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奇跡般地,得到了戰略執行官的認可。
楚子川微微側眸,看向座椅上的守夜人。
守夜人先前說,是他保住了我。
那是什么意思?
認出了我弗拉梅爾第十七代傳人的身份?
亦或是知道……我是楚天驕的兒子?
楚天驕是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灰色人員,只有極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副校長守夜人,正好就是那“極少人”。
無論如何,現在他應該謹言慎行,避免露出破綻。
守夜人看了看神術師,又側頭看了看茆千易手上的那疊資料,說:“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了新的進展?”
“我是來找你們倆的,決戰要來了,我們需要大量的戰力。”
神術師露出了胸有成足的微笑,朝茆千易招了招手,“把資料發給他們看看。”
茆千易上前,抽出兩個文件夾,遞給守夜人和楚子川。
而她在遞給楚子川的時候,不著痕跡地與楚子川對視了一眼。
犯罪同伙就在面前,她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心跳還是忍不住微微加速了。
反倒是楚子川先開口了,“老師,沒想到你是玫瑰十字會的成員,好巧。”
茆千易柳眉一挑。
沒想到你個頭!
先前在涼亭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假扮迪迦戲耍老師,很好玩嗎?
“呵呵,確實好巧。”
茆千易微笑,銀色的耳釘微微閃動,“子川同學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這么能打,當真是優秀。”
“你們……認識?”神術師有些驚訝了。
“剛好在一個學校,我是他的老師。”茆千易回答。
其實玫瑰十字會干事的身份,是她的兼職。尋常時候沒有什么事情,挺清閑,但關鍵時候有任務,就會像現在這般變得忙碌。
楚子川低頭翻閱那些資料,他本以為資料的主角是星辰熄滅者,沒想到,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孩。
房間里逐漸安靜了下去,只有楚子川和守夜人翻頁的聲音,越翻越快,嘩嘩地響在空間內。
楚子川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按照資料所說,星辰熄滅者,一個日本人,真名星野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生。
一個子宮癌晚期的中國女生——
呂靖。
“很不可思議,對不對?我們都以為他是因為癡迷煉金術,才誤入了歧途。”
神術師的聲音帶上了點嘲弄,“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么個連環殺人狂,其實是個癡情的種!”
神術師抬起手指,重重地戳在紙面上,環視眾人,大聲道:“他想用煉金術攻克癌癥,治愈那個女生!!”
神術師向天張開了懷抱,“多么令人感動!!!我都要流淚了!!!”
他的姿態仿佛在歌詠星野空的癡情,但眸子里卻結著冰渣子。
守夜人不再翻頁,手指在一張彩圖上面摩挲,那是一張陽光下的合照。
長城,萬里無云,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俊男美女。
男生長褲短袖,戴一頂牛仔帽,女生黑裙黑紗黑煙薰,是個標準的哥特風大小姐。
在按下快門的瞬間,女生撲向男生,摟住他的脖子,翹起一條小腿,笑容嫵媚。
而那個男生被突如襲擊,他的笑容,凝固在靦腆和驚愕之間。
“星野空……呂靖。”守夜人聲音低沉,緩緩吐出這兩個名字。
他記起來了,那個特立獨行的女生,就叫做呂靖。
她連指甲都是黑色的,站在陽光下,熏黑的妝容,與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散發出毒蘋果般的芳香。
這個女生給守夜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毒”。
嘴毒,性格毒,大小姐脾氣,喜歡胡鬧,浪浪蕩蕩,無拘無束,像蔚藍蒼穹下展翼高飛的夜鳶。
“原來如此……”
守夜人從口袋里取出一根煙,咬在嘴上,沒有點燃。
他知道這兩個人的故事。
七年前,戰爭實踐課,執行部讓星野空飛往中國,偽裝成普通的保鏢,保護一位中國的女孩,免遭變態殺人狂混血種的毒手。
剛過去的那段時間,星野空給他寫信,說他很討厭那個女孩,討厭她的無厘頭,她的叛逆。
“她總是不受控制地跳到安全區外,給我的安保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擾。要是惹毛我了,我就在她睡覺的時候潛入她的寢室,把她心愛的頭發都剃光,讓她成為一個禿子。”
那時候,星野空在信里是這么寫的。
只是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星野空的態度逐漸溫和。
任務剛結束那會,他甚至在信件里問守夜人,“什么是愛,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受,煉金術能治相思病嗎?”
守夜人記得他是這么回復的:
“愛是一種很厲害的東西,它能給人前進的力量,比如《花花公子》里面黑絲套襪的兔女郎,每次看到都讓我心情愉悅,吃飯都覺得更香。”
“這么喜歡她嗎?”
看著照片上的兩人,守夜人忍不住低聲問:“為了她,甚至愿意與世界為敵?”
沒人能回答守夜人。
神術師在病床上落座,翹起二郎腿,道:“這么多年了,我們的人一直在追捕星野空,但他卻像個幽靈,明明就游走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卻沒有留下痕跡。”
神術師拍了拍手中的資料,環視一周,振聲強調:
“現在可不是十八或者十九世紀,那時候的西部牛仔在美國橫行無阻,殺了人就拍拍屁股走人,警局對此毫無辦法。”
“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我們活在現代化的鋼筋叢林里,信息的流動就跟閃電一樣快。”
“星野空本身還是警局的頭號通緝犯,他不可能入住五星級的酒店,但他偏偏,就在五星級的華爵美軒酒店入住了。”
“這是為什么?”
神術師自問自答:“因為酒店的主人,包庇了那個殺人狂!!!”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那個女孩,呂靖,她家就是開五星級酒店的,華爵美軒酒店就是她家開的!”
“她家的連鎖酒店,遍布全球,為犯人一次又一次的行動提供了隱蔽的住所!!”
神術師暴躁地甩動手中的紙張,“我們的人飛往世界各地,在最廉價最骯臟的民宿中尋找窮兇極惡的S黑術士,而他本人,卻躺在最豪華的酒店套房里睡大覺!!”
神術師將紙張狠狠地甩在病床上,散落一片,怒斥:“這個女孩,根本就不是什么無辜的路人!”
“她是共犯!!”
“是連環殺人狂的共犯!!!”
面對暴怒的首席執行官,茆千易和植物師都噤若寒蟬,縮在角落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