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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名聲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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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東陽開始無心政事。

  自己在政壇取得的成就再大,來個斷子絕孫,放誰也受不了,何況還是他這種肯定能給子孫帶來隱蔽之人。

  先不說隱形的可以相助后世子孫在科舉上無往不利,就說蔭蔽可得監生、中書舍人等職位,就無人來繼承,會讓李東陽覺得自己的努力沒了意義。

  很快,朱祐樘也得知了這件事。

  給安排了御醫前去府上,親自為李兆先診病,所得的結論沒有江湖郎中那么悲觀,但看樣子,未來李兆先也非要靜心調養,估計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

  坤寧宮內。

  日落時,朱祐樘夫婦用過晚膳,朱厚照陪著妹妹到后面去玩。

  張皇后還在提醒著:“別欺負皇妹……”

  朱厚照平時太調皮了,在小公主面前一點當哥哥的樣子都沒有,沒事就喜歡欺負妹妹,張皇后還是很擔心兒子欺負女兒。

  等只剩下夫妻二人后,朱祐樘把即將召張延齡回京師,以及李東陽基本要絕后之事說出來。

  “有那么嚴重嗎?”張皇后顯得不可理解。

  李東陽也算是一代英才,年輕時那也是風流倜儻的,曾經也誕下不少兒子,怎么這些兒子一個個都短命呢?

  朱祐樘道:“朕也是聽東廠的人調查說,李先生的長子流連于秦樓楚館,因而惹了不少的病。”

  張皇后聽到“秦樓楚館”的說法,面色很不正常,還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大概覺得,男人都好那一口,就連李東陽那個少年英杰般的兒子都不能幸免,這大概也是在用眼神提醒丈夫……都是教訓。

  張皇后問道:“陛下談及此事,可是想說,未來李閣老只剩下一個女兒,更不愿意嫁給延齡?陛下沒派太醫去過吧?”

  “這……朕還是派了的。”

  “陛下還真是好心,他一再推搪婚事,既沒把張氏放在眼里,又將陛下的好意勸說當耳邊風,就這樣還給他面子作何?”

  張皇后心眼還是比較小的,何況文官也的確沒給她和她的家族面子,她更不會待見李東陽。

  朱祐樘一時都不知該怎么跟妻子談下去。

  從親疏遠近的角度來說,的確李東陽的家事跟他這個皇帝無關,若是每個大臣家里死不死兒子,或者是否斷子絕孫,都要皇帝來關心,皇帝怕早就殫精竭慮而亡。

  “陛下,您既然那么關心李閣老孩子的生死,臣妾也不多說,只是希望陛下還記得延齡如今也沒子嗣……”

  張皇后之意,你要關心那是你的事,以后別跟我說了,反正我不想再聽到有關李東陽的家事,而且你還要記得我為弟弟爭取到好的聯姻對象,哪怕不是李東陽這樣的鼎盛家族,也不該是小門小戶。

  張延齡已經在計劃歸途。

  來到西北也就一個月時間,就被朱祐樘暗地里告知,他可以先回宣府,等進一步的指示就可以回京師。

  這算是一種“兩步走”。

  可能朱祐樘也擔心張延齡離開西北,韃靼會卷土重來。

  本來計劃是讓張延齡負責把西北屯田的秋糧入庫事宜完成之后再走,現在是張延齡和張皇后接連請求皇帝,皇帝才“勉為其難”,讓張延齡在宣府跟新的宣大總制交接之后,才能離開西北。

  但新任的宣大總制到底是誰,都還是個秘密。

  張延齡將從偏頭關離開,定下動身的日子,是在八月十三上午。

  在動身前夜,張永和京營千戶宋明順一起前來問詢張延齡歸程的細節。

  “爵爺,您何不先過太原?可走紫荊關,就算去宣府,也不耽誤幾日……還可跟山西地方的官員將領見上一面……”

  宋明順得張延齡相助,取得戰功,雖然正式受賞的公文還沒下來,但估計回去之后至少能官升一級。

  最重要是巴結上張延齡這棵大樹。

  此時他提醒張延齡去太原,更多是想讓張延齡接納地方官的“孝敬”,在武將看來,有權勢之人不懂得利用手上的資源謀私,自己也有必要提醒一下。

  張永笑道:“宋將軍你這是不知爵爺的家底,以爵爺的身家,還用到山西地方上打秋風?”

  “是,是,爵爺之前賞賜給下面的,就算是十個山西布政使司,怕也孝敬不上來……”

  張延齡下發了一萬引以上的鹽引,市價五萬貫,光是這出手大方的勁,那簡直不是在賞賜功勛,簡直是在散財。

  底氣如此豪橫的張延齡,還在意太原府那仨瓜倆棗的?

  張延齡道:“本爵也是很貪財好色的,只是呢,朝中那些文官盯得緊,若是往太原走一趟,名不正就容易被人參劾,為了幾千幾萬兩銀子,我找那不痛快作何?還是早點回京師過自在日子不是更好?”

  “我早回去幾天,就能賺到更多的錢,來年的鹽引也到了快要厘定之時。”

  張延齡話很直白,直白到讓張永都覺得很無語的地步。

  就算你貪財好色,你也不能這么說啊,你讓我這個監軍太監很下不來臺你清楚否?

  當監軍的,要不要把你這番言論上奏陛下呢?

  他也就這么一想,可不會傻到真去說,皇帝對張家兄弟的偏愛程度有多高,他最清楚,何況他名義上還是張皇后的人,張永除非是以后不想在朝中混了,或是想早點入土,否則是絕對不敢說張延齡一句壞話的。

  之所以將他安插到張延齡身邊來當監軍,不就是看準了他是張家派系的人?

  “爵爺,有件事……咱家想問問您,這新任的……宣大總制,不知是何人?”張永隨后問出個西北軍政體系都很關心的問題。

  張延齡笑道:“我上哪知道去?”

  張永驚訝道:“您馬上要到宣府,跟新的宣大總制對接,您不知是何人?”

  張延齡好奇打量著張永道:“張公公,你大概也能收到一點風聲,就是陛下最近一直在朝中,讓文官來推舉新的宣大總制,但以我猜想,陛下想要的,并不是一個能在宣大有所作為的統帥,而是更希望在三邊有所作為,你覺得呢?”

  “啊?”

  張永一怔,在張延齡提醒之下,他感覺到自己的見識也隨之“升華”。

  一想也是。

  這次之所以安排宣大總制,并以宣大總制來統帥九邊,主因是韃靼從宣大一線殺進來了。

  換了平時,以甘肅、寧夏、延綏為主的三邊意義更大,三邊總制統調西北軍務,才是正途。

  “那誰是新的三邊總制?”張永又問出個聽起來傻傻的問題。

  張延齡笑道:“還是要問那些文官啊,我怎知道他們推舉了誰?反正我要回去了,就算我不走,他們也不會推薦讓我上,這個新任的三邊總制,一定是他們認為跟文官走得近,他們能控制得了,而且對西北軍政體系知根知底,旁人想行賄也很難的一個……看似正直、有資歷的老臣……”

  說到這里,張延齡拍拍張永的肩膀,意思是,我言盡于此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琢磨。

  張永比照了一下張延齡所說的“前提條件”,竟然沒有一樣是跟張延齡對得上的。

  張永心說:“這位爵爺說話真有意思,你還不如直接說,找了個跟你正好相反的人來?!”

  等張延齡打著哈欠進內帳休息時,張永也在琢磨:“建昌伯所說的還真是那么回事,朝中文臣必然是要推舉這種人的,可問題是……為啥這位建昌伯沒有文官所中意的任何一條優點,竟能在西北如此游刃有余還獲得如此大的軍功?而以往那些人就不行?”

  “難道說,那些文官所推舉的,其實是錯的?”

  張永作為朝中的新貴,未來可能會影響大明朝政之人,此時也學會反思,開始去探究文官立場的正義性。

  張延齡帶著京營兩千人馬,以及金琦等人一起回到了宣府。

  宣府巡撫劉大夏親自出來迎接。

  跟之前一次見面不同,這次張延齡功勛卓著,連劉大夏甚至都很眼氣。

  誰讓張延齡毫無資歷,就是舍得散財,就能取得如此大功勞?

  劉大夏本身就是被皇帝派來西北籌措軍糧物資,完成地方錢糧奏銷的,他自然不會有張延齡那么闊氣,他甚至還試探著,想讓張延齡拿出點,比如說把之前朱祐樘交給張延齡的兩萬引鹽引,直接留在西北,作為填補西北軍餉之用。

  “劉中丞,你所說的鹽引,本爵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妨上奏,請求陛下來調配,比跟我說更好。”

  張延齡在宣大巡撫的衙門內,很直接便回絕了劉大夏的請求。

  鹽引是朱祐樘給的,但想讓我再吐出來?

  門都沒有。

  那本來就是我姐夫送給我當軍費的,現在我只是靠徽商的勢力籌措了小部分的軍費,就把問題給解決,鹽引自然是要被我揣兜里的,想讓我拿出來非要御旨不可。

  劉大夏顯然也沒辦法。

  誰讓自己本身就是下級,跟上級提請,上級沒啐他一臉唾沫就是好的,現在只是說話難聽了一點,他也有所準備,畢竟朝中人都知道張延齡跟文官之間有嫌隙,而他劉大夏恰恰也是文官體系中的一員。

  “劉中丞,你在中原治河數年,對于河工的賬目應該最為清楚,此番本爵回京師之后,必然還是會重新查河工賬目的。”

  “要不趁著我在宣府這幾日,你跟我好好研究一下河工賬目?”

  張延齡不但吝嗇不想吐血,還想讓劉大夏幫忙。

  劉大夏趕緊行禮道:“在下還有要緊的軍務要辦理,涉及萬全都司周邊的土堡修筑和加固,不能與建昌伯多行會晤。”

  “哦,那太遺憾了,本爵也旅途勞頓,就先回去休息!”

  一次高層的會面,便如此不歡而散。

  張延齡回到驛館,見到了一身男裝的徐夫人。

  徐夫人是奉命來宣府見他的。

  在雁門水一戰結束之后,宣大一線的緊張局勢已大有緩解,百姓也都開始回歸家園,雖然田地被損毀不少,但大部分的農莊并沒有被毀。

  或許韃靼人也知道,留著這些農莊和田地,大明還會在西北繼續布置屯田,以后還有機會來搶。

  若是這次搶得太狠,連房子都給燒了,或許大明引以為戒就把屯田往內遷,百姓也都不愿意過來種田,那以后他們搶黃土黃沙?

  百姓的認知層面沒到那么高,他們只感念于張延齡的恩德,覺得是張延齡帶兵把韃子給趕走,保住了他們的家園和田地,甚至糧食都還能接著收獲,一點都不耽誤。

  心中那股欣然,簡直是發自內心的。

  當徐夫人把一路走來所見所聞跟張延齡說了,張延齡只是笑了笑,也沒太當回事。

  “老爺現在于西北已有很高的名望,百姓都以老爺為大明的功臣,想必以后對老爺的攻訐也會少很多。”徐夫人趁機恭維。

  張延齡笑道:“夫人怎么也開始說這些片湯話?掌握輿論的是普通百姓嗎?我跟掌握輿論的人是死對頭,就算我為大明殫精竭慮死而后已,怕是也會被人認為是咎由自取不可救藥,我還是不指望能把自己的名聲給改善過來。”

  徐夫人苦笑道:“那豈不是說,老爺無論做什么,都無法得到承認?”

  “那可未必。”

  “我要做的,其實不就是讓大明更穩固?只要陛下知道我是能做事的,其實也就夠了,我有錢有勢有女人,逍遙快活,想干什么干什么,名聲好壞有那么重要嗎?”

  “對我來說,名聲是個屁,對得起自己就行。”

  張延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身為大明的外戚,張延齡從最開始就已經有了身份定位。

  當文官口中的好人?

  那多沒勁?

  要當就要當權臣,權臣有一個敢說自己是好人?

  不懂得因勢利導,不懂得殺人滅口,不懂得卑鄙無恥成大事的道理,也沒資格當權臣。

  “我這次叫夫人來,其實是讓你安排一下西北的商屯,你先一步在西北接管和開墾荒地,等朝廷糧開中的詔書下來,你所得的土地價格,至少能翻個幾倍,這可是一門大生意。”

  到此時,徐夫人才終于知道自己被召來西北的目的。

  原來是幫張延齡賺錢的。

  這是打仗、做官、賺錢……幾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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