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們的房租給了，八年的房租，每個月十塊，七十間房，一共是陸萬柒仟貳佰，你查查！”
信封丟在桌子上，厚厚的一沓發出清脆的響動，滿倉并未經手，只是讀了一下上面的數字。
趙樂身子為之一振，好半天才轉過身子，抓起桌子上的錢，有零有整，半個小時查了三遍這才確認是真的。
確認了兩遍趙樂再次把目光轉向滿倉，上下打量了一下滿倉，好半天。
“你跟那幫人不是一伙的對吧？”
趙樂說話的時候死死地盯著滿倉的眼睛，滿倉點點頭，趙樂眼睛里出現復雜的情緒，想了好一會。
“那你認識里面的大領導吧？”
想來想去，趙樂最終放棄了自己的其他念想。
“高振天是我……外公的老表！”
趙樂的變化滿倉也發現了，保險起見，滿倉索性再次拉虎皮。
“我說呢，呵呵，這就對了！呼……”
趙樂說完長舒了一口氣，想了一會把錢塞進手包，摸了摸懷里找出三五香煙給滿倉和自己一人一根。
“老弟做事太講究了，既然這樣我再賣給你一點東西，你敢買么？”
這次趙樂不再看滿倉，因為趙樂知道自己和對方已經不是一個維度的人。
“有什么不敢買的，那樓房我都買了，別說別個！”
占小便宜是占，萬一是大便宜呢。
趙樂帶著滿倉上了自己的車，過了兩條街在一座巨大的廠房面前停下。
“這是我的工廠，原本是給動力廠供件的，實話跟你說，原本我家老爺子在動力廠算是個小干部，那時候我混的風生水起！”
“四年前老爺子死了！然后一切變了，回款從那個時候一分沒有，那個樓原來是我建造用來招待各大部門領導專門用的，從這個廠開始那個地方就有，當然沒指望他們交租金。”
“老爺子死了，他們更一毛不交！質量要求太嚴，回款周期太長，把我拖死了，你現在有關系賣給你吧，床子都按照廢鐵價給你吧，你再給我一萬塊錢就行！”
單手撫摸著工廠里的設備，趙樂眼睛里都是悲傷。
滿倉也在逐個查看，設備半新不舊，也不是特別好的廠子，國產齊二機床的。
機床的外觀維護的都很好，看得出維護的很用心，工廠的管路一切都齊全，對方一萬塊錢賣給自己這有些不可能。
再聽聽對方的故事，滿倉很同情對方。
原本滿倉以為只有后世才有這種托黃供應商的事情，沒想到九幾年就已經開始了。
“一萬塊錢可買不來這些東西……”
再次點了一根煙，這次滿倉從自己的口袋里拿了一盒華子，這還是從高振天那順來的。
“這已經有六萬多了，加上這一萬是七萬多，足夠了！”
拍了拍自己的手包，趙樂笑了笑。
“這怎么行？那些錢本來就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而已，我太占你便宜了哥們……”
趙樂已經夠慘了，滿倉可不想落井下石，趙樂擺擺手。
“老弟別說了，一碼是一碼，租金我可以不要，但是這口氣我要，你給我出了這口氣我很舒服，尤其看到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搬家的慘樣，我心中很痛快，沒想到我趙樂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他們這幅樣子，我滿足了！”
“作為哥哥，我趙樂也勸你一句，如果動力廠的關系沒了，立馬就不要再給他們干活了，人走茶涼，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記住哥哥的話！”
趙樂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滿倉實際上能夠深刻的體會到對方的痛楚，內心更不想占對方便宜了。
當然也能夠想到趙樂的加工水平，動力廠的零件向來都是要求最嚴格的，飛邊毛刺差一點都扣的你懷疑人生。
而且有押金，所以對供應商來說，無論加工能力還是資金實力都有硬性要求，趙樂的機床實際上已經決定了不可能有多少合格產品，被壓死不意外。
現在滿倉不想占對方大便宜，就是本著涼席你和同情，就這樣兩人說了半天，最終趙樂擺擺手。
“兄弟，你是場面人，如果你真的想幫哥哥，我還有個地方要賣，這個給我一萬塊咱們了事；那個明天我帶你去，等我電話！”
見滿倉堅決的樣子，趙樂更是舒服，難得遇到爽快人。
工廠和倉庫以及那個公寓樓不是沒人問價，有高有低，今天買明天不買，趙樂受夠了，今天遇到滿倉趙樂決定全甩了。
滿倉沒辦法跟對方簽了合同，再給對方一萬塊錢。
第二天上午八點左右，趙樂拉著滿倉來到紅旗大街。
“看到了么，左邊機電市場，右面大學城，后面是老會展中心，哥們也曾經非常有理想，想弄把大的，老爺子死了我發現自己的夢想就是個屁，兄弟，哥們勸你干啥趁早，別等沒人罩你了再動就晚了，這一層都是我的，是五百多平，十五萬拿走，我就徹底跟過去說拜拜了！”
望著遠處旖旎的風光，人來人往，趙樂心中都是過往，雖然有萬千豪情，但是物是人非，趙樂真想跳下去，可是終歸沒有勇氣。
十五萬按照現在的價格來說不低了，此時的寫字樓進來的人并不多，尤其拉城經濟中心北移，但是滿倉并未還價，而是大方的和對方簽訂了合同。
“趙哥，這是十五萬你拿好，下一步你打算干什么？”
合同和各種證件拿在手，下一步就是過戶了，分分鐘搞定的事情，滿倉也不急。
“我要南下了，有幾個哥們在那邊玩股票，現在股市不錯，我這輩子打死不會再碰實體了，坑死我了，我們過戶，以后交給你了！”
一串鑰匙丟給滿倉，趙樂如釋重負，滿倉走在趙樂的背后，望著對方的背影，滿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樣落寞，同樣決絕。
但是趙樂缺少了那一絲不舍，還有那種投入，或許這就是非技術人員和技術人員的區別吧。
一切手續辦完，滿倉給車玉梅打了電話，對方很快就到了，一起來的還有周大成子，周大成身邊還跟了一個女子。
“叫老板！”
“老板好！”
望著對方精致的鴨蛋臉，滿倉笑著和對方握了手。
那眼神里閃爍的都是精明，滿倉看得出對方在不斷打量自己，也不理會，而是帶著車玉梅上了六層。
“從今以后這就是你的辦公場所，怎么布置請人去做，一定要高端大氣上檔次，就記住不要怕花錢，要讓別人知道你有實力；公司和公司之間要分開，具體你來做，我只要結果，設備很快就會到，你可以找人在門口這里做個展臺……”
滿倉擔心車玉梅不了解布局，一樣樣講解的很細致，車玉梅全程無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