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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張若麒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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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城,薊遼總督行轅大堂內,洪承疇面色沉穩,不慍不火的高坐上首大椅中。

  而監軍張若麒與參軍馬紹愉則是昂首挺胸,一臉得意忘形之色。

  余者眾官將則面色各異,憤怒焦急者有之,唉聲嘆氣者有之,心靜如水者亦有之,不一而足。

  “刻期進兵”乃是圣上的決定!

  已非人力所能改變,遼東眾官將包括薊遼總督洪承疇在內,只能堅決執行,除此再無他法。

  眾人議起大軍開拔之事,照現下遼東情勢,王師進軍,主要危險之地還是過了塔山城后的松、杏一帶。

  依督臣洪承疇的安排布置,杏山一帶丘陵山險較多,可行步營與車營前往,結寨立營,扼險而守。

  至于往松山堡一路,卻地勢略為平坦,有利于騎兵出行,大可布各鎮精騎于此結陣建營。

  洪承疇親自主持遼東戰事,已歷年余,對當地情形極為了解,他排兵布陣起來,眾人自然是都無異議。

  不過……

  還是有一些人表現出了深深的憂慮之情。

  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就忍不住扭頭看了張誠一眼。

  這段時間里諸鎮官軍合練,而諸鎮將帥卻也常常聚在一起豪飲,尤其是陳九皋、王樸更常常邀張誠和吳三桂等過營相聚。

  酒酣耳熱之跡,話題自然是離不開遼東軍事。

  如四路會攻與一路挺進等諸般戰法,他們也是經常議論,張誠就表示最為擔憂的乃是大軍糧道安全。

  初時,幾人也未過于在意,可聽到張誠描繪糧道被阻斷后,必定引致軍心不穩,一旦士氣喪盡,諸軍各擁主帥,爭相奔逃。

  若彼時東奴精銳虜騎伏于歸途道旁,驟起攻擊,則人馬相踐踏,我軍將士注定無一幸免。

  以致后來,每每談及此事,諸人都擔驚不已,既是遼東翹楚吳三桂也暗暗心驚,對張誠所慮亦是憂心不已。

  果不其然,陳九皋身旁的王樸也是張大了嘴巴,瞪著大眼睛直往張誠這邊看來。

  他們二人見督臣洪承疇遲遲不說起后路之事,對于在杏山等處糧道要地如何安排守軍等,更是只字不提。

  再見張誠端坐不語的樣子,王樸直捅身邊挨著的陳九皋,同他一陣擠眉弄眼,陳九皋也是連聲咳嗽,卻仍是未能引起張誠看向這邊。

  陳九皋終是忍不住,他主動提起了此事,道:“督臣,末將有一事請教,有道是計毒莫過于絕糧’,我大軍齊進,若奴賊抄襲后路,擾我糧道,大軍當如何保證糧道萬全呢?”

  洪承疇面色平穩,神情溫和,似乎對此并不介意陳九皋插嘴的樣子。

  不過,他還沒有問答這一問題,旁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卻是傳來:“照陳總兵的意思,我大軍到了杏山堡后,還要分兵不成嗎?”

  陳九皋沒好氣的看去,卻是與自己隔了四個座位的密云總兵官唐通。

  只見他表面雖還是笑嘻嘻的樣子,但語氣卻讓人難以忍受的繼續道:“奴兵越來越多,若全師壓上,再逼以車營,或可戰守兼顧。

  若是分了兵,被奴賊各個擊破,這個責任,可是由陳總兵來擔當嗎?”

  陳九皋心中大怒,艸的狗賊唐通,跟自己宴飲喝酒之時,稱兄道弟的好不快活,還說什么要帶自己去尋婆姨開心,如今轉眼之間就變了臉。

  “媽的,小人一個!”

  他雖是心中憤怒異常,但面上卻也是笑嘻嘻的樣子,取下自己的頭盔,吹了吹上面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又將掉落前面的發絲甩到腦后去,再慢條斯理又戴上頭盔。

  這才開口說道:“唐總兵這話說出來就不得體了,本將完全是顧慮到我十數萬大軍的安危,怎的到了唐總兵嘴里,這莫須有的罪名就堆砌到我陳老九的頭上?

  咱們這里可沒有秦檜!”

  唐通被他一陣數落,臉色十分難堪,猛地挺身站起,語氣森然道:“陳九皋,你在說哪個是秦檜?”

  陳九皋畢竟是京營出身,交游廣闊,什么樣的達官貴人沒有見過,怎會畏懼唐通。

  他斜眼相睨,道:“咱可沒有這般說話,某人心中有鬼,自己個對號入座這就難說了!”

  唐通一時大怒,正待發作,卻聽陳九皋身旁的大同總兵王樸開口說道:“喲,大家伙都消消氣,陳將爺也是為了大軍的糧道安全考慮,若是沒了糧草,咱大家伙可就都要吃西北風去啦。”

  大堂內的眾將也是紛紛勸說,山海關總兵馬科更過來起身過來打起圓場,最后唐通氣呼呼的坐回到椅中,不過,他望著陳九皋的眼神中兇光隱隱閃現。

  對于一眾武人之間的紛斗,在座的各文官都是一般的視若無睹。

  而事實上,他們對此也是喜聞樂見的,畢竟這些武人手握兵權,若是再連成鐵板一塊,那還以何相制?

  監軍張若麒見眾人稍安,紛爭漸止,這才開口說道:“陳九皋將軍點出糧草后路之事,不知洪督可有何相關布置安排?”

  洪承疇神情泰然,他拈須微笑道:“自然,本督之議,著令署前鋒右營參將錢有祿,總巡立功參將竇承烈,杏山路副將鄭一麟,

  攜隨同松杏防營副參游各將,如夏承德、池鳳高、佟翰邦、王家楫、余應選諸人,

  更督以遼東總兵劉肇基,駐軍于杏山各堡,定可防護我軍后路無慮,阻奴賊之部從杏山西北曠野襲來。”

  眾人聞言后都在沉思,惟有張誠一人暗暗搖頭不已:兵太少了!

  聽上去好似有許多將官的樣子,然這些營伍多是一、二千的人馬,將官雖多,軍士總數卻不足三萬。

  且也不夠強,都是遼鎮當地各城堡中的守兵,只有一小部分營兵,若汰去虛額和老弱,能戰之兵,還不知幾何?

  原本的歷史上,薊遼總督洪承疇就是這樣安排的,不過,在奴酋黃臺吉親至后,領奴軍狂攻之下,竟連半個時辰都未能堅守住,松山與杏山等地的聯系便被奴賊從中掐斷。就連號稱知兵的張若麒也看出這一點,他輕輕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入援的各鎮大將,不安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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