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日,午時剛過,楊家樓寨南門外卻是人馬眾多。
楊世斌、楊世禮、楊世杰等三兄弟,再加陳忠、王元景、崔士杰等幾人都在這邊為張誠與楊麗英送行。
楊世斌將楊麗英拉到一邊千叮萬囑著:“麗妹,今后隨在張大帥身邊,切不可再使性子啦,雖妹夫對你寵愛有加,可他畢竟是一軍之主帥,你遇事也要仔細思量,萬不可叫妹夫難堪啦!”
楊麗英也是若有所思的望向不遠處的張誠,片刻后,才回過頭來,道:“哥哥放心吧,麗英并非不懂事理之人,決不會做哪些過格的事。”
另一邊,張誠也是對陳忠等人部署著:“崔士杰,你部的那一局火兵,暫留楊家樓,負起操練此處寨丁之責,編陣隊列諸事不急,首要是火銃、火炮的裝填與發射之法,次要的是城守的一些策略和要點。”
“喏!士杰都記下了。”
他又對三人說道:“洛陽這邊諸事就交付于你三人,軍事上以陳忠為首,政事以元景為主,若有需要,楊家樓這邊也有各方資源可以使用。”
張誠頓了頓又道:“士杰,你這邊辛苦些,不惟楊家樓一處,就是周邊各處村寨中都是如此,大可分派些軍士,
如將那一局留守楊家樓的火兵,以隊或甲為單位,分至周邊各寨,揀選合適的青壯編伍操練起來,或許以后皆可為我所用。
至于軍資甲仗這些先不急,日后再慢慢補齊就是,緊要的是各寨中得先練出一支能戰之軍,人數可以少,但必須要精,今后可聯寨互保,相互救援。”
陳忠等幾人都是大聲答應著,楊世杰一直也在這邊,此刻插言道:“楊家樓選練五百丁壯,操成精銳沒有問題,到時自保有余,尚可支援周邊。”
張誠看著楊世杰,道:“楊家樓目下的情況,雖說自保有余,但仍是要多留一手準備,你近期可在山里邊再選一處僻靜險要之處,修一個小的寨子,存些糧谷,以備不測,兵荒馬亂的總要有個退處。”
“行,我這就安排,正好這時農閑著,就依妹夫所言,在山里留上幾個退處,以備不測。”
這時,楊世斌與楊麗英也走了回來,他們來到張誠身前,楊世斌抱拳道:“張帥,世斌祝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張誠卻笑道:“借舅兄吉言!”
他轉頭看著楊麗英,滿眼含笑的輕聲問道:“麗妹,可以出發了嗎?”
楊麗英雖是滿心想著與張誠馳騁沙場,但臨到要離開自己長久生活的楊家樓時,仍是涌起一絲不舍與眷戀,她沒有直接回答張誠,而是轉頭望向百步外的楊家樓山寨。
良久,她才回過頭來輕輕對張誠說了句:“夫君,我們走吧!”
張誠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一絲晶瑩的淚珠,但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揮手召喚林芳平護衛著主帥座車過來。
一乘可容八人坐下的主帥座車緩緩駛來,車兩旁是二十名女兵身著紅色戰甲,策在戰馬上護衛著,林芳平與楊春妮、楊春雪兩個丫鬟策騎在車前引導。
座車來到張誠身前停下,春妮、春雪二人翻身下馬來到楊麗英身前伺候著,張誠輕聲道:“麗妹,上車吧。”
“不,我騎馬!”
“天寒地凍的騎什么馬,你坐我的帥車,春妮、春雪也都上車去。”
張誠說完望著楊麗英的側顏又補充道:“這是軍令。”
楊麗英先是一愣,接著竟破涕一笑,裝模作樣的抱拳道:“楊麗英接令!”
張誠轉身對楊世斌、陳忠等人抱拳:“就此別過,諸君保重。”
他說完后饒有深意的看了陳忠一眼,便接過張成芳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了戰馬,追著前面的座車緩緩而去。
陳忠也看出張誠眼中的深意,他對眾人道:“咱再送帥爺一陣。”
陳忠策馬追上張誠與他并轡而行,輕聲問道:“大帥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張誠緩緩說道:“依我判斷,闖賊定必不會久居洛陽,其要么精銳盡出偷襲開封,要么就是南下汝州,攻略南陽,使豫西南北連成一片,經營宛洛,以抗官軍。
不論其下步如何,你這里就守著洛陽城,一旦賊軍精銳盡出,就里應外合,一舉收復洛陽。
再有,那些傳聞可不限于豫西,你吩咐下去,豫北、豫東、豫南各處也要散布開來,這種事情很難立竿見影,但只要傳揚開來,總會埋下一個禍根的引子。”
“喏。陳忠都記下啦。”
“還有一點就是邙山南北這些寨子,你抽空多關注些,如有似楊家樓這等隱蔽險要的都幫著操練起來,日后或有用處。”
“都記下了,大帥放心吧。”
“嗯,你也回去吧,不必遠送了。”
“喏。大帥保重!”
陳忠說完便打馬折返回去了。
張誠也領著張成芳、張金泰等童子軍追上了前邊的座車。
他才對張成芳說道:“吩咐下去,加快行軍速度,申時前要趕到渡口,天黑前全軍務必要渡過黃河。”
這時,座車側面后邊的窗子上氈簾掀起,春妮略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姑爺,小姐喚你上車同行。”
“你們在車上吧,我騎馬就好。”
“小姐說啦‘這是夫人的命令’!”
張誠搖了搖頭,笑著道:“替我回稟夫人,末將聽令。”
他又笑著將戰馬交給張金泰照顧,自己便上了座車,這座車內頗為寬敞,內里分作前后兩室,本來楊麗芳與春妮、春雪二人都在后室。
現在,張誠上了座車后,春妮、春雪便來到前室,張誠與楊麗芳二人在后室內歇息,雖也有些減震的措施,但卻無法與后世的汽車相比。
即使下面墊著厚厚的毛氈軟褥也是有些顛簸,主要還是此時的道路不夠平坦之故。
張誠主帥座車的前后室內都有一個方形的炭爐放在中間,卻是比外間暖和許多,厚厚的氈布包裹著車廂四周,也足以抵擋冬日料峭寒風。
楊麗英坐于后室的軟塌上,她已將戰靴褪去,但兩只勻稱的玉足上仍是套著白色的羊絨軟襪,正在炭火盆邊烤著腳。
張誠伸手輕輕捉過一只玉足,隔著羊絨軟襪揉捏著,道:“你這是何苦呢,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尤其是此刻天寒地凍的,非要隨我遭這份罪。”
“哼,你既已娶了我,天南地北都要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