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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似乎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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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親王多爾袞作為清國皇帝黃臺吉欽定錦州方面大軍的最高統帥,自然不敢對明軍的進攻掉以輕心。

  早在數日之前,他就開始調派人馬加以防備,為此更是從錦州城下抽調了大批漢軍旗士卒,派往女兒河岸各處布防,以阻止明軍登岸。

  而同樣擅使火器的天佑軍、天助軍,以及朝鮮軍也多被派上河岸防線,唯獨孔有德親率一部天佑軍,帶同那三十六門清軍新鑄的紅衣大炮,因不能確認明軍主攻方位,仍駐在錦州城西南未動。

  女兒河北岸各處適合登岸的地方,都各有一部漢軍駐扎守衛,多爾袞是想借助他們的銃炮之利,在遠距離擊殺渡河明軍人馬。

  滿洲八旗與蒙古八旗各部兵馬,除了在女兒河南岸與小凌河東岸駐守未動外,也已都集中在錦州城的西面、南面。

  多爾袞的意圖很明顯,他就是想要借漢軍、天佑、天助各軍,以及朝鮮軍的兵馬,來消耗明軍的炮火和銳氣。

  說得直白一些,多爾袞就是想拿所有的漢軍與朝鮮軍來充當炮灰使用。

  自大明薊遼總督洪承疇率援遼明軍到達松山之后,雙方幾場大戰,雖也殺死殺傷明軍過萬人馬,但清軍這一邊的損失也是不小。

  不論滿洲八旗,還是蒙古八旗,都有勇士或死或傷,這場仗打到此時,已無一個旗是完整無缺的,包括黃臺吉親領的滿洲兩黃旗也是如此。

  要知道為了這一戰,黃臺吉可是召集了全國所有的壯丁,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舉國動員啊,像這樣的軍事動員行動,在清國的歷史中一共才干過兩次,除了這次的“國運之戰”外。

  便是后來闖賊李自成攻破大明京師,滅亡大明朝廷之后,駐守山海關的明總兵吳三桂“借虜平寇”,清國才進行了第二次舉國動員,一舉完成了大清國的建國之戰。

  多爾袞算是十分幸運,他親身趕上了這第一次的舉國動員,而另一次的舉國動員,又是他親自下令發動的,當時的他可謂是舉世無兩。

  當然,現在這里還有一個極大的變數,那就是這第一次舉國動員,因為多了張誠這個“天殺星”,似乎就此打亂了清國的一切計劃。

  可以說,張誠已經成為這一場錦州之戰中,最大的不確定性!

  這一戰的結局,也因此而成為了一個懸念,而清國的未來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微妙起來。

  許多心思敏感之人,已然在暗中悄悄的做起了準備,他們對于黃臺吉的身體狀況十分敏感,更對于未來何人會繼承黃臺吉的帝位,而暗自揣測起來。

  其實,任何王朝都是如此,每當先帝身體抱恙之際,往往也是朝局出現動蕩跡象之時,有多少王朝就是這么動來動去,而最終消亡于歷史長河之中?

  看著眼前的地圖,明軍陣仗很大,他們的兵力似乎布滿了錦州南面的女兒河段。

  錦州西郊外,清軍大營的中軍帥帳內,人頭攢動,幾乎滿帳盡是鎏金盔甲,個個盔尖高高挑起,上面飄蕩著五顏六色的盔纓。

  議政大臣、戶部承政英額爾岱,此刻還未啟程前往義州,所以也在此間共商軍事,他盯著地圖看了許久,忽然間不由得眉頭一皺,口中喃喃自語道:“哪里不對呢?”

  多爾袞、代善與濟爾哈朗等幾人也聽到了英額爾岱的話,各人都是心有所動,不由對著那副地圖仔細端詳起來。

  國史院大學士剛林抬眼與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對望,見其正對著自己點頭不已,便開口向英額爾岱輕聲問道:“他塔喇承政,可看出有什么不對?”

  多爾袞聽得剛林的問話,不由也皺眉望來,似乎想聽聽英額爾岱如何回答。

  英額爾岱的目光仍停留在地圖上,他撫須說道:“據探子哨報,明軍各營兵馬盡出,沿女兒河一字排開,似有大舉之象。

  可宣府張誠所部兵馬,唯獨不見有何動靜,這……似乎不合常理?”

  他一語點醒眾人,自明國援遼大軍開至松山,清軍多次在宣府張誠手下吃虧,尤以長嶺山一戰最為慘烈。

  滿洲正黃旗與鑲白旗均損傷嚴重,更是在張誠手上折損一位親王。

  此刻,在清國君臣的眼中,張誠與宣府軍已然超過吳三桂和曹變蛟,成為他們眼中的第一勁敵。

  武英郡王阿濟格似乎不明所以,他大大咧咧道:“宣府明狗不是駐守黃土嶺,與肅親王的正藍旗對峙?”

  英額爾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并沒有接阿濟格的話。

  不管怎么說,如今的阿濟格已然是鑲藍旗的旗主王爺,可不是以前的武英郡王了,而且就他那個小暴脾氣,自然沒人喜歡觸他的眉頭。

  多爾袞也是搖了搖頭,但他也知道自己哥哥是個什么尿性,要是一個不合,他連自己都敢懟。

  所以,他也不理阿濟格,而是轉頭問起代善道:“禮親王如何看?”

  代善奉了黃臺吉之命留在錦州前線,與濟爾哈朗一同襄佐多爾袞主持錦州之戰事,他在內心中是十分不情愿的。

  但皇命難違,他也只能遵照黃臺吉吩咐留在了錦州前線,此刻見多爾袞問詢,略微思索一番,說道:“本王認為英額爾岱的疑慮不無道理。”

  鄭親王濟爾哈朗見他抬手指向了地圖,忙端起一支燭臺行至近前,給代善照亮些,道:“老王兄,我給你掌燈。”

  代善笑著道:“鄭親王是怕我老眼昏花了嗎?”

  他這么一說,濟爾哈朗反倒有些掛不住臉,只能一言不發的端著燭臺照亮了地圖。

  代善也不繼續糾纏,他指著地圖繼續說道:“明軍此番動用了足有五六位總兵的軍馬,依哨騎探報,惟曹變蛟、王廷臣等少數總兵旗號,暫未見著。

  就連洪承疇的督標營,邱民仰的撫標營旗號,都已現身女兒河南岸,可見其對此戰之重視,可如此重視,為何獨留宣府張誠所部強軍,駐扎黃土嶺?”

  他畢竟已是花甲老人,就算身體還硬朗,但也到了該服老的年歲,才說了幾句話便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一陣。

  片刻后,代善才繼續道:“明軍在小凌河若無所圖,完全可調別部兵馬,駐扎黃土嶺,以防備我正藍旗的攻打,何須獨留宣府張誠的兵馬?”

  代善的話果然引起了共鳴,就在眾人紛紛猜測明軍是否暗中圖謀正藍旗時,一陣“隆隆”的炮聲傳入軍帳內。

  緊接著就見一個正白旗的牛錄章京進帳稟報,說明軍已經開始渡河了。

  多爾袞卻是如未聽到稟報一般,只見抬手指著地圖上女兒河一帶,沉聲說道:“未必盡然。明軍大部畢集于此,其所圖也必然在這里。

  依本王看來,其所圖已然十分明顯,便是想在女兒河北岸,奪取一片陣地,以接應后續明軍渡河。

  一旦其計謀得逞,那么要解錦州之圍,便只需攻入南關,與城中的祖大壽連成一氣便可。”

  他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而張誠所部兵馬,幾番大戰,也是慘勝,折損必然也是眾多,此時怕是已全然不具有早前戰力。

  更何況,其人馬一旦渡過河來,錦州城周邊皆一馬平川,正是我大清勇士的鐵騎與利箭,發揮威力的時機,幾番沖殺,還不將他手到擒來。”

  直到這時,多爾袞才對那個前來稟報軍情的牛錄,問道:“明軍從何處渡河來攻?”

  “回睿親王,女兒河上位于乳峰山正南處,有數百船只、木排向北攻來,漢軍鑲紅旗正發炮轟打。”

  “去,告訴王世選給本王守住河岸,不許有一個明軍登岸。”

  “嗻!”

  那牛錄應聲退出營帳,急急傳令去了。

  阿濟格本就不喜歡在此議事,見此便向多爾袞說道:“睿親王,明狗已經開始渡河,本王也要回營布置準備去了。”

  多爾袞有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淡淡對他點了點頭,并未多說什么。

  待阿濟格離開后,濟爾哈朗也對多爾袞說道:“睿親王,我等也該去前面瞧瞧,看明軍到底是主攻何處。”

  雙子山,位于女兒河的南岸,北距女兒河不足二里距離,往東南便是東西蔓延二十余里的乳峰山地帶。

  雙子山因有兩個隆起的山頭而得名,這兩個山包其實也并不很高,也并不大,然其所處的地勢卻十分重要。

  從此再往西行十余里,便是白廟堡所在,而就在雙子山北面的女兒河上,原來是有一座木橋,只是被清軍給拆毀了。

  所以,雙子山與乳峰山之間的山道,其實正是松山通往錦州城的道路之一。

  乳峰山,素為保護錦州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同時也是外來之敵攻打錦州的制高點,這里有一系列的墩臺等防御工事。

  而雙子山,雖無乳峰山那般地理位置重要,但同樣在它的兩個山頭上,也各修建有一處墩臺,以守護住山下那條通往錦州的道路。

  此時,駐扎在雙子山的是滿洲鑲藍旗兵馬,主將正是鑲藍旗的固山額真貝勒杜度。

  他前時隨睿親王多爾袞在石門山北麓,與明軍好一場大戰,雖然被大明猛將曹變蛟一度突入陣內,卻也是有驚無險。

  此后,更是一直壓著明軍打,竟將明軍重新逼回到乳峰山和石門山上,據險而守。

  可恰在此時,西線失利的消息傳回,為了穩住局面,不得已才向后收縮,一路退守雙子山,而鄭親王濟爾哈朗更被黃臺吉召回白廟堡。

  緊接著就傳來黃臺吉欲回返盛京的信息,就在多爾袞與杜度滿腹狐疑之際,皇命傳到,召多爾袞速往白廟堡聽命,二人便猜測傳言成真。

  果不其然,多爾袞一到白廟堡便臨危受命,作為清軍在錦州前線的最高統帥,臨時代替黃臺吉指揮錦州戰事。

  其實,多爾袞此刻也不情愿接受這個燙手的山芋,因為西線敗退之后,清軍暫時已經無力再進取,雙方戰事難以避免地進入了相持階段。

  而此時接手指揮大權,一旦戰敗便極有可能會成為黃臺吉的替罪羊,即使打平,也將會因勞師費帑而被處罰。

  但對于黃臺吉的命令,多爾袞也沒有膽量拒絕,因為那樣做的話,他可能立刻就會被黃臺吉尋個由頭給整治一番。

  所以,多爾袞在接命后,審時度勢,立刻將正白旗清軍全部調回白廟堡,只留杜度領一部鑲藍旗兵馬,繼續駐扎雙子山以監視明軍動向。

  而杜度此時正在抱怨,多爾袞將自己的正白旗兵馬調回,卻留自己在這里喝西北風,但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對于多爾袞,杜度可是發自內心的感到一絲害怕。

  更何況,現在各方消息傳來,都言黃臺吉因操勞過度,鼻衄之癥又犯,日流鼻血數升,也不知道還能活得了多久?

  若一旦黃臺吉有個三長兩短,誰也保證不了下一任皇帝是哪一位王爺,杜度他只是一個貝勒,值此關鍵之時,他又怎敢忤逆多爾袞!

  在如今的大清國,除了黃臺吉這個皇帝之外,就數禮親王代善資歷最老,又是實力最強的王爺之一,但他畢竟年邁,且幾個能干的兒子又都已不再人世。

  而多爾袞卻是不同,他非但聰敏睿智,且狡猾多詐,又正值壯年,且他與兄長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同樣執掌兩旗的兵馬,實力僅次于代善,而遠強于濟爾哈朗。

  別看杜度平日表現用武,似乎大大咧咧不太會說話,但對于各人的實力如何,卻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不能確定將來如何的情況下,代善、多爾袞、濟爾哈朗他都不敢得罪,還有就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肅親王豪格,也是不敢稍有得罪。

  不過,此時杜度卻站在雙子山上,目瞪口呆地望著東面曠野。

  一股如悶雷般的蹄聲傳來,他極目眺望,只見天地之間現出滾滾煙塵,漸漸地已可勉強看清,那滾滾煙塵中,沖出來一片紅色。

  “這是……明軍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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