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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里還能堅持,你去把周忠旺接應出來。”常正成不待煙槍靠近,便大聲吼叫著要他去接周忠旺等人。
如此情勢緊急時刻,煙槍自然不敢臨陣抗命,他呼哨一聲便率身邊精騎撥轉馬頭,朝著周忠旺他們所在奔去。
常正成此刻尚不知韓兆惠落馬被圍,他見煙槍已經與周忠旺匯合一處,料想他們近十騎精銳,沖出一眾步賊的圍困應當不難,便雙腿控馬大喝道:“往東,二百步外林地旁土丘。”
邢金銀瞬間會意,也跟著大吼:“護著常頭先走,俺斷后……”
趙興光卻并未急著催馬奔走,他動作略顯遲緩地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折子,迎風奮力搖晃幾下,一蓬小火苗便即燃起,只見他臉上滿是痛苦神情,艱難地抬起右手將一個小鐵疙瘩湊了上去。
原來正是大憨子牛成虎落馬之前,留在戰馬褡褳里的那顆“小炸雷子”!
趙興光強忍傷口撕裂的鉆心痛楚,發力向著追擊而來的賊群就甩了出去,雖然由于動作幅度過大而使傷口再次撕裂,鉆心的痛楚伴隨著鮮血不斷涌出來,可他的面上卻滿是欣慰的笑意,口中更喃喃道:“該死的惡賊,好教爾等知曉炸雷的厲害!”
斷后的右伍長邢金銀正好在他身邊,忙用虎槍的槍桿拍擊在戰馬屁股上,大聲叫著:“什長快走……”
就在常正成他們策馬奔向東面官道下的土丘之時,左伍長周忠旺在煙槍等人接應下,正待沖出賊眾圍困也朝著這邊奔來,卻見他并未急著沖出,而是不停地大聲吼著:“韓兆惠……韓兆惠……韓兆惠……”
煙槍見他們只兩人與賊奮戰,心中就已覺得不妙,此刻一聽他不停呼喚著“韓兆惠”的名字,登時明了一切。
只聽他大聲喊道:“警戒,驅賊退后。”
煙槍喊完便騰身站上了馬背,旋轉身體向四周探望,片刻不到便又穩穩坐回馬背上,喊了一句:“大家隨我沖。”
在常正成這一隊人馬中,煙槍可是本領十分出眾的老夜不收,素來深受眾兄弟的信任,甚至還有一絲崇拜在里面。
此刻眾人見他信心十足,便紛紛揚鞭催馬隨在他身后一同沖了過去……
不知何處射來一支弩箭,煙槍竟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左手的旁牌悄悄換了一下位置,便將那力道并不很猛的弩箭格飛開去。
而他手里的長斧卻是一頓猛烈劈砍,真是當者非死即殘,面對這幫子該死的賊眾,煙槍可以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可憐之心。
眼見前方的賊人紛紛避讓開,一個身披鎧甲的明軍騎士身形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他就那么安靜地躺在地上,一灘暗紅色的血泥淤積在身下,完全看不出他是否還有氣息……
“該死的惡賊……”
見此情景,煙槍的心中痛如刀絞一般,但眼下卻也別無他法,只聽他嘶吼著:“快,救他上馬。”
很快兩名戰士策馬殺過去,驅散已經為數不多的賊人,這時周忠旺才奔過來翻身下馬,直接抱起韓兆惠就扶上了自己的戰馬,他才又翻身上馬坐在韓兆惠身后緊緊扶著他,免得再落馬。
“史頭,還有口氣!”
聽了周忠旺的話后,煙槍雖怒氣不減,但心中的憤恨多少還是有一些消解,他吼道:“不許戀戰,隨我往東退……”
土丘上,邢金銀正攙扶隊官常正成觀看著下邊吆喝叫罵的賊人,心中憤恨異常,他回望了一眼土丘上橫七豎八躺臥著的傷員,雖然一個喊“疼”的都沒有,但從他們的神情間亦可看出都是在強自忍耐罷了。
“常頭,賊寇既不強攻,又不肯撤走,看樣子似乎在等援軍到來啊。”煙槍這個硬漢的臉上也顯出一絲憂慮。
“嗯。別看老趙他們受了傷,就憑這些個賊東西,還攔不住咱。”
常正成看了看西邊方向,又接著說道:“不過,且先不急,等等小段的二什,咱們匯合了再一同殺出去。”
他抬手指了指土丘下面的那片小樹林,對煙槍說道:“沖下去,奪了那片林子,守在那里,可有把握?”
煙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土丘下一小片樹林緊挨著官道,看常正成的意思是想將那片不大的林子拿在手中,好隨時沖下土丘奔官道撤走。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沒問題,賊人雖多些,卻無多少好手。”
煙槍史達誠目光仍然停在那片林子上,接著又道:“照我看,帶上兩個人,也就夠用了!”
“不行。”
常正成斬釘截鐵地說道:“據我觀察,賊寇中不乏好手,尤其是那些個孩童模樣,動作矯捷,下手狠辣,不可輕視他們。”
“可……”
煙槍略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出自己的擔憂:“俺帶的人多了,常頭你這里怕不好守啊!”
“無妨,我觀賊寇似無硬攻之意。”
常正成十分堅定地說道:“何況你若能占據那片林子,賊子精銳本就不多,他若敢強攻我這里,你大可從側翼出擊,豈不是一沖即潰!”
煙槍略想了一下,也覺得常正成的話很有道理,當下點著頭說道:“那我帶三個人下去。”
“不。”
常正成笑著對他說道:“帶四個。你一什右伍的弟兄都帶上,人多好辦事嘛。”
煙槍笑了笑不再多說什么,他向常正成抱了抱拳,便轉身招呼起一什的弟兄,這時身后又傳來常正成的聲音:“把弓帶上,盡量少用手銃,那玩意裝彈太慢啦。”
“他娘的,這幫狗官兵太難對付啦。”
“嗯,看上去真比傅宗龍、丁啟睿的手下厲害些,我看可以跟左良玉麾下官兵比一比嘞。”
兩個賊頭看著土丘方向,十分悠閑地聊著天,當聽到同伴竟拿土丘上這伙官兵跟左良玉麾下相比,不由心中不服氣。
“哼。左良玉又如何,咱大元帥斷了他的水源,還不是龜縮在營里不敢出戰,只是派些雜兵來送死。”
“這倒是不假,不過南邊這些官兵,卻比河南本地兵強些……”
“哼,那又如何呢?”
先前說話那賊頭冷笑道:“現如今兒他們斷了水源,還能挺得幾日?到頭來還不是潰敗奔逃!”
他的話才說完,就聽身處的林子南邊傳來一陣紛亂聲音,接著就見一個老年廝養邊跑邊爬過來,慌亂說著:“沖……沖下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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