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
陳然回過神來，聞言一愣：“你就那么喜歡往面外跑啊。”
上次楊露說要去陳然他們那兒旅游，陳然還沒放在心上。
這次楊露又提了一次……
陳然覺得她一定很喜歡旅游。
“就是要趁著年輕的時候到處走走啊，等畢業之后就是工作，然后結婚，然后生娃……”
楊露掰著手指一個個算起來，算到最后她嘆了口氣，道：“以后想出去玩都沒時間了。”
“你放心，你以后要是呆在老家的話，旅游時間一定很多的。”
陳然渾不在意的說道。
“那不一樣，十八歲去旅游，和二十八歲去旅游，能一樣嗎？”
楊露不滿的說道。
“而且畢業那會兒，我都被關在家里，都沒出去旅游過一次，我想趁這個機會補回來。”
陳然聽到這話，撓撓臉。
上輩子畢業別說旅游了，他成天躺在床上，拿個被子捂在自己頭上，恨不得悶死得了。
“那你想去哪兒？”
陳然問。
雖然覺得，假期的時候，從自己呆膩了的地方去別人呆膩了的地方，這種行為顯得特傻逼。但……
年輕人做事，需要考慮這些東西嗎？
“我覺得廈門不錯誒，有沙灘有海；還有還有青島，可以去那邊吃海鮮；還有XZ那……”
楊露一聽陳然提起個，立馬就不困了，開始跟陳然普及起自己在網上查到的那些攻略。
最后兩人商量了一下，選了個目的地。
陳然說自己要回老家一趟，先訂好票，回頭兩人在成都匯聚。
陳然又去請假了。
趙娟已經離職了，新來的輔導員是個男生，叫做林紀華。
途中沒發生什么波折，林紀華問了下他什么原因請假，請幾天，然后就把假條給批了。
批完假條后，林紀華說了一句，假期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陳然說好。
回寢室后，陳然開始收拾行李，鵬鵬知道他要回去，還在那里抱怨，說為什么不等他。
陳然說，這樣不正好給你創造了機會嗎。
鵬鵬一臉懵逼，反應過來陳然在說什么后，一下子就漲紅了臉，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臨走前，陳然還去老任和老板那邊轉悠了一圈，囑咐了些事情。
老任現在完全沉浸到拍照的快樂中。
陳然之前把照片發到網站上后，就選了一些評論發給他看，什么“模特兒很漂亮”，“攝影師技術很好”之類的。
還有很多很多的彩虹屁，把老任給刺激的兩眼發紅。
現在一門心思搞攝影，每天都琢磨主題，構圖，光線，色彩，連羅娜都被扔到了一邊。
陳然找到他，聊了下下期的主題和方向，順便把第二期的錢結給他。
他跟老任說，因為效果不錯，所以“公司”那邊主動給老任提了下價。
看著雞血打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開工的老任，陳然撓了撓臉。
年輕人提前找到事業方向是件好事，就是他是不是……找錯了重點？
老板那邊就簡單了。
陳然把檢查好的服裝，一股腦兒的拉到他那里，跟他說每天會在網上把單子發給他，讓他辛苦一下，按著單子幫忙把快遞發出去。
老板毫不猶豫，直接答應下來。
做完這些后，第二天一大早，陳然就趕客運回去了。
折騰了近三個小時，陳然到家。
老頭子一早就收到消息，騎著電瓶車到車站外等他。
將行李箱在前面放好，陳然背著個背包坐到了后排，然后老頭子開始騎車回家。
十幾分鐘后，電瓶車在前院停下。陳然剛從電瓶車上下來，兩條狗就從里面躥了出來。
“滾滾滾，別靠那么近。”
老頭子蹬腳，將兩條興奮過度的狗子趕開，這才將車停好，讓陳然從后面位置上下去。
陳然擰著行李箱進屋，里面沒人，他問了句：“阿姨呢？”
“買菜去了，給你弄點鹵肉怎么樣？”
老頭子跟在陳然身后進來，他鞋也沒換，直接給自己點了支煙。
他掏了一根扔給陳然，陳然也沒拒絕，將東西往沙發旁一旁，點燃煙就在那里抽起來。
父子兩在客廳里吞云吐霧，老頭子問陳然，怎么這次提前這么些天回來。
陳然說，有同學約著要出去旅游一趟。
“那生日的時候你不在家？”
老頭子皺起了眉頭：“男同學女同學？”
“女的。”
陳然回道。
“那行，去外面好好耍耍。對了，身上錢夠不，要不要我資助你一點。跟別人一起出去，一定要表現的大方，對了你們去哪兒，我看看有沒有戰友在那邊……”
老頭子一聽這話，頓時精神起來，開始給陳然謀劃起來。
“就普通朋友。”
陳然沒好氣道。
“那有什么的，誰一開始還不是普通朋友了？”
老頭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陳然覺得這個話題沒法聊，果斷轉移了一下話題，問上次給他們寄回來的吃的和衣服怎么樣。
陳然上次去上海的時候，就買了一堆東西，除了送學校那幫人之外，還給家里寄了點，給張琳和玲姨她們也寄了點，羅莉莎也沒忘掉。
因為買的數量比較多，店里給了比較大的折扣，算下來也沒花多少錢。
“你說那些東西啊……甜的東西我又不會吃，就你阿姨和楊倩吃了點，我一塊都沒吃。”
說起這個，老頭子就一臉嫌棄。
就吃的這方面，老頭子還挺有自己的骨氣，覺得外面東西都不行，沒有老家做的好吃。
最嫌棄的就是成都。
覺得哪哪兒做的都比那邊好吃。
陳然早就習以為常，問了下奶奶和大爸二爸他們的情況，然后這個話題就這么過去了。
接著就是老頭子最關心的話題，工作方面的話題。
這個話題陳然在電話里已經跟他講過很多次了，老頭子也自己上網查了一下，大概了解了下是什么情況。這次跟陳然聊，主要還是想跟陳然確認一下。
陳然直接拿著紙質的員工合同，還有工牌，放在茶幾上。
老頭子看著茶幾上的東西，一口一口抽著煙，好半天才感慨道：“你已經長大了。”
說完這句，老頭子一直挺著的腰桿，瞬間往下彎了一下。
就好像一直背在身上的東西，被卸了下來一樣。
很快，阿姨帶著熟食回來。
有鹵牛肉，涼拌豬耳朵，鹵豬尾巴。
老頭子還殺了只雞，親自下廚做了一盆白斬雞，炒了兩蔬菜，要不是陳然攔著，他還能再做幾個。
吃飯的時候，老頭子讓陳然陪著他喝點酒。
酒是自己家泡的那種藥酒，什么人參啊雪蓮啊，蟲草啊藏紅花啊……一股腦往里面放。
以前老房子那邊還有一瓶，比這個更好，泡了快九年。結果地震那會兒從架子上摔下來，灑了一地。
兩杯酒下肚，老頭子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說陳然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了，他終于也放心了。
他以前一直擔心陳然會學壞，所以才這也不讓陳然做，那也不讓陳然做。
他還說為了能多抽出點時間陪陳然，他從最掙錢的跑車調到了水泥廠，又調到了西昌。
他還聊到了阿姨，說知道奶奶她們對阿姨很有意見，但沒辦法啊，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小孩。孩子還那么小，總是需要母愛，而且阿姨這么多年幫他洗衣做飯，做了那么多事，陳然應該要學會感恩……
老頭子還聊了很多很多。
聊到天黑了，阿姨開始催促了，老頭子這才把剩下的酒喝掉，開始吃飯。
飯后，阿姨開始收拾桌子，老頭子則是帶著陳然到了后院。
推開鐵門，就看見以前光禿禿的后院，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那些遍地都是的雜草已經徹底被清掉，取而代之的是光溜溜的幾棵樹。
院子被劃分成了好幾塊，用鐵絲網給攔了起來，里面養著一些雞鴨鵝。
老頭子指著院子，興奮的跟陳然說道，這一塊養的是雞，這一塊養的是鴨，這一塊……
他還說，在阿姨母親那邊，還養了兩只豬，養了一窩兔子，以后回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自己家種的，無毒無公害。
“最老的幾只雞鴨我都給你留著了，你二爸他們想要我都沒給。等你以后媳婦兒懷孕，就把它們殺掉煲湯。”
老頭子指著滿院子的禽類，對陳然說道。
陳然：“……”
那您可有的等了。
接下來兩天，陳然走了下親戚，去看望了奶奶，又去了大爸二爸家。
回來的時候，兜里不僅沒少錢，反而又多了五張紅鈔。
在家呆了兩三天，陳然準備走了。
照例，還是老頭子騎電瓶車送他。
臨去的時候，老頭子有點不舍，但還是說在外面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接著他又拉著陳然小聲道，說什么他年紀還小，盡量不要搞出人命，真要搞出來了……
那就直接生下來。
反正他現在還年輕，可以幫陳然先帶著。至于工作方面，讓女方畢業后跟著他去上海，不行的話就留在老家。反正老家也有兩套房子，不缺她住的，要她不喜歡的話，就去成都，今年成都那邊就要交房了，小兩口正好可以商量商量，該怎么裝修……
聽著老頭子在那里絮絮叨叨，陳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直接從電瓶車上跳下來，跟老頭子打了個招呼，然后擰著行李箱倉皇的逃進了車站。
身后老頭子還在那里喊，讓陳然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帶齊，身份證有沒有帶上，還有身上的錢夠不夠用，不夠的話他身上還有一點……
從老家到成都，又經歷了三個來小時的折騰。
主要還是司機為了節省過路費，挑了些小道。
從車上下來時，陳然大大的吸了口空氣，然后被漫天的塵埃給嗆到不行。
咳了幾下，陳然掏出手機跟楊露聯系。得到地址后，他打了個車，直接過去跟她碰面。
下車后，陳然跟楊露用手機對位置。
對了好一會兒，楊露說你抬頭，就在你對面。
陳然一抬頭，就看到楊露拉著個行李箱，在街對面不停朝他招手。
“你這打扮的挺清涼啊。”
陳然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雖然馬上就要到五月，氣溫有所升高。而且他們今天挑了個好日子，太陽升的老高，感覺還挺熱的……
但這都不是她穿超短褲的理由啊。
這么短的褲子，白嫩嫩的大腿都露在外面，上身就一件淡黃色的小體恤，腳上踩著雙白色的運動鞋。
她是涼快了。
其他人該熱了。
“這有什么的，她們不也這么穿的嗎？”
楊露隨手一指，陳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好吧。
只能說成都的妹兒都還挺時尚的。
“那先進去吧。”
陳然無奈的說道。
火車站人挺多。
烏泱泱的一大片，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陳然原本想訂機票的，結果楊露說機票多貴啊，還是訂火車吧。
然后她就訂了個要花三十個小時，中間還要轉車的綠皮車車票。
陳然：“……”
上輩子暑假去北京打工，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火車過去，又坐三十多個小時回來后，他就發誓。
這輩子再也不坐綠皮車了！
不過幸好，楊露訂的是臥鋪，沒有像他上輩子一樣窮到只能訂硬座。加上陳然這都已經重生了，不算違背誓言，因此他也就認了。
好不容易折騰到進站，楊露已經累了。滿大廳都是人，連個空著的位置都找不到。
陳然找了個空地，貼著墻壁，將行李箱往地上一放，說你坐上面吧。
“那你呢？”
楊露問道。
“我蹲一會兒就行了。”
陳然在行李箱旁蹲下。
楊露已經累得不行了，她也是一路緊趕慢趕過來的，因為怕路上耽誤，她把票買的往后靠了一些，現在還要在車站等五六個小時。
楊露一屁股坐行李箱上，胳膊撐在另一個行李箱上，吐著小舌頭，一副累壞了的模樣。
陳然則是拿出手機，仔細的看著攻略。
十年前和十年后去旅游，很多東西都是不一樣的。陳然要仔細查一下，避免出現“青島大蝦”，又或者是“西安假兵馬俑”這樣的情況。
看著看著，陳然感到肩膀一重。
一回頭，就看楊露不知什么時候靠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