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安靜下來了,壽衛國問沃琳:“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沃琳點頭:“你也累了,陪我睡一會兒吧,睡醒起來,咱倆一塊收拾屋子。”
她心里清楚,裴勇的話,刺激了壽衛國,壽衛國肯定有話和她說。
“好。”壽衛國沒有拒絕。
他雖已很少去高新區那邊獨住,可在這邊他還是和沃琳分開睡的,因他夜里要工作到很晚,怕打擾到沃琳睡覺。
沃琳現在夜里的睡眠越來越不好,也許是因為習慣了夜里加班到深夜,反倒偶爾晚上睡得早了,很難入睡,好不容易睡著,若是被吵醒,就再難睡著。
壽衛國知道這樣下去對沃琳的身體不好,可沃琳的工作性質是這樣,他沒辦法,只能盡量遷就沃琳。
躺在床上,將沃琳攬在懷里,壽衛國和沃琳聊著:“昨天你真用手收的源?”
“嗯。”
“為什么沒告訴我?”
“我不可能把工作上的事都一一說給你聽。”
“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呀!”
“應該不會有事,這種事幾年難遇一回,我收源很快,從進機房到收回源,估計也就幾十秒,最多一分鐘,源是焊接在源辮上的,不是真的用手接觸源。”
“你病著,哪來的力氣這么快?”
“著急了,潛力就被激發了唄。”
“這個對生孩子有沒有影響?”
“不知道。”
“沃琳,有沒有怪我沒給你孩子?”
“衛國哥,咱們說好的,孩子的事,也順其自然,你的心結打不開,只自責是不會有孩子的。等你想開了,想要孩子了,也要看咱們有沒有孩子緣。”
“咱們現在就看看有沒有孩子緣。”
“這可不是心血來潮的事,如果真有了孩子,你后悔就晚了。”
“如果真有了孩子,我就帶她和你兩個孩子。”
“衛國哥,你要不再想想?”
“不想了,再想,我怕你后悔。”
“唔——”
傍晚,雪又開始下。
來南方快十二年了,沃琳還是第一次見這邊下這么大的雪,有些興奮:“明天咱們也去玩雪吧,我保證,不會把自己凍著的,玩起來就不冷了。”
壽衛國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沒有沃琳這種興奮勁,反倒有些擔憂:“這邊很多年沒有遇到這么大的雪了,磊磊說的百年一遇有些夸張,倒也差不了多少,怕是有些地方要遭災了。”
“啊,不至于吧?”沃琳心里的那點小興奮,被壽衛國說沒影兒了。
壽衛國十幾歲就跟著李宗榮到這邊來了,他自然比沃琳對這邊了解。
第二天一早,肖銘宇來敲門,拜托給他開門的壽衛國:“我要把我父母送回我父親的老家去,麻煩二位多看顧著些張萍,她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壽衛國疑惑:“怎么這么著急,這還下著雪呢,老人家的身體受得了嗎?”
肖銘宇嘆氣:“我也不想這么趕,可我爸催著非要趕緊回去,我媽昨天突然就不認識我了,反倒一遍遍說著我大姐和兩個哥哥小時候的事,我爸說我媽這怕是快了,得趕緊送回去。”
肖銘宇的母親得了老年癡呆癥后,只認得天天在眼前晃的肖銘宇和肖克剛父子,其他人都不認得了,連自己的女兒和兩個大兒子都想不起來。
肖銘宇和哥哥姐姐年齡相差太大,如今老太太突然想起三個大的,不認識小的,反差如此之大,不容人不多想。
“為什么要送到你爸的老家去,送回縣城不是更快?”壽衛國不理解。
肖克剛原本住在Z市所轄縣城。
肖銘宇嘆道:“本地風俗夫妻死后不能合葬,我爸想死后和我媽葬在一起。”
壽衛國點頭表示明白。
本地風俗,夫妻死后要分開兩個地方下葬,說是要是夫妻合葬,夫妻就只顧自己恩愛,無暇保佑后代子孫了。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這里回你老家沒有火車,下這么厚的雪,自己開車坐大巴車都不安全。”壽衛國問肖銘宇。
這會兒雪已經不下了,可雪比昨天還厚,危險系數確實大了很多。
“沒事,我開慢點就行。”肖銘宇沖壽衛國擺擺手,往回走。
“哎,你等一下,”壽衛國追上肖銘宇,“我開車送你們回去,我有在雪地里開車的經驗,也常年備著防滑鏈,你車不行,地盤太低,路況不好的話很容易出事,還是我的車保險。”
“不行,太麻煩你了,”肖銘宇搖頭,“你送我們回縣城還行,一天就能打個來回,可我爸的老家太遠了,又下著雪,兩天時間都不一定到得了。”
壽衛國拍拍肖銘宇的肩膀:“不是麻煩,是湊巧,我早就要到你老家那邊辦事,偷懶一直拖著,這次順便辦了。”
“那行,就麻煩你了。”肖銘宇沒有多啰嗦。
他的小轎車低盤確實太低,要是真有個什么事,冰天雪地的,找救援都不知找不找得到,父母年紀大了,經不得磕磕碰碰的了。
沃琳擔心:“南方的雪地可不同于北方的雪地,北方冬天地溫低,雪地凍磁石了,防滑鏈管用,南方地溫高,貼著地面的雪水化了,有防滑鏈恐怕也打滑。”
“沒事,”壽衛國揉揉沃琳的長發,“你衛國哥身經百戰,什么樣的路況都難不倒我,我一定全須全尾地回來。”
沃琳囑咐:“那你路上不要逞強。”
“逞什么強啊,我又不是兔子。”壽衛國反過來囑咐沃琳,“我不在家,你讓張萍過來和你一起睡,做個伴。”
沃琳笑:“這個還用你說,張萍那家伙,沒有肖銘宇在家給她做飯,就沖喂飽肚子這一點,她也會粘過來的。”
她問壽衛國:“你真的有事要去辦?”
兩家雖然常來常往,可壽衛國對肖銘宇不大感冒這一點,從來就沒變過,本就壽衛國和肖銘宇同路的時候,壽衛國都能找理由錯開走,這次竟然為了順便辦事,千里迢迢送肖銘宇,沃琳怎么都覺得不是這么回事。
“說實話,我沒事要辦,人都有老的時候,能幫一把是一把。”壽衛國對于沃琳的敏感,很無奈,“有時候我會想,我年齡比你大得多,說不定哪天就走在了你前面,趁我現在還健康,多給你留些人情,我這么冒著風險幫他,將來你需要人幫的時候,他不會坐視不管。”
“衛國哥,你說什么呢!”沃琳趕緊去捂壽衛國的嘴。
壽衛國把沃琳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安撫沃琳:“不用忌諱,也不要覺得不吉利,這就是現實,人要活得明白。
“你心思敏感,還總為別人著想,這樣你很吃虧,可你又不喜爭搶,連張萍都為你憤憤不平,我又怎么會不心疼。
“將來要是我不在你身邊,有我留的人情在,有張萍對你的維護,你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也不至于太為難。”
沃琳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