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李顯鄴年輕時候,也是一位驍勇善戰的悍將,南征北戰為他父親奪取江山立下莫大的功勞。
說不得,他能順利繼承皇位,也是仰仗了他過硬的軍事才能。
登基之后,也曾屢次東征南伐,為大安拓展萬里疆域。
這樣一位善戰的雄主,而今卻是病體纏綿,曾經征戰留下的舊患都在如今發作折磨他。
永康帝站在路邊急切的徘徊,等著侍衛帶來“仙鳥”的消息。
“仙人啊仙人!朕貴為一朝天子,主宰天下,多年尋你,為何不肯現身一見?天下間,若朕無資格見你,尋常人又憑什么?他們福分還能重過朕?”
永康帝心中無聲咆哮:“此次仙人所養肥碩翠鳥飛來,到底是偶然?還是仙人就在附近?”
永康帝很急躁,來回的踱步,有太監擔心他的身體,想要勸說讓他上車輦休息,卻被他呵罵退走。
皇帝不肯走,狩獵隊伍自然也停了下來。
大家一聽皇帝要找翠鳥,為了立功紛紛賣力的去尋找。
“仙人啊!你可能聽到朕的心聲?你究竟如何才能現身一見?”
“萬人之上國師之位?金銀萬兩?田宅土地?只要仙人肯現身一見,你什么條件,朕都能滿足。”
永康帝顧忌身份,不想被臣子,尤其是兒子們發現他求仙過于急切,因此只能在心中不斷咆哮,臉色陰沉始終不言不語。
永康帝的心聲,不僅卜測聽到,玄玄子也聽到了。
捋了捋胡須,玄玄子調侃道:“卜兄,他尋你倒是一片誠心。”
可惜,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他給出的這些條件,至多也只能招來有些小能耐的庸俗人,豈能求來卜兄這樣的玄妙真人?
卜測負手而立,看向永康帝,無奈道:“他雖心誠,但卻意虛。人啊!總是這般得隴望蜀,貪欲難填,卜某若是現身,他所求眾多,如何能應?還不如這般不相見,也好了卻麻煩。”
玄玄子沉吟道:“卜兄性情淡泊,不想惹麻煩,但貧道之見,這般避而不見,恐怕未必能免麻煩。”
卜測捋了捋胡須笑道:“道兄,卜某看你與他有一段前緣未了。永康帝尋仙,尋的名為卜某,但實為仙,道兄也可現身應他一應。”
永康帝尋得是天命仙,找的也是卜測,但他如今狀態,別說玄玄子這樣的高人,就算是個妖怪他都求之不得。
玄玄子聽到這話,嘆了口氣:“卜兄若是不提醒,貧道險些忘記此事。也罷!既如此,那貧道去應付他一二。”
言罷,玄玄子正欲現身,卜測卻抬手攔住了玄玄子。
“道兄,法不可輕傳,尤其是永康帝身負國運,更是不好牽連太深。”
卜測言道:“卜某看你們雖有前緣未了,但關聯不深,以卜某之見,現身與否不如看他自己選擇。”
玄玄子將卜測引為至交好友,卜測也同樣如此,不想他因往日之事,陷入皇權旋渦。
歷來修道者,但凡與皇權牽連,必不得好下場。
玄玄子聽到這話,沉吟一二,拱手道:“多謝卜兄提醒,貧道那便測他一測。”
思索間,玄玄子一個閃身身形消失。
不多時,就在永康帝失望的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一人飛奔而來。
“啟稟陛下,微臣在路上遇見一個老頭,他說看見了翠鳥蹤跡,但卻要見到貴人才肯言說。”
本來這種小事不必稟告皇帝,他們自有辦法處理,奈何皇帝過于關注此事,為此不惜親自站在路邊等候,他們不敢耽誤,唯恐被問責,只好事無巨細來告知永康帝。
永康帝一聽這話,眼前一亮露出狂喜之色,連忙揮手道:“那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去把那個老頭給朕帶過來。快去快去,任何人不得阻攔……”
他心情激動難掩,來回的踱步,不停的抬頭張望,甚至腦海中已經幻想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神仙模樣。
此時現身,他想著定是神仙無疑。
“陛下,就是他……”
永康帝低頭一看,臉上笑意頓時一僵。
只見侍衛架著的那里是仙風道骨的老神仙?分明就是一個老乞丐。
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就算不是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
走路一步三顫,侍衛一松手,險些摔倒在地。
卜測捋著胡須,含笑看著玄玄子。
亂糟糟的頭發下,玄玄子斜了卜測一眼,而后絲毫不顧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
永康帝臉上閃過厲色,他腮幫子咬的一鼓一鼓,深吸幾口氣,冷著臉呵斥道:“此人就是你們所說的老頭?”
侍衛們連忙拱手:“回稟陛下,正是此人,他直言知曉翠鳥蹤跡。”
永康帝居高臨下的看著變化后的玄玄子,沉聲道:“那老乞丐,你說你知曉翠鳥蹤跡?朕問你,翠鳥飛去了何處?”
玄玄子干脆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漢餓的說話的力氣都沒,一時間想不起來,貴人若肯施舍老漢一口吃食,老漢一定好好想。”
永康帝何等“精明”他什么人沒見過?一聽這話,就知道眼前就是一個狗膽包天,騙到他頭上的騙子。
永康帝眼神凌厲,語氣森寒道:“老東西,你可知朕是誰?欺君之罪,你擔當得起?”
本來心情就不好,還有人敢欺騙到他頭上,真是找死。
玄玄子掀起眼皮看了永康帝一眼,無力道:“老漢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要是給老漢一碗飯就是老漢的救命恩人。”
永康帝飛翹的胡子抖了抖,怒道:“來人,將這個犯下欺君之罪的老潑皮拉下去重重責打五十廷仗。”
連皇帝都不知道,可見就是一個無賴,又怎么可能會知曉翠鳥蹤跡?
永康帝本身就被病痛折磨的心情急躁,又因錯過仙人更加狂躁,心中認定玄玄子是騙子,連一絲耐心都懶得給。
侍衛愣了下,看這老頭出氣多進氣少,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別說五十廷仗怕是五廷仗下去人就要沒了。
奈何皇帝正在氣頭上,沒人敢規勸。
玄玄子被侍衛拖下去的時候,眼中閃過失望之色。
李顯鄴如今作為,和他那堂伯父也不差多少了。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時間,一個人卻做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處置方法。
哎,當年那么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而今身居至尊之位,卻不復當年仁善之心。
是皇位改變了本性,還是本性因皇位得到了釋放?
卜測身邊空間如同波紋蕩漾,顯現出玄玄子的身形。
再看那個被侍衛拖下去執刑的老頭子,卻已成了一個胸口貼著黃符的稻草人。
侍衛眼中卻是“老頭”嚇得昏死過去,這才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