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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二年六月二十七日,此時已過大伏,臨近立秋的天氣,早晚都有了絲絲涼意,但白日里卻依舊是烈日如火。
但今天卻有些意外,云層遮住了烈日,淅淅瀝瀝的小雨飄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澆灌在獨石口堡城內外的大地上。
獨石口堡城參將署中堂官廳內,也不似往日那般明媚,光線略有些昏暗,絲絲涼意隨著雕窗外“滴滴答”的雨點傳入廳里。
在官廳西邊的耳房中,張誠邀請開平衛指揮使靳新朋、指揮同知嚴慶榮兩人正在喝茶,靳新朋品了幾口香茗,首先開口問道:“提督喚我等二人來此,未知有何事相商?”
“哈哈,這個……”
張誠打著哈哈,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他端起茶壺又給靳新朋和嚴慶榮二人斟茶后,才道:“是張誠的一些私事,卻有些瑣碎,二位大人德高望眾,這才請來與二位大人相商!”
“唉,提督大人乃是我北路之主,您的私事,那就是北路的大事。”靳新朋很會說話。
嚴慶榮也是探身問著:“未知將軍有何事不決,我等可能建言?”
張誠喝了口茶水,穩了穩心神,才略顯靦腆的說道:“這確是本將自家的私事,我嬸娘托她的表姐,就是工部郎中吳錦康吳大人的夫人在京師為我說了一樁婚事,
是翰林院里從五品侍講學士季智恒大人府上的大小姐,如今已是下過聘書,現下需行納征之禮,并送上禮書,以及聘金及聘禮,只是不知確該如何妥為籌備。”
靳新朋正喝著茶,聞言差點一口茶就噴了出來,他一邊放下茶盅,一邊用袍袖拂去下巴胡須上的茶水,又與嚴慶榮對視一眼。
二人急忙起身齊齊恭賀道:“恭喜提督,賀喜提督!”
張誠坐在椅中,也是笑著揮手道:“如今這北路才算安定下來,新軍操練,軍械打制,還有墾荒耕種,放牧牛馬,以及開采礦產等等諸事,我已是分身乏術。
偏偏這婚配嫁娶之事,又非本將所長,真真是叫我憂心不已啊!”
“哈哈,這娶妻一事,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任哪個頭一遭都是沒得經驗的啊。”
靳新朋接著張誠的話就開起了玩笑,三人都是笑了起來。
“提督,若是沒有別的合適人選,這納征一事就交給下官來辦理吧。”
見靳新朋主動包攬了此事,張誠到是頗覺意外,忙道:“如此,就有勞靳大人為張誠操辦此事,但有所需盡可告知林芳平就可,我自會備妥。”
靳新朋笑著道:“提督大人乃我北路之主,所需之物下官來籌備就是,大人就無需再為此操心,按說這納征之禮原可不用雁的,但這于我北路卻是小事一樁,乃為必有之物。”
他說著就起身對張誠下拜道:“只是這諸物備齊后,下官要親去京師為大人操辦此事,現下先來與提督大人告個假。”
“準了,準了。哈哈哈……”
三人又是一陣大笑,耳房中的氣氛極為融洽,一陣涼風自雕窗吹來,張誠猛然想起一事,道:“對了,還有一事,就是這婚期該如何確定?”
嚴慶榮拂須沉思片刻,道:“這八月原是極好的,只是該定在何日,下官也是拿捏不準。”
不待張誠接話,他又道:“既然靳指揮使大人包攬納征諸事,這婚期就交給下官,我明日就去玉皇廟尋老師傅給選個吉日便是。”
“哈哈,嚴大人與胡真人最為相熟,這事就嚴大人去辦啦,待我準備停當,便啟程進京,這納征和請期就一道給提督辦了。”
“哈哈哈……”
六月二十八日,辰時,天光大亮,太陽斜掛在枝頭,已沒有前些日那般刺眼。
兩輛不甚精美華麗,卻很結實的馬車出了獨石口堡城南面的永安門,在三十余精騎的護衛下沿著白河谷道,一路奔南而去。
午時,一行人趕到了位于云州的匠營所在,原先的那處屯堡幾乎擴張了數倍之多,就在云州堡北一里多外,沿白河兩岸邊大片的屯堡工坊交相錯立。
云州守備池淵早已在匠營這邊候著,他與開平衛指揮僉事,張誠麾下車營坐營將官魏知策共同向北一直迎到舍身崖。
現在張誠比他前次見到時已升了兩級,從游擊將軍升至提督北路的參將了,這使他在張誠面前更是極力表現著。
“將軍,如今上北路各處堡城的鐵匠中,但凡是能打制鳥銃的都調集到此地,別的到還好說,都是依著將軍的吩咐,
把鳥銃打制分作幾道工序,依著匠戶們的專長各設工組,分別打制,驗查合格后再進行組裝,速度比個人單獨打制,確是快了許多。”魏知策向張誠稟報著匠營火銃局的情況。
他看了陪在身邊的石鐵根一眼,又繼續道:“不過,現下鉆磨銃管的速度已是到了極限,將軍自京師帶來的匠戶中,懂得打制火器的頗多,
從中揀選出六十七名老師傅,再有上北路各處堡城的匠戶中也選出二十四人,可即使如此,月余也才鉆磨出九十一根銃管,
如此,再除去一些不成功的,每月也是八十左右根的銃管還能堪用,這可大大的拖延了鳥銃打制的進度。”
張誠聽完也是無奈,此時這鳥銃關鍵就在銃管,若要精良不炸膛,就要數十斤生鐵錘煉出數斤精鐵,才能打制成一根銃管,再用蘇鋼做鉆頭慢慢鉆磨成中空的銃管,才能算是精良。
他抬頭望向天空,一副冥思之狀,卻也是無解,就在轉頭的一瞬間,瞥見監視太監李國輔公公腰間的玉佩。
張誠猛然想起一個念頭,他對石鐵根道:“石老丈,本將想起南邊雕琢玉器,好似曾用過一種腳踏式的機器,能將玉石切割開來,你可曾見過?”
“回稟將軍,那種切割玉石的機器,小老兒雖未曾見識過,倒也知曉一二,其道理就是用腳踩踏板,將力傳導至鉆頭,來切割和打磨玉器。”
張誠似乎有些興奮,他急切的道:“咱們可否設計一種如此的機器,先將鉆頭固定,腳踏產生一股力,再通過此機器傳導至鉆頭,來鉆磨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