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當然好奇！”張鈺大笑，“許劭言‘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誰不好奇？”
“那閣下以為，曹某是能臣，還是奸雄？”曹操恰好被撓到癢處，于是追問。
雖是年少時期的荒唐事，不過有許劭點評，對他后續的仕途也的確有很大幫助。
許劭的名氣越大，點評的公信度越高，他點評的次數就越少越謹慎，也因此公信度越高。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張鈺饒有深意的看向曹操，“反過來，更恰當。”
曹操一愣，隨即想起之前和張鈺的談話，頓時了然。
仔細想想，的確是這個理。
何謂治世？天下太平，無升遷捷徑，只能熬履歷，不成為奸雄殺不出一條血路。
何謂亂世？天下分崩離析，當此危急存亡之時，唯能臣能力挽狂瀾，保全社稷！
“許劭，看人的眼光，似乎也沒那么準。”曹操主動承認張鈺的這個說法。
“都還沒有準備，猝不及防之下如何能給出正確的評價？”張鈺搖了搖頭。
“只是曹某更好奇！”曹操看向張鈺，“此事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以閣下的年紀，當時不過六七歲的孩童，如何得知此事？”
“子曰，不可說，不可說！”張鈺神神叨叨的說道。
“道長欺我讀書少？”曹操笑道，“子可沒有這樣說過！”
“那年頭子那么多，你知道是哪個子說的？”張鈺反問，“昔日百家爭鳴，西漢時期儒家尚有幾個學派，如今也只剩下春秋派，嗚呼哀哉，路越走越窄了。”
“別的我不知道，聽道長一言……就覺得道長可能沒讀過多少書。”曹操調侃道。
這根本就是沒文化，卻要強行秀文化，結果一出口不倫不類的。
“打人不打臉，吵架不揭短。”張鈺搖了搖頭，“曹國相，你這樣不厚道啊！”
“厚道？哦，的確是曹某失禮，給道長賠個不是。”曹操第一次接觸‘厚道’這個詞。
不過并不影響他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于是隨意作揖，算是賠個罪。
就不知道什么的，雙方年紀差了一輪以上，曹操卻覺得和張鈺交流很輕松，沒負擔。
卻不知道，張鈺‘口才’技能點滿，配合‘謀略’進行斟酌，每一句其實都恰到好處。
雙方聊了一陣，曹操見時間差不多，自然起來告辭。
一則剛來，還需要處理好落腳的事情。
二則這里是濟南王府，叨擾太久不好。
“貧道有上萬教友……”張鈺這個時候說了句，“就在土鼓縣以南的山中，國相要對濟南國大刀闊斧，那些亂七八糟的淫祠，以及招搖撞騙的方士，怕也要清理的吧？”
“只要道長修的是正道，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道，那么本相不會干涉。”曹操也給出保證，其實嚴格來說又沒有。
畢竟是不是正道，并非張鈺說了算，是他說了算！
“貧道坦誠相待，把實際情況告訴你，你卻和我打官腔……”張鈺無奈的搖了搖頭。
“上萬人，這個數量曹某都要小心對待。要不，擇日曹某過去看看，確認一番？”曹操有些尷尬，打官腔屬于基本操作，被人點出來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隨便，反正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張鈺搖了搖頭。
張鈺那么一說，曹操更覺得不好意思。只是一碼歸一碼，確認還是要確認的。
“那曹操離開了？”曹操剛離開，劉康隨即也來到大殿這邊。
看他興奮的樣子，就知道試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應該是有事，便告辭了。”張鈺笑著說道，“師兄，濟南國來了個能干的國相，你有福了。”
劉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運，被封為濟南王，或許是和初代濟南王一個名字吧？
可靈帝時期，買官盛行，這濟南國各縣的縣令/長，幾乎都是買來的。
本身不走仕途，甚至可以說不學無術，治政安民肯定不懂。
上任第一件事，當然是把花的錢給撈回來！
不出所料，這個別縣的賦稅，估計都征收到十年以后了吧？
“那挺好，那幫陽奉陰違的家伙，本王早想治治！”劉康說起這個，就很不滿，“有兩個縣，賦稅都征收到二十年后去了……”
張鈺無語，本來以為自己的猜測已經夠狠，結果發現實際情況比他更狠。
就大漢現在這情況，張鈺腦子里浮現出沈騰的那句：“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能忍到去年才爆發黃巾起義，張鈺覺得，唐周居功甚偉啊！
沒他告密，估摸著還能再憋個十年八年的！
起什么義，人家賦稅提前被征二十年，不也照樣過日子？
“只是，這官員能撤免，撈走的錢可要不回來。更別說，天知道新來的，又是什么貨色。陛下如今，都已經在西園公開賣官了。”張鈺搖了搖頭。
有一說一，他都有點懷疑，馬元義當初去洛陽，是不是就是買官的？
以張角的儲蓄，買個太守，甚至州刺史，問題都不大。
就說把一個郡，連帶幾個縣的官位都買下來，黃天盛世不就來了嗎？
說真的，造反，到這個地步，張鈺都覺得這就是個笑話！
看看隔壁五斗米教，張魯又當漢中太守又是教主，日子過得多滋潤。
“那可怎么辦？”劉康聞言，也覺得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新任的一來，又要繼續撈錢，到時候交到他這邊的，又要減少了。
“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師兄花錢把這些縣令的官位都買下來。到時候就算任命個阿貓阿狗上去，至少都是師兄的人。反正情況，也糟糕不到哪里去。”張鈺笑道。
“那得多少錢啊！”劉康有些肉痛，濟南國十個縣，全部買下，開銷就大了！
“不需要全部買下，那曹操再狠，也不可能把所有官員都撤了。”張鈺搖頭，“六到八成的可能性最大，大概會有兩到四個縣縣令不變。按照這個比例，師兄只需要實際掌握四個縣，拉攏這僅剩的幾個縣，其他幾縣新來的縣令，就只能乖乖聽話。”
四個縣？劉康聞言，略作考量，四個縣的話，那開銷還不大。
“要不這樣！”劉康當即拍板，“若那曹操，真的如同師弟所言，對濟南國大刀闊斧。師兄就狠下心來，買下四個縣令的官位。若土鼓縣出缺，希望師弟能上任，如何？”
張鈺還真沒想到，劉康居然要給自己買官！
有些猶豫，太早暴露在世人面前不好吧？！
索性換個話題：“師兄剛剛從后面出來，容光滿面，莫非試藥已經有結果了？”
劉康一愣，猜到張鈺尚未打算出仕，便接過話題：“是的，已經試出來了，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