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倒計時十秒。”茆千易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到四支就位的隊伍中。
“十”
目標正上方的1032號客房,窗外,七個人用速降鋼纜固定在外墻,雪白的忍者打扮,與墻體融為一色,背負狹短的煉金忍刀。
這是來自日本風魔家的忍者,他們的煉金客卿被熄滅者殺了,所以來尋仇。
如今他們聽從玫瑰十字會的指揮,成為十樓的突襲組。
為首的那位隊長“白煞”,是神速系的混血種,在忍界有著“千里殺人不留痕”的赫赫威名。
此時,白煞一手拉著鋼纜,一手握刀,低頭看著九樓的落地玻璃,余光中是海灣下飛濺的浪花,心底估量著勝算,越發沉默。
“八”
在932房門外,是九樓的強攻組。
兩邊貼墻站了一隊實彈荷槍的人,掛滿了煉金裝備,槍膛里是能麻醉大象的弗里嘉子彈。
他們是玫瑰十字隊的編外人員,分別來自美國的海豹突擊隊、英國的特種空勤團、俄羅斯的阿爾法部隊,能嫻熟運用玫瑰十字會提供的各種煉金道具。
現在,這些身經百戰的大漢們,每個人都繃緊了面部的肌肉,努力調整著呼吸,冷汗從額頭流落,打濕了漆黑的戰術口罩。
“六”
第八層的樓道與電梯口,也都守著虎背熊腰的編外人員,他們就是八樓的攔截組。
這里還配備了兩只煉金狗,用硅膠仿制成皮膚,看上去與普通的牧羊犬無異,但卻是四大龍王時期,最為普遍的煉金造物之一,能獨自搏殺獅子、追蹤狡兔。
兩只煉金狗趴在地毯上,盯著電梯與樓道,呼吸聲沉悶,有如雷鳴。
“四”
六樓酒吧外的客房內,潛伏著一行穿著圣白制服的人,嬌艷的金色玫瑰繡在他們的胸口,瞳孔中逐漸燃起了亮金色。
他們是玫瑰十字會的正式成員,不僅是三階以上的優秀煉金術士,還是A級混血種,是精英中的精英,也是后援組。
“三”
二樓的客房內,楚子川盤膝坐在白軟的大床上,修長的御神刀被平放在雙膝上,他的眼皮在震動,膝上的村雨也在震動。
現在他一心二用,小部分精力用于共享銀隼的視野,時刻把握星辰熄滅者的情況,大部分精力用于感應村雨的刀靈。
雖說他現在已經是全副武裝,但老尼告訴他,村雨這柄煉金武器,放在遠古時期,雖說比不上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的“死神黑鐮”,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若能成功喚醒,心神合一,則所向披靡。
“一”
九樓,932號套房內。
“沒人能說沒人可說,好難承受”
“榮耀的背后刻著一道孤獨”
《以父之名》仍在輕輕地唱,那聲音,好似行走在幽靜的石板路上,微涼的晨露沾濕了黑禮服。
在昏黑之中,年輕人低下頭,將骨質的面具覆在臉上,最后一次,他在胸口劃十字。
他并不是基督教的教徒,也不希望得到耶穌的寬恕,只是在祈求內心的平靜。
“行動!”茆千易冷硬地低喝。
932號套房的房門外,那一行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均是全身一震,他們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在犯罪現場見過的那些“樹”。
932號套房內的那個男人,說這是死亡的藝術。
隊長打出一個凌厲的打手勢,其中一名隊員上前,將戰術粘彈貼在門把手上,準備炸開房門。
“退下吧,他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你們都會死在這。”
走廊里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特種兵們先是一驚,然后狂冒冷汗。
他們扭過頭,看見一位大肚子的老牛仔,一手提著朗姆酒,一手壓著褐色的卷沿帽,好似從硝煙中走來。
特種兵們對視一眼,心中后怕。
這個人,居然能無聲無息地摸到他們身邊……如果是敵人,那么他們現在已經死了。
“弗拉梅爾大人。”隊長低聲說,“按照計劃,我們進攻的第一梯隊,搶先進去吸引火力,給突襲組的隊員們創造偷襲的機會。”
守夜人搖了搖頭,“不,這是PlanB。”
他說話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壓制,完全是隨心所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朝遠方無限制傳遞,根本不怕房間里的星辰熄滅者聽見。
“為了避免無故的犧牲,PlanA就是讓我打頭陣,只不過我先前一直在猶豫。因為師徒對決的戲碼,我早就看膩了。”
守夜人自嘲地笑了笑,他身上的酒味很濃,但眼中卻沒有一絲絲的醉意,反而有金色的火花在最深處濺射起來。
“但是現在……”
守夜人取下門把手上的戰術炸彈,拋給隊長,從懷里掏出一根古巴的雪茄,咬在嘴上,沒有點著,推開門,里面渺茫的音樂聲變得清晰。
“我已經想好,該如何給我的學生,上最后的一課了。”
低沉的悶響,實木的房門被關上。
昏暗的房間,空調冷冷地吹,厚黑的簾幕之間有縫,下午昏黃的光透過縫隙,照入房間,映亮了守夜人有些疲倦的臉。
他緩緩抬起頭,從卷沿的牛仔帽下露出一雙深邃的眼,望向兩米開外的木桌。
那里坐著一位年輕的牛仔,背對陽光,頹唐地佝僂著背,臉上覆著骨質的面具,露出光潔的下巴和沒有血色的唇,像只孤獨的怪獸。
“好久不見,空。”
守夜人緩緩吐出這句話,內心卻不如自己想象的平靜。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名為“星野空”,父親是日本人,母親卻是北歐的人,他繼承了父親的陰柔,與母親那對美麗得像星空的眸子。
星野空,多好的名字,守夜人不止一次感嘆。
這個孩子來自日本的美瑛町,那里的田野,以五彩的花蕾聞名于世,那里的夜空,純凈得能夠看清每一顆星星。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就覺得他的靈很純粹,一顆赤子之心,十分難得,是學習煉金術的好苗子。他決定將畢生所學,盡數傾授于這個孩子。
只是,那時候他還未用占星術,算那個孩子的命。
“好久不見,老師。”星野空淡淡地說,“很高興你沒有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或者色情的雜志堆里。”
他伸出手,拉開了另一張木椅,抬起憂郁的眸子,望向守夜人。
“坐,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