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與陳九皋等策騎急奔,越近京城方向人流也逐漸多了起來,就是那些肩挑貨擔和推著獨輪車的也是不絕于路,更有一排排馬車結隊而行。
雖然同樣遭受了虜騎的肆虐,但京城的聚集效應遠非其他地方可比,這里達官顯貴相對集中,不但對于各種物資的需求極大,既是對于丁口的需求也是非常的大。
各行各業的人們在這里都有事情可做,從日常生活必須的物品,到馬戲、雜耍、唱曲等娛樂活動,幾十、上百萬人口聚集起來的大京師,既是要飯都比別人更輕松些。
京城西南過了盧溝橋后,便即分開,陳九皋雖力邀張誠留駐京城幾日,他也好略作款待,再介紹幾名京中勛貴給張誠認識,卻都被張誠以軍務緊急為由婉拒。
別過陳九皋后,張誠又命張廣達領軍先回永寧,林芳平則到昌平西的居庸關外扎營等候,而他領著童子營策馬就奔京城西門而去。
牛勝早已帶人在西關外相迎,他見張誠策騎奔來便急急迎上,先是拜見過新夫人楊麗英,就在前引路回了元隆昌車馬行。
這里雖在城外,但西關也是極具規模,街面上自是比不得城內的繁華,
但車馬店、貨棧、茶水攤也是比鄰皆是,偶也有一兩間規模很小的酒肆。
元隆昌車馬行又有擴張,
新增了兩處貨棧和一個大車店,
里面駐車的大院配著三處馬廄,
能存上百輛大車和數百匹騾馬,儼然已是京城第一大規模的車馬行。
現在的車馬行占地更為廣闊,
一進西關的街北面就是車馬行門面,幾乎就占了西關的四分之一地方,門面前是一處小廣場,
有幾棵大樹,還有些搭起的草棚,用來給過往行人歇腳。
而偌大門面的后邊就是客房、貨棧、車棚、馬廄這些,都是分類修建,中間更有過道相連在一起,
因占地極大,
更有貨棧需要看守,
現車馬店里的伙計都有五百多人。
當然,
這也只是對外說的而已,其實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從宣鎮那邊派來的,
都是張誠從麾下軍中挑選的忠誠之士。
如今,
西關各商戶已沒有哪一家不知道這元隆昌的后臺就是宣鎮張誠,就是城中的那些富商、官紳也大多知曉此事。
大明京師商業上的競爭極為激烈,沒有點背景想開店都難,無非是在夾縫之中混口飯吃,若說元隆昌初設之時,還無人關注也就罷了。
似現在這般,
已然做到全京師第一的位置,
若是沒有一點背景,怕早就被城中那些勛貴皇親們給霍霍黃鋪啦。
更何況元隆昌現在還承攬押運護送的業務,宣鎮張誠的牌子還是夠亮的,而且那些個押運的護衛也個個身高體壯,膀闊腰圓,就連京中那些大官、勛貴,甚至皇親都經常找他們押運貨物。
西關內店鋪不是很多,基本上只是為那些來不及進城的行人和客商們服務,再不就是像元隆昌這種為來往客商存放貨物,并未隨行人員提供吃住服務的車馬行。
雖比不上城內的繁華,但也是人聲鼎沸,
這里的客商大多都是穩定的,
他們進城里去談生意,帶來的伙計、車夫便都留宿于此,因彼此較為相熟,每每過了飯點便會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著。
張誠與楊麗英在牛勝的陪同下,步行進入西關,他笑著說道:“牛行長,如今可是越發富態了嘛!”
牛勝被張誠如此一叫,臉上騰地就紅了一片,他低聲道:“大帥,這里都興叫掌柜的,可不敢稱行長,聽著像個官似的,怪怪的嚒。”
谷灰“哈哈哈……”
張誠一陣放浪的大笑,引得身旁楊麗英都是側目相看,只聽他說道:“怪個球球。我可告訴你,等將來你求我給你當行長,可不一定再有機會了啊!”
牛勝的臉上越發的紅了,他略帶不好意思的說道:“咱聽大帥的,大帥說是行長,咱就當行長。”
眾人在一陣說笑聲中,從西側門進入了車馬行的西側院,這邊是新起的一套獨立院落,有正房四間,東西廂房又各有四間,中間則是一處較為寬敞的院子。
前面也有門房三間,
院后便是一排馬廄,有一個便門與這處院落相通,
再后面還有一排四個谷倉。
牛勝便請張誠和楊麗英進入客房內,
便介紹著車馬行的近況:“……現在囤著糧谷兩千余石,
布帛八百余匹,
在城內也盤下一處糧店,另有三處靠近宮城和西門、南門的宅院……”
他最后又說道:“大帥,只是如此一來,咱這里邊搭的銀子可就多了,怕是不好賺回來啊!”
張誠與楊麗英在暖炕上坐好,他先探手摸了摸炕的溫度,說道:“不錯,這炕燒得蠻熱,值得表揚啊。”
他接著又說道:“你這邊是本帥安置在京師的一個楔子,賺不賺錢不是主要的,好生看穩了這邊的家當,關鍵時刻,本帥有大用。”
牛勝聞言一臉嚴肅的正色說道:“喏。牛勝謹記大帥吩咐,決不敢誤了大帥的軍務。”
張誠看著他,很嚴肅的說道:“本帥已奉命領軍入遼,隨洪督臣前去解救錦州之圍,此番入遼對戰虜賊,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回軍。
你這邊要盡力籌集糧谷,必要時可輸送入遼,以解我大軍之困,如今朝廷不振,凡事也不能都坐等朝廷的供養,否則,一旦事與愿違,便手足無措。”
牛勝急忙答道:“請大帥放心,咱一定盡力籌措糧谷,定不叫大軍餓著肚皮殺韃子。”
他頓了頓又道:“咱這些時日與城中幾位老爺家開設的糧莊,也有了些聯系,到時大可用鋪子抵押,賒些糧谷,以緩急需之用。”
張誠點了點頭,又道:“酒菜準備得如何啦,連日行路,都未曾好好吃頓熱飯嘞。”
牛勝連忙一拍腦門,急道:“你看我,光顧著回大帥的話,竟是忘了這茬。大帥,夫人勿急,咱這就去催催。”
他說著便轉身出了房門,直奔前面的伙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