至于這幫人剩下的飯菜,秒秒鐘已經隔壁桌子的人端走了,康子手下服務員來收拾東西都沒見到碗筷,只是擦了桌子也懶得計較。
這一夜注定樊鎮北無眠,后半夜一點多樊鎮北還在辦公桌前坐著,吳丁香起身來到書房,望著樊鎮北,單手輕輕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怎么了?該休息了!”
樊鎮北抬起頭,目光里布滿血絲,手里的政策文件放下,疲憊的摘下眼鏡。
“叢靈想要撤出麻子城,綏平在招商,我查找了相關文件,也和當地一些人聯絡了,最近的確谷滿倉和綏平人聯絡比較密集!”
“現在叢靈的企業發展的很迅速,后期發展到什么樣我們雖然不關心,但是現階段麻子城還是需要這樣一家企業的。”
“一旦叢靈真的出走,我們這邊就只剩下聯合鞋廠和西吉那幫中小企業了,我們接下來會很難。”
“可是谷滿倉要求六百萬貸款,數量太大了,我們一時半刻解決不了!”
想到接下來面臨的巨大問題,樊鎮北感覺到亞歷山大,雙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臉,樊鎮北感覺好受了一點。
樊鎮北在上面制定政策和搞調研的時候曾經認為地方上沒有那么多事情,可是真的到了地方,樊鎮北才真切的感受到肩膀上面的任務多種。
每一個問題看似都是小問題,匯集起來就能夠壓死人。
今年是樊鎮北來到麻子城的第一個新年,大刀闊斧企業改制看上去很爽快,后果就是過年的時候會集中爆發。
連自己的家里都有人惦記來偷東西,其余人家呢?
盜竊案最近不斷,叢靈這個企業再走了呢?樊鎮北心口發堵,焦急煩悶之中點了一根煙。
望著分鎮北點燃一個香煙,吳丁香皺皺眉,多少年樊鎮北不吸煙了,現在又開始抽煙,吳丁香最不喜歡香煙的味道。
“我明天問一下,跟綏平那邊打一聲招呼,量他們也不敢這么做!”
沉默了一下,吳丁香小聲說道。
“不要這么做,沒有綏平還有其他地方呢,這只是一個原因而已!娘親對孩子不好,孩子自然離家而去,我們國家有二十三個省,五個自治區,四個直轄市,還有好幾個特區,哪里不能去?還是想想怎么把孩子留住吧!”
聽到吳丁香這么說,樊鎮北心里有些不滿,這種上級機關的做法針對依靠國家政策活著的國有企業沒問題,私營企業誰管你?
吳丁香想了想,沒繼續說直接回去睡覺了。第二天,滿倉照例上學,所有企業都走上了正規,滿倉一點都不擔心。
“滿倉,我爸讓你今天到家里吃飯,你有時間么?”
下課的間隙,樊勝美小聲說道,滿倉有點意外,心里上不想去,尤其不想面對吳丁香這個女人。
作為農村出來的孩子,滿倉十分不喜歡看到對方那種高高在上的臉子。
“不好吧,要吃飯在外面吃比較好!”
想到樊鎮北可能提到的事情,滿倉能夠預料到,既然是公事就不要拿家宴出來,弄得公私不分。
“怎么了嘛?我家人又吃不了你!”
望著滿倉的樣子樊勝美有些不高興,今天早些時候吳丁香說的時候樊勝美做了包票,現在沒想到遇到了對方的阻力。
“你爸要是讓我上門提親我就去,那樣啥情況我也不反對!”
沖著樊勝美漏出小白牙,滿倉嬉笑轉移話題。
“你想的挺美,到底去還是不去?”
知道滿倉沒正經的,樊勝美沒好氣。
“不去,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干嘛去?公事找我干媽,私事?我一個小孩能有什么私事讓縣長請我吃飯?”
這次滿倉決定死杠到底,白小春承諾的東西現在還沒兌現。
現在麻子城財政的確沒錢,對外承諾一大堆,兌現就有問題,這次滿倉不見兔子不撒鷹。
“沒勁!”
望著滿倉堅決的樣子,樊勝美收拾東西離開,滿倉拿出筆記繼續看。
門外樊勝美等了好一會以為滿倉會追出來,結果滿倉就是老僧入定,筆記翻了一張又一張,五分鐘滿倉都沒動地方。
樊勝美嘟著嘴沒等放學,低著腦袋直接回家了。
“美美這么早就回來了啊?”
吳丁香正準備飯菜,望著樊勝美進門,微笑著說道。
“別準備了,谷滿倉說他不來,公事讓你們找叢老太太,私事的話他和縣長家里沒有私事!”
說完樊勝美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上房門,吳丁香眼睛瞪得溜圓。
樊鎮北好歹也是個封疆大吏,竟然請不動一個學生,這在吳丁香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再說,一個農村人你豪橫什么?想到這里吳丁香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想了想電話撥了出去。
“我是吳丁香,給我接綏平……”
教室里滿倉也沒上課,跟老師打了一聲招呼,帶著東西到印刷廠去了。
時間不長電話響了起來,滿倉放下手里的新樣品,跟尼隆打了聲招呼接起電話。
“谷老板,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剛有人給我打電話,讓不要跟你合作,還說不允許你進入綏平,怎么回事?”
王源濤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滿倉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搞的鬼,這次滿倉決定不再隱忍。
“沒事,繼續合作,你讓那個人傳個話,如果給臉不要,后果自負!”
電話那頭王源濤嘴巴張了張,心里暗道自己這是和誰合作了?這么大的底氣。
自上而下壓下來的東西都不在乎,這位還了得啊?想到這里答應一聲掛了電話,接著把電話撥了出去,時間不長滿倉的意思已經傳了過去。
另一面滿倉想了想,電話撥給了白小春。
“滿倉,今天怎么想起來找我了,你在麻子城么?”
辦公室里,白小春身子慢慢往后躺過去,手指揉了一下鼻梁,緩解眼睛的疲勞。
“白哥,能不能麻煩你給那個縣長夫人傳個話,別動不動就拿行政命令來卡我,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生意大不了我不做,別總把我當成奴才使喚,稍不順從就大棒上來,干什么?新中國了還來這一套?”
滿倉說話的時候故意語氣很激動,就差罵娘了,電話另一頭白小春的眉頭皺了起來,這還是白小春第一次見到滿倉這么生氣,當然也符合滿倉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