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夏天的雨,往往伴隨著酷熱,間斷不歇。
蕭晴的生日,正好下了大雨。
恰好這天,也是母親節。
呂良和蕭晴,只好在圖書館見面,毫無懸念,過程是無聊地學習。
呂良的禮物準備好了,本想也做個小玩偶,但去過京城后,他給眾人買禮物時,改變了主意。
這倒不是京城的玩意多合適,而是他突然想到,是時候送點貴重的禮物試探一下。
由于上段時光的影響,他有點忌諱這個。
只是轉念一想,柳雨柔那么聰慧,都能騙過,蕭晴相處這么久,騙的可能性更高。
上段時光,他太過粗俗,總想送些,人家一眼便能知道的高價值東西。
現在反過來,可以偽裝,可以善意地隱瞞。
至于送什么。
蕭晴是文青少女,古風正合適。
嶺南十三行的古董扇子,看起來就不惹眼,少有人知道。
扇子是清代外銷洋行,有點歷史。
一把扇子,最貴的幾十萬之多,而且有價無市。
呂良有錢是有錢,但沒渠道,只好在網絡上高價收了一把,大約十來萬,同樣有鑒定證書。
這天是周日,圖書館人少些。
早上學習到11點,便人心浮動,走的七七八八。
蕭晴停下來,然后玩手機。
呂良在一旁看著,知道她和母親在聊天,應該是母親節相關。
不一會,蕭晴開心地笑道:“我給我媽發了5塊2,祝她母親節快樂,她給我轉回了520塊,賺了!”
“真好!”
呂良笑笑,問道:“那你沒送什么禮物?”
“有,訂了束花,應該晚飯時她能收到。”
蕭晴說著,忽而臉色微變,拍了拍呂良的肩,歉意道:“不好意思,你家...”
呂良家里父母離異,母親早就出走,他小時候沒有母親節的概念,長大后自然不當回事。
早習慣了,雖然遺憾,卻也沒有什么傷感。
他呵呵一笑,灑脫地道:“以后,你媽就是我媽!”
又嘗試地提議道:“要不,你再訂一束花,替我表表心意?”
蕭晴臉一紅,訥訥道:“我家人,你還沒見過呢,不太合適。”
“我隨時可以見。”
呂良順勢誠懇地道。
蕭晴轉而嘆口氣,才道:“其實我家人,還是反對的,我們以后慢慢再說。”
這一說,呂良倒是有點不服氣,他故作生氣道:“反對?”
“是我創業不夠成功嗎,我又開了兩家新公司,你不是不知道,沒跟父母說嗎?”
呂良開新公司,簡單給蕭晴說過的,當然隱瞞了法人歸屬。
“與這個無關。”
蕭晴表情變得平靜,她寵溺地摸摸呂良的頭,作安慰狀,柔聲道:“呂良,不要這么急好嗎,我們還有幾年大學,等畢業時,可能就差不多了。”
這話說得呂良莫名其妙。
為什么蕭晴老是想拖時間,是有什么變故嗎,難道不是父母的問題?
他疑惑道:“晴晴,我們都在一起這么久了,你為什么還是這么放不開,有什么事情,可以坦白直說。”
他強調地道:“無論什么事,我都能解決!”
“呂良,今天是我生日,不要說這個好么?”
蕭晴低下頭,不快地道。
“好,那我不說。”
呂良放低聲音,既然她不愿再談,只好另尋機會。
他轉口提道:“你生日,我早準備禮物了。”
為了活躍氣氛,他表情夸張,帶著得意洋洋的笑。
“是什么?”
蕭晴來了興趣。
呂良笑而不答,而是直接從懷中,摸出一把小扇子。
雖說是古董扇,但因為主要是清代中外貴族使用,昌描金的,做工精致。
顯得有點俗氣了。
但上面的詩,喻意不錯,是宋朝邵雍的詩: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
蕭晴見了扇子,趣味地打開端詳,一眼便見到這句詩。
她轉頭,看看圖書館外面的語,欣喜道:“現在下雨,很合意境呢!”
意不意境的,呂良從來無所謂。
不過蕭晴喜歡,他便附和道:“是啊,等到了晚上,雨停了,就是月明林下美人來。”
說到晚上,他心里便蠢蠢欲動,怪味地轉口道:“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出去玩。”
晚上一起出去玩?
能玩什么,當然是開房搗衣了。
蕭晴一聽,便知道他心思不正,不禁惱道:“我生日,你不要嘴賤,再說,自己玩去!”
“對啊,就是你生日,我才想特別一點。”
呂良故作正經地道:“老在學校,也沒什么意思,我們過二人世界,不好么?”
“好你個頭。”
蕭晴笑噌,忽而好笑道:“不好意思,晚上我們姐妹又有聚會!”
“啊?”
呂良一呆,露出求問的眼神。
“上次,你公司的律師米姐不是過生日了,大家一起在蔣涵家聚會。”
蕭晴解釋道:“現在我生日了,大家又想聚會了。”
“哦。”
呂良不由失望。
但這幫女生,聚會就聚會吧,她們開心就好。
蕭晴突然又有點擔憂道:“生日聚會,主角要表演才藝呢!”
“上次米姐跳舞,而我什么也不會,不知道表演啥?”
呂良不在意地搖搖頭,道:“你不是什么都不會,你會的可多了,比如文學上的,你就可以去朗誦詩歌啊!”
他饒有興趣地勸道:“你可以好好表現,爭取把她們這幫人,也變成文青少女。”
蕭晴撲哧一笑,無語地拍了下他的腿,道:“你這是拱我啊,文學什么的,只是個人愛好,人家個個有其他愛好的,這樣就沒什么意思了。”
“行,那你到時就唱首歌。”
呂良改口道。
“唉,唱歌我也不行,也不知道唱什么好。”
蕭晴無奈地嘆氣道。
呂良頓時奇怪地看著她,反駁道:“胡說什么,你唱歌可好聽了!”
“你聽我過唱歌?”
蕭晴疑惑地問。
“聽過啊!”
“什么時候?”
“呃,就上次在酒店...”
“呸!欠打!”
呂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女朋友,不就是用來調戲和開車的,尤其是她生日,可以適當放開點。
蕭晴不理,她繼續打量著那把嶺南十三行的扇子,然后喃喃地道:“這扇子,看起來好像不普通,多少錢買的?”
呂良哼哼不答。
“問你呢!”
蕭晴氣得狠推他一下。
“不值多少錢,生日還老問錢,真沒意思。”
呂良無語地道。
“說,要不然收回去!”
蕭晴板起小臉,正色道。
呂良暗嘆口氣,心想,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文青少女,見不得銅臭味。
他想了想,便認真地道:“扇子多少錢我也不知道,只是公司做了個大項目,乙方送的。”
“哦,估計是賄賂吧?”
蕭晴玩味地問道。
“哪里是,我是甲方,讓別人賄賂我多花錢嗎?”
呂良有點不耐煩地道:“生日送你個好點的東西,你還要問個究竟,真是破壞氣氛。”
這一說,蕭晴便不好意思起來。
她訕訕道:“也是,既然是乙方送的,那就算了。”
“算了?”
呂良突然抓住她手腕,不快地道:“怎么能輕易就算了,我不管,你要補償我!”
“好好,補償,你想要什么,下次你生日時,我送你個大禮物,行了吧。”
蕭晴敷衍地應付道。
“我生日還要幾個月呢,不要,我要你現在就補償。”
呂良開始耍無賴了。
蕭晴一聽,便知道他要干什么,立時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不準不正經!”
“我保證,絕對正經!”
呂良欣喜地道,然后便提議道:“晚上你們姐妹聚會,那白天你是我的,我不想一整天在圖書館學習,太無聊了。”
蕭晴指著窗外的大雨,努努嘴,示意道:“下雨呢,又沒什么好玩的。”
“誰說的!”
呂良認真地反駁道:“我有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
“什么地方,不說我不去。”
蕭晴防備地道。
“我公司啊,樓頂有室內桌臺,可以對著玻璃穿,看雨,看外面的風景。”
呂良如實說道。
“哦,好吧,你公司樓頂確實不錯。”
蕭晴答應下來。
“走。”
呂良立刻興沖沖地拉著蕭晴,離開圖書館,上了車。
剛好也是吃午飯的時間。
呂良便在路上,打電話給飯店訂了餐,讓他們送到公司。
男生想占女友的便宜,借口和機會多的是,關鍵是,創造出一個只有兩人單獨的場景,保證安全就行。
呂良的公司正合適。
而且公司還有塊‘蕭蕭江上’的大招牌,能最大限度地激發蕭晴的戀愛腦,盡量容忍他。
兩人吃完飯。
外面大雨,小了些,但仍然下個不停。
溫度微涼,人與人的親密接觸,會變得舒適許多。
呂良便眉頭一挑,拍拍大腿,向蕭晴道:“來,坐到我懷里,我們一起看雨。”
“你又想耍無賴,占便宜?”
蕭晴白了他一眼。
“等下次我生日,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生日,就當給我發福利!”
呂良厚臉皮地道。
“你這是顛三倒四啊,哪有我生日,要給你發福利的。”
蕭晴埋怨道。
“情侶就是這樣,生日,要給對方發福利,你不知道嗎!”
呂良一邊瞎扯,一邊便拉住蕭晴,往自己懷里拖。
“真是你,受不了你!”
蕭晴無奈地嘆氣,最終還是順從了。
此時,落地窗,外面有雨,有霧蒙蒙的風景,還有十三行的洋扇,頭頂還是‘蕭蕭江上’的公司招牌。
意境有了,戀愛正濃。
蕭晴確實是心軟了,默許給呂良發福利。
呂良奉旨占便宜,理直氣壯,立刻動手動腳,重點檢查小兔嘰是否健康如常。
“你過份了啊!”
突然,蕭晴拍開呂良的魔手,怪責道。
“哦。”
呂良訕訕應聲,見她表情不對,只好適當收手。
但美人在懷,又曾經突破男女大防,很難克制的,他央求道:“那香一香總可以吧!”
呂良跟蕭晴在一起,最喜歡香她雪白的脖頸。
蕭晴知道他有這種癖好,早習慣了,便提醒道:“不準再進一步,否則,哼哼。”
“嗯。”
呂良見她允許,便開始香香。
半晌,蕭晴突然又制止她,表情惆悵地道:“呂良,如果有一天,我們再分手,你會怎么辦?”
嗯?又說這種奇怪的話!
呂良聞言,立刻停止動作,臉色不對地看著她,莫名其妙道:“晴晴,我記得你分手時,就是這么奇怪,你不會又胡思亂想什么吧?”
“沒有。”
蕭晴眼神躲閃地回道。
呂良一見,便知不對勁。
他強行扭過她的臉,兩人近距離對視,然后質問道:“其實,我一直在懷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他攤牌地道:“今天正好你生日,這個事情,你給我說清楚!”
“沒,真沒什么。”
蕭晴訕訕道,便想擺脫他,起身。
“趕緊坦白!”
呂良抱緊她,不讓她離開。
到這時,他已經徹底明白,蕭晴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瞞著他?
父母的事,家庭的事,又或其他...
總之,他猜不到,但絕對要追問個清清楚楚。
蕭晴不再掙扎,但也表情復雜,她寵溺地親了下呂良,才細聲道:“呂良,以后有機會,我再說好嗎?”
“不好!”
呂良堅持道。
蕭晴見狀,轉口道:“呂良,陳可心說過,你是渣男的!”
“是又如何!”
呂良此時,再沒有什么顧忌。
渣不渣的事,可以以后再談,但蕭晴的古怪表現,必須搞清楚,否則他都將一頭霧水,看不到未來。
蕭晴定定地看著他,突然語氣一變,冷冷道:“呂良,你是不是和陳可心在一起了?”
呂良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心里一顫。
他更加一頭霧水,他自認,現在做得,比上段時光還好,渣得周密,怎么蕭晴就知道了。
不對,上段時光他那么拙劣,蕭晴卻不知道?
太奇怪了!
他又發愁又擔心,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皺眉反問:“你為什么這么說?”
蕭晴平靜地道:“其實,我偶然看過陳可心的手機,里面有你們的對話。”
這話,如同一道晴空霹靂,直破呂良的心防。
他手忙腳亂地辯解:“我和陳可心的事,是你分手后才發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要你不分手,我可以一直是忠犬!”
“沒關系的。”
蕭晴突然表情又一變,溫柔了起來,再次寵溺地親了呂良一下。
她勉強地笑道:“呂良,不用太擔心,你只要不問我的事,我就不問你和陳可心的事,大家這樣過,不是很開心么!”
還能這樣?
呂良巴不得蕭晴這么認為,讓他渣得沒有心理壓力。
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沒聽蕭晴說,她不問呂良渣的事,重點是呂良不要問她的事。
這真的不對勁!
呂良懷抱著文青少女,原本就涼下來的溫度,突然遍體生寒。
他心思電轉。
很快,他想到上段時光,莫非蕭晴不是發現他三次渣,而是早就發現了。
那她大三毅然決然地退學,顯然不是為了這個,是有別的原因才對!
是什么樣嚴重的原因,才讓她這么做的?
匆忙間,呂良想到偶像劇的狗血劇情,不由憂心如焚。
他痛苦地問道:“晴晴,你是不是得絕癥了?”
雖然氣氛不對,但呂良這個問題,還是讓蕭晴忍不住笑出聲。
她笑罷,才搖頭道:“乖,別亂想,我健康著呢,不信你可以看我大學體檢報告!”
這一解釋,呂良才徹底安心。
但他仍然不甘心地追問道:“那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
他表情復雜地道:“我是渣男沒錯,但我寧愿你罵我打我,而不是這樣委屈求全!”
蕭晴聞言,認真地與呂良對了下眼神,才欣慰地道:“呂良,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只是,不用再問了,未來可期,但當下更重要!”
她心疼地抱緊他,把臉貼在他的脖子上,溫柔地吐氣如蘭道:“現在,我開心,你開心,陳可心也開心,對大家都好!”
都好?才怪了!
呂良心里一痛,但看著眼前這個文青少女,實在沒有辦法。
快樂的時間,過得飛快。
痛苦的時間,也是眨眼就過去。
到了晚上,吃過飯后,蕭晴便去赴姐妹的聚會,用友情的方式,慶祝她的生日。
只有呂良,郁郁寡歡!
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沒意思。
本以為綁定戀愛系統,一切盡在掌握中。
其實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想想也是。
渣男的時間管理做得再好,但他只是一個人,無法分身他顧,稍微有心,便能發覺。
蕭晴發現他和陳可心的關系,只是偶然看了下手機。
而上段時光的他,那么粗俗和膚淺,大概就是個普確信的傻子,而蕭晴一直在欣賞他的表演,直到某些他不了解的原因,徹底離他而去。
俗話說,聞香識女人,但只能知道好歹。
而俗話又說,女人心,海底針,就算撈到也扎人。
呂良不是擔心無法掌控身邊的女生,即使被刀,他也不會皺一根眉頭。
可是他害怕,身邊的女生,不肯跟他坦白,有什么自己默默承受。
這是深情,但通常是悲劇的開始!
悲劇沒有人喜歡,但凡是故事,總要有個HE,即使是BE,也要應觀眾要求,強行改成HE。
呂良的迷茫在于,他想要HE的結果,曾經也雄心勃勃,自信滿滿。
可在蕭晴的生日這天,他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重拾信心。
方向在哪?
未來在哪?
蕭晴最終將如何?
命運仿佛在呂良頭上,開了一個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