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落中央,失去了氣力支撐的花傘已經飄然落下,白谷蘭輕移蓮步,左腳踏地而起。
她的身姿再次與花傘重合,換腳踏在花傘傘面,扶搖直上夜空月霄。
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清柔的月光透過她的身影,拋灑世間,一時之間,這沐浴月光的世間萬物,都仿佛因為這她的出現而顯得絕美而神圣。
玲瓏有致的身形曲線在月色微光中美不勝收,堪稱傾世。
月光更是襯的她整個人若仙若靈,宛若從夢中走來。
白谷蘭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滟的水,清泠而深邃。
接著,她倒掛金鉤,整個人在空中調轉劍頭,一劍刺入了斜靠在地面的花傘之中。
“嘭”的一聲輕響,無數蘭花花瓣憑空飛出,柳若歡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雪白。
再過了些許時間,這些蘭花花瓣才落地緩緩消散于空氣之中。
“原來都是她的真氣所化……那我剛才所看到的皆是幻境嗎?”
柳若歡回過神來,庭院之中再也不見白谷蘭的身影,只有唇齒上淡淡的丁香在不斷重復著此刻并非夢境。
寧可兒換上了一身薄如蟬翼的細窄羅衫,這衣裳露出她脖頸間大片的雪白肌膚,襯的她在鏡子面前有了一絲非比尋常的貴氣。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廳內客座上的櫻井卯雪說道:“鬼謀先生,你是去哪里尋得這么好看名貴的絲料,穿起來合身舒適,跟我以前見過的料子完全不同。”
櫻井卯雪在客座上擺弄著茶具,輕聲笑道:“這可不是我尋得的布料,雖然我在計謀上有所涉獵,但在織布染布上卻是一竅不通。”
“奇怪,難道是我們眾人還有人懂制衣不成?”
寧可兒皺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批料子是在蘇州制好送過來的,據說都是用東海名貴的天菱紗制作。”櫻井卯雪抿唇笑道:“至于做這衣服的人,你和你師姐貌似也認識,叫夏芷珊,家里在江南商場一代頗有影響。”
“夏芷珊……”寧可兒細想了一陣,終于有相關的線索浮上心頭,她噘著嘴說道:“衣服是不錯,可怎么又是個女人?再這樣下去,少主身邊的女人就堆成山了。”
櫻井卯雪姿態優雅的送入口中一盞清茶,對寧可兒的說法不以為意,“不滿意的話,我叫人把這些衣服系數退還便是。”
寧可兒穿了這布料,就再也瞧不上之前的衣物了,她見櫻井卯雪有退貨的意思,急忙說道:“別別別,人有錯,衣服又沒錯,何必跟這么好的衣服過不去呢?”
櫻井卯雪輕聲呵笑了一聲,對寧可兒的姿態看破不說破,而后微微轉身沖著主座上的白衣女子問道:“顧小姐,這次夏家送過的衣物中也有白紗羅衫,我之前點貨的時候親自看了一圈,質地和做工都算得上是第一。”
顧清瑤靜坐在場,卻對櫻井卯雪和寧可兒的動靜無動于衷,如今聽到櫻井卯雪主動搭話,才輕啟櫻唇回應道:“不必了,我這身穿習慣了。”
“顧小姐是在疑慮與洛家小姐的賭約嗎?”
聽到櫻井卯雪一句話點破她心中所想,顧清瑤抬頭訝道:“鬼謀先生也知曉此事?”
“正魔兩道天驕為了一個男人比劍一事,早就充斥在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里,恐怕不日就會傳遍整個漢唐。”櫻井卯雪淡淡一笑,詢問道:“這場一年之約已是萬眾矚目,我們魔門不比洛家有影響力,將來無數人恐怕也是向著那洛素昕的,你確定要去?”
不遠處的寧可兒不滿的嘀咕道:“什么叫我們魔門,怎么就順其自然的加進來了……”
當然,寧可兒的聲音細若蚊吟,并沒有引起其他二人的注意。
顧清瑤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只是去比劍而已,即便在場所有人都支持她,這對于我也無任何影響。劍道本就講究劍心清明,如果她背負著眾人的期望和劍仙的聲名與我一戰,那結果必然是必敗無疑。”
櫻井卯雪聽到必敗無疑四個字時,察覺到自己的茶杯都在桌上微微輕晃,她感慨道:“果然是年輕一輩的劍道大家,對劍道的理解頗為豐富,光是這短短一席的發言,便使我受益頗多。”
寧可兒好奇的問道:“你不是鉆研的計謀的嗎?這對你也能有啟發不成?”
本以為櫻井卯雪會說出什么長篇大論,卻沒想她只是輕聲一笑,“道上沒有……但是人生卻有。”
“切……故作玄虛。”
寧可兒蹙起柳眉,索性不再去理這個東瀛女人,然而就在她剛剛移回目光的時候,就瞧見門口有一人在鬼鬼祟祟的晃來晃去。
幾乎整個酒樓的人都知道,這里可是謫仙樓的包下來的禁地,怎么還會有不開眼的家伙在這里瞎晃?
寧可兒心中冷笑一聲,走到門前,然而打開門之后,卻發現站在門口的赫然正是柳若歡本人。
柳若歡本想先聽聽她們在聊些什么,結果沒想到被寧可兒抓了個正著。
尷尬之余,他只好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
“嗨。”
“砰!”
屋門在他面前嚴絲合縫的關上了,櫻井卯雪看寧可兒一臉憤恨的模樣,輕聲問道:“來的是誰,怎么讓你這么激動?”
寧可兒冷笑兩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就是一個要飯的,其他地方待夠了倒想起我們這兒了。”
柳若歡在門口聽得面色漲紅,急忙尷尬的說道:“別……別呀!我哪里像是要飯的?可兒快放我進去。”
櫻井卯雪啞然失笑,語氣曖昧的說道:“果然是個要飯的,說不定是沿街乞討了一路,沒人要才來我們這兒的,要不然叫家丁把他趕出去吧,省的在門口臟了剛涂蠟的地板。”
寧可兒聽她說的有道理,直接作勢把頭伸出窗口。
“好了,師姐你就別逗她了。”
主座上的顧清瑤輕聲說完,眼中流出一抹笑意,“快放他進來吧。”
“切,就知道還是小師妹心軟。”寧可兒一臉不情愿的打開屋門,沖著門口的柳若歡說道:“柳大公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