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僵持之間,道姑忽然移動手掌的方向,正對著柳若歡藏身的方向張開五指。
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讓柳若歡措不及防,徑直被吸了過來,下方的幾女發現情況不妙,剛有動作,就被那巨大的羽翼攔住視線,更有飛劍在天空鳴嘯。
柳若歡只感覺眼前景色突變,身體不受控制,硬生生從樹樁后被吸到了道姑的手指上。
隨后后頸的衣領一緊,他就這樣整個人被提到了半空之中。
道姑一徑冷笑,對著白谷蘭說道:“再比如,你好像一直在關心這人的蹤跡,明明說是生死之戰,卻已經回頭望了這男子藏身之處七八回。”
白谷蘭額頭上冒出縝密的細汗,她從未想過自己方才在戰斗中的無意之舉,此時竟然害了柳若歡一命。
此時柳若歡已經落入敵手,幾人更加投鼠忌器,盲目動身說不定會把柳若歡卷入其中。
“讓貧道瞧瞧,能把這類俊才魂勾走的男人,是個什么……”
道姑提溜起柳若歡,將他轉過面來,但那張淡漠冷清的面容,在見到柳若歡后的下一秒,就變了顏色。
“你!你!你……”
道姑方才的冷靜蕩然無存,只剩下驚慌失色,原本鶴立的姿勢也失去了平衡,搖搖晃晃,搖搖欲墜。
最難受的莫過于柳若歡,他整個人被提在半空中,被對方轉過身子的一刻,腹部的儷人珠又開始驟然發作,仿佛在他身體中灼燒一般。
然后道姑的反應又像發了羊癲瘋一般,把他抖的天旋地轉。
“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找我尋仇!”
道姑慢慢穩住了身子,冷不丁冒出來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柳若歡還未反應過來,一句被對方一把扔在了身后的鏈橋上,鐵鏈之間間隔甚遠,他雙手在空中胡亂撲騰,勉強抓住了一個鎖鏈。
但身下已是萬丈懸崖,陣陣山風吹來,吹得他渾身冰冷,渾身如同被澆了涼水一般。
瘋了,這是柳若歡對這個道姑唯一的評價。
白谷蘭見狀哪還繃得住?
她蓮步踏前,一劍刺向了道姑,道姑冷哼一聲,拂塵脫手而出,擋在了白谷蘭的面前。
道姑背身走上鏈橋,兩只鶴足交替而行,到柳若歡的面前,一只站立,另外一只微微弓起 柳若歡仰頭望向她,心中暗呼不妙,這女人該不會是想……
他的思緒沒有轉完,就見對方鶴足踏下,一腳踩在了柳若歡的左手上,那彎曲立起的一趾,深深插入到他手背中。
“啊!”
一時之間,鮮血直流,疼痛難忍。
聲嘶力竭的慘叫并沒有讓道姑停手,她重新抬起了鶴足,眼神瞄向了柳若歡還在勉力支撐的另一只手。
只是在下腿之際,她察覺到背后幾女有在迅速貼近,展翅一揚,張出的大風將幾人吹飛。
“煩人的東西!”
五女輪流攻上,攻勢凌厲,道姑察覺自己龐大的身軀在鏈橋上并不占優,被迫被五女重新拖回了橋頭應戰。
柳若歡這邊的情況已經九死一生,他全身的重量都懸掛在左臂之上,即使不需要道姑下手,他也會體力不支,墜入下方的萬丈深淵。
一旦松手,腳底踩空的感覺,讓他可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可在幾個呼吸之后,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充血,已經嗡嗡作響,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柳若歡在掙扎之中已經精疲力盡,他的右手不聽使喚,一下一下的松開,身體也在不斷下移。
就在他認定已經無路可走的時候,從云霧深處似乎走出一名赤足少女,她邁出的步伐優雅,姿態美麗。
女子的玉足光滑細膩,不染一點纖塵,連深點的掌紋都不見分毫,溫潤白皙的雙腿周邊飄著一層玲瓏煙紗,若隱若現。
但此時的柳若歡已經意識偏離,抬不起頭看那女子的容貌。
唯見她踏著蓮步,行至自己的右手前,停住了身子。
柳若歡忽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該不會……這人也是那道姑的幫手,要來踩自己?
不過再怎么說,被這么漂亮的腳踩,也好過被鳥足踩穿手掌吧。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了,恍惚之間還以為是精蟲上腦,出現了幻覺。
柳若歡再也無力支撐,右手滑落鎖鏈。
片刻之間,一只纖纖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拖在了空中。
女子的玉手的指尖如同細細長長的,像雨后新出的筍芽尖。
她的手腕如同白蓮藕般白皙好看。
只是這看似單薄的手掌,微微用力,就把他從險境提起,整個人回到了鏈橋的一根粗鏈上。
脫離險境的柳若歡緊緊抱住那根鎖鏈,不住的喘息,為自己的死里逃生感到不可思議。
他本想抬頭道謝,卻發現那原本該蹲在他面前的女子已然不見,只剩下詭異幽深的白霧。
一切都讓他以為是一場夢境,只是手上隱隱有一股暗香縈繞,久久不散……
透過云霧的另一處橋頭,黑衣老嫗拄著一道雕著烏龜獸首的拐杖,雙眼之中閃著詭異的黃色幽光,面色平靜的直視前方。
而在她身邊,一個精如瘦猴的矮腳男人,俯首跪在地上,明明前方的云霧什么都沒有,卻顯得極為恭敬,沒有絲毫的怠慢。
緩緩一刻鐘后,從云霧中漸漸顯現出一道窈窕身姿,那女子從霧中走出,渾身夾帶著白霧絲絲,像是仙女下凡,降臨世間。
唯獨讓人驚奇的是,怎么看,此女都像被罩在水霧之中,看不清真實面容,獨留一雙修長的白腿美足,現于人前。
老嫗的雙瞳消失黃光,轉變為與常人無異的黑色眼瞳,里面還帶著些許渾濁,她微微彎身,行禮道:“殿下,老奴有些不解。”
“問吧。”
“老奴拙見,一個將死之人就算獲救,也只是延長一些喘氣的時間。而且殿下,這種粗活交給老奴來做就好,無需臟了殿下的手。”
那被水霧籠罩的女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纖纖,美妙動人。
她在凝望之后,輕聲笑道:“牙婆,你還沒發現嗎,姑射在看了他一眼,就已經無法自拔,沉淪發瘋了。這樣的人,又怎會是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