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卉語苑”的路上,沃琳問壽衛國:“你不喜歡肖銘宇?”
從肖銘宇出現,到向肖銘宇告辭,壽衛國都沒有任何不喜歡肖銘宇的表現,可沃琳就是感覺壽衛國不喜歡肖銘宇,說不清楚原因。
“你可真敏感,隱藏真實情緒是我的職業本能,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壽衛國證實沃琳的感覺,“肖銘宇對你好,目的性太強,我確實不喜歡,還是局璋可愛,對你好就是對你好,完全沒有目的。”
“還說呢,”沃琳吐槽,“就是因為局璋對我好完全沒有目的性,我才壓力山大哪,只接受別人的好,卻沒有對等的回報,應該說是我根本沒有什么可回報的,每次面對他時我都有覺得無措。”
“你沒有拒絕他對你的好,已是對他的回報。”壽衛國給沃琳分析,“不同的生長環境,造就人的不同心理,局璋從小在市井摸爬滾打,什么黑的暗的見不得人的勾當,他都見識過,有人真心對他好,或者有人愿意接受他的好,對他來說其實是一種安全感。”
“啊哈?還有這種安全感啊,”沃琳覺得不可思議,“剃頭擔子一頭熱,這也叫安全感?”
壽衛國道:“他剃頭擔子一頭熱,也不是對誰都熱,他只對值得的人熱,就比說對你的熱吧,他欣賞你不爭不搶中的堅韌和執著,認定了你,就對你一頭熱咯。
“你對他有抗拒,但沒有利用他,也沒有厭惡他,還坦誠告訴了他抗拒他的原因,他更加欣賞你,對你更加堅定地一頭熱,呵呵,是不是聽著有些繞口?”
沃琳苦笑:“不是有些繞口,是很繞口,不過我還算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他對他認為值得的人好,不圖別的,唯一目的就是,他自己心里覺得舒服,安全。”
壽衛國點頭:“對,換句話來說,就是自得其樂,哄自己個兒高興,不關別人的事。”
盡管天氣很熱,中午來看房子的職工還是不少,尤其是臨床醫務人員,大家都是上班不分周末還是周內,還要倒晚夜班的人,來看房子都要抽時間。
房子已建好,正在做簡單的基礎裝修,裝門窗,鋪地板磚,裝便池,粉刷墻壁,這是醫院給職工的福利。
壽衛國品評:“用的材料都不算好,估計等房子分到手后,大部分人都會敲掉重新裝修,這個基礎裝修有點浪費。”
沃琳倒覺得還行:“其實這樣也不錯,擺上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除了沒有家具家電沒掛窗簾外,水電都已經走好,每個房間也都裝了照明燈管。
反正沃琳是覺得,這房子如今已滿足生活的基本要求,挺好的。
卉語苑二期沒有福利,房價只稍低于市價,物管費是市價水平,相比于卉語苑一期的房子,相同的面積的花費要大很多。
壽衛國玩笑:“也難怪咱倆能湊到一起呢,簡直是不要太配喲,對生活都是沒啥要求的,活著就行。”
小區有三種房型,最高檔的是復式樓,上下兩層加起來面積有兩百多,整個小區就只有一棟復式樓。
這種房型,沃琳只看看就行,這棟樓為專家而建。
其次是面積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的,四室兩廳一廚兩衛,如果單靠沃琳自己,也是不用考慮這種房型的,如今有了壽衛國入職Z醫院,沃琳就有了資格選這種房型,就看能選到哪個樓層了。
最次的房型,面積不足一百平米,三室兩廳一廚兩衛,不止比第二種房型少了一個房間,相對應的房間面積也要小一些,如果沒有壽衛國的話,沃琳只能選這種房型。
沃琳玩笑:“我這是不是沾了領導的光呀?”
壽衛國很是鄭重地點頭:“背靠大塊頭好乘涼。”
“噗——”沃琳噴笑。
就壽衛國這個塊頭兒,只要不是太陽剛好在頭頂的話,他還真能給沃琳遮太陽。
房型雖然就這么三種,但因Z市是個山城,房子所處的地勢和位置不同,效果感覺也不同,所以選擇性也就多了不少可能性。
看完房,壽衛國把沃琳送回放療科,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壽衛國去辦自己的事,沃琳做何玉良的鉛擋塊。
所有給何玉良做適形放療的準備工作已做好,直等到快下班,也不見何玉良人來。
費娜麗嘀咕:“整天催,整天鬧,這輪到他了,他卻不著急了,什么人呀?”
今天是費娜麗的操作班。
嘀咕歸嘀咕,該做的事還得做,費娜麗打電話到呼吸內科,讓護士催何玉良快點過來。
接電話的護士告訴費娜麗,何玉良已經出院。
“出院了?”費娜麗皺眉,“不是上午還催計劃呢嗎,怎么就出院了?”
“是呀,”呼吸內科的護士解釋,“上午還鬧騰著催呢,下午就說不治了,辦了出院手續。”
“好的,知道了,謝謝!”費娜麗掛了電話,把通話結果告訴了沃琳。
“不治了?”沃琳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為患者放棄治療而惋惜?
為自己辛苦加班做出的計劃卻用不上而懊惱?
還是為了被扣的兩百塊錢而心疼?
仔細想想,沃琳覺得,三種情緒的成分都有,占主導的是第一種情緒。
患者已經有了低熱和咳嗽癥狀,雖說經過兩個療程的化療,低熱已控,咳嗽頻率也減少,可腫瘤還在,已侵犯周圍組織,淋巴結轉移,一旦放棄治療,腫瘤繼續發展,后果可想而知。
壽衛國接沃琳下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沃琳,一路情緒都不高。
“怎么了這是?”壽衛國覺得奇怪,他送沃琳回醫院時沃琳還好好的呢。
沃琳道:“何玉良放棄治療了。”
看壽衛國一臉的疑惑,顯然不知道何玉良何許人也。
沃琳解釋:“就是他老婆投訴我和郎少敏的那個患者。”
哦,壽衛國知道是誰了。
他安慰沃琳:“放棄治療還是繼續治療,是患者自己的選擇。”
沃琳當然明白這是件無奈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患者放棄治療。
可她還是覺得惋惜:“他如果是經濟困難,可以選擇做普放呀。”
自從引進三維適形放療技術后,患者對放療方式有了選擇和對比,因經濟困難而放棄治療的患者數大為減少。
“好了,不要再想了,你再想,人家也已經不治了,”怕沃琳鉆牛角尖,壽衛國轉移沃琳的注意力,“你知道我下午在干什么嗎?”
“你下午在干什么?”沃琳隨口問。
“嘿嘿,先不告訴你,回家說。”壽衛國吊沃琳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