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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錫拉胡同的同春樓后院小獨樓內。
魏知策倒了一盞涼茶,送過來給張誠接過喝下,壓住了胸中上涌的酒意,才道:“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他等以我為外援,我則以他等為內援,
至于以后如何,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或許他等之中也有本將的知己,將來亦可成為我的得力干將,只是還需要繼續觀察,看他們的表現,凡是忠心為本將辦事之人,我必定會有所回報!”
張誠說完轉回身對魏知策道:“知策,我等欲成強軍勁旅,內掃流寇,外御強虜,絕難獨立成事,這宮中和朝中都需有堅強之奧援,
你這兩日除了楊閣老那邊,朝中薛首輔府上也備一份厚禮送去,適才席間所談薦舉之事,大可著落在薛首輔這邊,還有陳總督府上也送一份吧,
此外,我前次勤王之時,與宮中王德化、王承恩兩位王公公也有數面之緣,你也替我備份禮物送去吧,也無須太貴重,但一定要雅致些。
哎,此番進京,老子竟成了散財童子了!”
張誠心知,這些錢財注定不會白散出去,可現今自己也是起步階段,如此送法,確為有些難以承受,他暗思著還是要想辦法撈錢啊。
魏知策仔細聽著張誠的吩咐,雖說送的不是自己的錢財,可他替張誠辦這些事,卻是勾結內臣和朝官的重罪啊。
但他心知,即已投靠張誠就不能只計個人安危了,如今這大明朝,又有哪個外官軍將不在朝中巴結這些內宦和閣臣的,正所謂朝中有人,才好做官嘛!
魏知策答應著道:“是,知策謹記將軍吩咐,這幾日就把事情辦妥。”
“哦,對了,將軍,明日午時前要前去兵部領取告身和官服等物,還有就是剛才吳府來人傳話,明日季家小姐會前去府上指點吳府小姐針繡技藝,
吳府夫人說,請將軍于明日午后過府拜望!”
“嗯,該來的終是來了,咱明日就去會一會這未來的媳婦兒!”
張誠酒意有些上涌,便進到里屋歇息,魏知策本未飲多少酒,便退出前去置辦那些禮物去了。
與此同時,宣府鎮,永寧城中。
坐鎮永寧的分守副總兵張國威也在接見一位客人,房間內只有他們二人,連伺候的小廝都打發了出去,仿佛密談一般。
“那張誠狹勤王之功,威福自居,囂張跋扈至極,雖到任時短,上北路卻已是怨聲載道,下官只是苦言相勸幾句,便被他無情打壓,
如今,他更是明目張膽侵奪開平衛軍屯田畝,奴役軍戶,私占倉儲,衛司諸官吏但有不服,他便著人羅織罪名,私刑濫捕,
更甚者,張誠還假借募兵練軍為由,裁汰屯軍,克扣軍餉,中飽私囊不說,竟把心思動到開平衛各官將家丁身上,想要收并我等麾下為其一人所有,
張誠如此行事,若使其羽翼豐滿,獨霸北路,恐于國朝不利,亦于大人不利啊,下官為國朝計,為大人計,才斗膽來永寧,將實情告與大人,
還望大人為下官做主,為我上北路受難官將軍戶做主啊!”
張國威面上神色平靜如水,他緩緩的呷了口茶,并未急著表態,而是用眼睛的余光斜視著身側的開平衛指揮僉事薛良清。
副總兵張國威久鎮永寧,與宣府東路和北路的開平、龍門、延慶、懷來、保安各衛官將常年往來,一直都很是密切。
而這薛良清便是每年進貢較多的那一批人,因此與張國威更為親近一些,饒是如此,張國威也不會為了薛良清而去冒險。
對于這一點,其實薛良清的心里也很清楚,他此來的目的,并不是要張國威在此時給予自己多大的幫助。
他是為了善后而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出了那等大事,憑他薛良清和吳有祿是無法善后的,必須要有比他們更有能力的人,來推動善后才行。
在他想來,張誠雖說上有皇帝、閣臣楊嗣昌、督臣陳新甲等的器重,更兼有撫臣劉永柞、總兵楊國柱的愛護,那又怎樣!
如果張誠不明不白的死掉了呢?
真到了那時,再推出幾股匪賊來頂上這個罪名,誰叫他張誠一到北路就剪除了匪患,這不正是自尋死路之舉嚒!
見張國威久久也不吐口,薛良清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知道不大出血是不行的了,忍著心痛,他將身子又往前探了探,道:
“大人,良清一直都唯大人馬首是瞻,一路全憑大人提攜,才有下官的今日,早已視大人為父母一般,如蒙大人不棄,我愿追隨大人到死。
良清在保安州還置下數百畝良田,一直想著孝敬大人您的,如若大人不棄,下官再來之時,便將保安州的田產憑據帶來,以敬謝大人提攜愛護之恩!”
張國威眼皮微微翻起,他直到此時才抬眼看了看薛良清,又過了一會,才輕聲說道:“良清啊,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為著皇上把守宣鎮邊陲之地,自是當盡心國事,
你素來干練,一向沉穩,這我是知曉的,還曾多次在劉撫臣那里向他提起你的名字,劉撫臣對你也是贊許有加,你今后定是要盡心盡力,莫要冷了我的臉面啊。”
薛良清靜靜的聽著,這張國威卻是一字不提那張誠之事,卻叫他心中有些急躁,正待再次加碼,卻又聽張國威說道:
“至于張參將嘛,那是今上欽點分守北路的參將,又深得督臣、撫臣和楊帥的信任,可終歸是年幼齒淺,新官上任也是急于報效今上的知遇之恩,
做事操之過速,急于求成,然其對今上,對朝廷還是忠心的,你也是上北路的老人了,就要有個老人的樣子,對張誠這新任的參將也要愛護之。”
張國威一番話,說得薛良清云里霧里不知其所云何意,正待進一步試探著追問,又聽他繼續說道:
“唉,世事難料,良清啊,你可要好好提醒張誠,山匪雖是剪除,卻要防范余匪未凈,尋隙復仇,還是應該多注意個人安危之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