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城鹽池,三禁門之內。
永寧伯看著地上擺著的刺客尸體,再看看另一邊蒙著白布的四名護衛親兵尸身,以及另外三名受傷的護衛親兵。
張誠咬著牙從嘴巴里擠出一句話:“調兵,搜捕刺客。”
張明遠的左臂上也被劃了一刀,雖然經過止血包扎,但仍有鮮紅的血液不斷滲出,他微微一愣,大聲接令后,又悄聲問著:“督帥,此地危險,您是否先移駕司鹽城。”
“危險?”張誠不屑一顧地說著:“比在新城時還危險么!”
張明遠不敢再多言語,立刻安排親兵出祐寶門調兵去了。
永寧伯張誠瞪著一雙虎目,沉聲道:“明達,你領二十騎速去成寶門;張金,你也領二十騎速去育寶門。
給我記好,沒有本帥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進出!”
“喏!”二人齊聲接令,點了人馬急急奔去。
很快,林芳平得到永寧伯的帥令后,立刻控制住了祐寶門,并留下蘇老虎帶著一隊虎衛騎戰士在這里駐守,他親率羽林、虎衛騎,以及陳德的一千騎兵進了三禁門之內。
林芳平守在永寧伯身邊,居中坐鎮,陳德、李長勝等眾人則率隊奔往鹽池各處,對三禁門內的一切人等登記造冊,同時接管各處鹽場,以及所有的交通要道。
在此過程中雖然也發生了一些小摩擦,但對于勇毅軍戰士們而言,這些鹽戶的反抗簡直就是軟弱無力,完全不堪一擊。
而且,鹽戶們大多都是在鹽場工頭們的慫恿和逼迫下,才不得不進行一些反抗,從他們本身而言,根本就不敢對身披甲胄的勇毅軍戰士進行反抗。
隨著斬殺了一批鹽池工頭,三禁門內的反抗也全面停歇,恢復了原本的秩序,一切登記造冊工作都在有序進行著……
不到一個時辰,這個足有一百多里范圍的運城鹽池,便已經被勇毅軍徹底掌控,三處禁門全部換成勇毅軍戰士駐守,就連城墻上的巡邏人員也全是勇毅軍戰士。
可以說,整個運城鹽池的防務已經被勇毅軍徹底接管,而且進行得十分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而原本應該負責守衛三處禁門的守卒,則成了帶路黨負責給各個勇毅軍小隊戰士帶路,對鹽池內各處鹽場展開布控。
“督帥,鹽運史馬鳴玉求見。”張明遠向永寧伯稟道。
“人在何處?”
“被蘇老虎攔在祐寶門外啦。”
“嗯。告訴他,本伯受到驚擾,暫不見客。”
“喏。”
片刻后,又有人來報,言巡鹽御史陳之諒在祐寶門外求見。
“明遠,你去接陳之諒進來吧。”永寧伯吩咐著。
張明遠接令后,立刻策馬往中禁門方向奔去。
“永寧伯,因何侵入運城鹽池啊?”巡鹽御史陳之諒才一見面,不參不拜,當頭就質問起了永寧伯張誠。
“無禮。”林芳平一聲斷喝傳來。
他接著又大聲喝問:“爾是何人,見中原剿賊提督因何不拜?”
陳之諒昂首說道:“本官乃巡鹽御史,非在剿賊提督轄制之下。”
林芳平見他如此,心中怒意騰地一下就起來了,他跨前一步,手壓在刀柄之上,喝問:“永寧伯在此,爾何職,敢不拜見?”
陳之諒聽了此言,頓時沒了剛才的氣焰,就好似霜打的茄子,登時就蔫了。
他慌忙俯身下拜,道:“運城鹽池巡鹽御史陳之諒,拜見永寧伯。”
“起來吧。”張誠接著又道:“本伯回宣府鎮途徑此地,因見此地鹽池甚為廣袤,忍不住入了禁門,想著仔細瞧瞧此間模樣,未曾想竟有刺客暗藏其間,暴起發難。
今有恙在身,不便遠行,只得借此鹽池,暫做休養之所,為免遭刺客襲擊,不得已才調兵進來,嚴加搜捕,還請陳御史諒解一二。”
“鹽池乃朝廷財賦重地,豈可容外人隨意進出。”陳之諒似乎并無妥協之意:“永寧伯擅入禁門之內,可是有所圖謀乎?”
永寧伯沒有說話,只是臉色一陰。
可旁邊的林芳平卻忍不住了,他一聲斷喝:“陳之諒,爾可是在質問永寧伯么?”
看著林芳平滿面怒意的臉龐,陳之諒似乎并不懼怕,仍然說道:“鹽池乃朝廷財賦重地,未得允準,任何人不得擅入。難道永寧伯不知么?”
“運城鹽池,混入逆賊,欲圖刺殺本督,更欲毀我財賦基石,以阻朝廷剿賊大計,實在可惡!”
永寧伯說著眼睛一瞪,朗聲喝道:“林芳平,何在。”
“末將,在!”
“本督命你守護運城鹽池,對一切人等嚴加審查,定要找出混入之逆賊,務必確保鹽池不生亂。”
“喏!”
“未見本督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鹽池半步;未見本督帥令,一粒鹽不可運出禁門之外。”
“喏!”
見永寧伯跟林芳平一唱一和的在這里演戲,陳之諒氣得頭皮發麻,他哆嗦著抬手指向永寧伯:“爾……爾是要造反么?”
“拿下!”
林芳平一聲斷喝,登時便有護衛親兵沖了上去,將陳之諒反背按在了地上。
陳之諒啃了一嘴的泥巴,卻仍是毫無懼意地叫喚著:“就是永寧伯也不能擅殺朝廷官員……你無權殺我……我要參你……彈劾你……”
“啪!啪!”
兩聲脆響過后,陳之諒的叫喊聲也戛然而止,臉上也同時顯出兩個暗紅色的手掌印。
隨后,巡鹽御史陳之諒就被勇毅軍戰士押出祐寶門外,任憑他如何叫喊咒罵都無濟于事,守在祐寶門的勇毅軍戰士根本就不搭理他。
最終在鹽運史馬鳴玉的勸說之下,陳之諒也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司鹽城去。
就在永寧伯鹽池遇刺的第二天,李長勝率領羽林騎沖進了司鹽城內,隨著勇毅軍開進司鹽城,各處鹽倉、官署、倉庫皆被迅速占領。
兩天里,巡鹽御史陳之諒一直叫喚著要告到巡撫衙門,還要調兵剿滅永寧伯的隊伍,可無論是山西巡撫衙門,還是周邊各處州縣衛所的文官武將,卻無一人給他回信響應。
最后,陳之諒不得不灰溜溜地離開了司鹽城,聲稱要進京去告御狀。
“督帥,陳之諒這廝咱不殺他,就已經算是不錯的啦,咋還要派兵護著他嘞?”
看著眼中滿是疑問的張明達,永寧伯微微一笑,卻對一旁的張明遠說道:“明遠,你來解釋給他聽。”
“是。父帥。”
張明遠笑著說道:“父帥派人護著陳之諒,主要是怕半途被別人把他給殺了。”
“這個俺知道,可他半途被殺,不是正好么,為啥還要護著他呢?”
“你也不想想,陳之諒如果死在了進京告御狀的路途,那么……誰的嫌疑最大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