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足足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給張太后梳妝打扮的宮女們,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李源慢慢的轉過身,就見原本十分狼狽的張太后,此時又回到了曾經的雍容華貴。
此時的她,身披鳳冠霞帔,原本被收走的首飾,也重新帶在了身上,那蒼白無色的臉上,也略施了一些粉黛。
梳洗打扮完的張太后,此時正坐在一個錦榻之上,細嚼慢咽的品嘗著面前的美食。
對此,李源沒有打擾,只是靜靜的坐在牢房外面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或許是吃飽了,也或許是吃不下去。
張太后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子,拿起旁邊的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角。
“家里的人,是什么時候走的?”
“二舅是出征頭天晚上走的,大舅是第二天走的,其他人是昨天走的,家中的女眷,我沒有讓她們見血,賜了白綾,小一點的走的時候也沒痛苦。”
坐在錦榻上的張太后,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那滿是血絲的雙眼,瞬間被淚水充盈。
此時的她想痛哭一場,可她又強行的忍了下去,她不能讓眼前這個孩子,看了她的笑話。
“你比你父皇強,當年你父皇跟你剛開始的情況差不多,我多次勸他反抗,可他卻次次回避,如果當年他有你這種膽魄,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李源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跟他的情況不一樣,我有必勝的把握他沒有?”
張太后沒有詢問李源,有什么必勝的把握,反而問起了李源親生母親的情況。
對此,李源只是平靜的回答,說一切都好。
隨后,二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太后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放在旁邊托盤上的白綾和毒藥。
看了一會,她似乎選定了自己離開的方式,慢慢的伸出了右手,選擇了裝毒藥的小瓷瓶。
她輕輕的拿起了白綾上的小瓷瓶,慢慢的將塞子拔開。
當瓷瓶湊到嘴邊的時候,張太后看向了坐在牢房外面的李源。
“源兒,你能再叫為娘一聲母后嗎?”
李源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吐出,站起身來,對著張太后撩袍跪下。
“孩兒李源,給母親送行!”
說完,對著張太后行了一個大禮。
看著大禮跪拜的李源,張太后眼角的淚水,終于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兒啊!為娘后悔了!但娘不恨你,這輩子咱娘倆只能當明面上的母子,如果下輩子有緣,娘希望能成為你的親娘!”
話落,張太后猛的灌下瓷瓶中的毒藥。
啪啦!
瓷瓶落地,瞬間碎裂。
張太后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慢慢的躺在了錦榻之上。
她的眼睛一直看著,跪拜在地的李源,一刻都不愿意挪開。
這一天,李源跪在牢房外面,看著張太后的尸體,一直到天黑。
身邊侍奉的太監侍衛們,多次想要相勸,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就這樣一直到了太陽落山,李源才站了起來。
他走進牢房,抱起張太后的尸體,親自送到了福壽宮,放到了棺材里,并且穿上了孝衣,為其守了一夜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