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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轅門酪酒立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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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國柱沒還等親兵上前給游擊李見明和溫輝倒茶水,就自座位上站起身,提聲說道:“諸位,隨我一同前去總督行轅,不可誤了督臣傳召。”

  帳中的宣府諸將趕忙起身,一時間軍帳內,甲葉碰撞之聲響成一片,眾將官次第出了中軍大帳。

  總兵楊國柱策馬走在最前,身旁是參將張巖,他與楊國柱僅僅差了一個馬頭,身后是游擊郭英賢、李見明、溫輝三人策馬跟隨,張誠與其它各部的千總們則策馬緩步跟在后面,最后是楊國柱的親軍護衛跟隨保護。

  諸將次第進入昌平城內,直趨盧象升的總督行轅。

  昌平城內,總督行轅門前約二十步處,一個個頂盔披甲的將官相繼跳下戰馬,各人都是一般行色匆匆,相互間也只是隨便打個招呼。

  宣府諸將隨著楊國柱,相繼跳下戰馬,旁邊楊國柱的親兵過來,把諸將的戰馬牽走到一旁等候。

  這時,張誠就聽身后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楊總兵。”

  轉頭看去,就見一員大將正自一匹健馬上跳下,他年歲似與楊國柱不相上下,都是年近五十,看上去并不高大,卻極為壯健,一張粗黑的臉膛,滿是風霜之意。

  身上披著一副厚厚的鐵甲,頭頂纓盔,身后同樣罩著一副披風大氅,隱隱的血跡斑斑,顧盼中雙目凜厲,極有威嚴。

  看見這員大將跳下馬來,楊國柱也是停身打著招呼道:“老虎,你也才過來嗎?”

  跟在后面的張誠,猛然想起來,此員大將應是署都督僉事,山西鎮總兵官虎大威,他本是塞外降卒,但其人勇敢且有謀略,從軍后多有戰功,積功累官至山西總兵官。

  此刻,虎大威身后同樣跟著三個粗壯威武的將官,看身上甲胄打扮,應是他山西鎮的參將一員,游擊兩員。

  再后面跟著一些千總級別的軍官,也是個個頂盔披甲,具顯威武雄壯之姿。

  虎大威與楊國柱本就是舊識,很有些交情,下馬快步迎上來就說道:“楊老哥,我等快些進去吧,莫叫督臣等。”

  說完就伸手過來拉著楊國柱快步向前走著,宣府、山西兩鎮一眾將官紛紛緊隨其后,快步向宣大總督盧象升的總督行轅走去。

  …………

  昌平城,宣大總督行轅的轅門前,已匯聚了數十員頂盔摜甲的軍將,一色鮮艷的披風大氅和斗篷。

  張誠仍是站在叔父張巖身后,目光往前看去,山西總兵虎大威挺身站在楊國柱的右側,而在楊國柱的左側也站著一員大將,在他身后同樣站立著十余位軍將。

  張誠仔細看著,在楊國柱左側的那員大將,看上去竟頗為年輕,估計還未到而立之年,然他身上盔甲卻是極為華麗,盔頂上還插著漂亮的翎羽,在楊國柱和虎大威身邊極為搶眼。

  連同他身后站立的幾個官將,都是同樣一身鮮艷的盔甲,個個鮮紅的披風大氅。

  依張誠所知,此時其他的各路援師還都沒有趕到,昌平城內城外只有宣大總督盧象升帶來的宣府、大同、山西三鎮入援部隊中的騎兵。

  所以,張誠猜想此人必定是大同總兵官王樸無疑。

  據他所知這王樸家族本就是山西境內富商巨賈,家資極為豐厚,再看他這身打扮,這總兵官的位置估計也是借助了些許金銀之利方才得到。

  而且在記憶中,這王樸就是個紈绔了弟,戰陣殺敵不行,殺良冒功倒有一手,崇禎九年他領軍入援京畿,號稱砍了一千多顆清兵首級,其中大部是良民腦袋。幾年后的松山之戰他更是第一個先逃,引致馬科、李輔明、吳三桂等部潰逃,最后落個被崇禎下旨處斬的結局。

  楊國柱和虎大威站在大同總兵王樸身畔,身上那身沉舊的盔甲,立時就被王樸給比下去了。

  然張誠卻是知道,楊國柱和虎大威身上的盔甲,可要比王樸身上那身實用的多,內在的含金量更是王樸身上那花哨的盔甲,無法比擬的。

  這時,掛兵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銜,賜尚方寶劍,總督天下勤王兵馬,宣、大、山西總督盧象升,在他的督標營親將與幕僚的簇擁下策馬緩緩而來,行至轅門前,宣大總督盧象升矯健的跳下五明驥,一眾親將和幕僚也都跟著翻身下馬。

  在轅門處,早已擺好一尊巨大的鐵案,案上放置著五個酒碗和一柄長劍,那長劍外還包裹著一層黃綾,似是當今皇上所賜之尚方寶劍。

  此外,鐵案上還擺放著一些旌旗金鼓,在鐵案旁又站立著盧督臣的親兵十名,并持著雄雞五只。

  督臣盧象升行至轅門前的鐵案處,一眾督標營的親將和幕僚們緊隨在其身后,面朝著轅門前的宣、大、山西三鎮諸將官,盧象升穩穩的站定,雙目深邃的目光的凝望著面前宣大諸將。

  一位盧象升的幕僚此時越眾而出,負責主持祭禮,當他宣布宰牲開祭的時候。

  宣大總督盧象升的督標營親將心腹游擊陳安走上前來,手按腰刀,大聲喝道:“拔刀宰牲。”

  立時,站立在鐵案旁的十名親兵中的五名親兵持著雞身,將雞頭前伸,五名親兵則拔出腰刀,用力揮刀斬斷雞頭,鮮血自雄雞的脖項處噴涌而出,五名親兵手持著無頭的雄雞走上前來,將鮮紅的雞血淋到放置在鐵案上的五個酒碗內,酒與雞血混合在了一起。

  宣大總督盧象升走上前,先拿起第一個酒碗,碗中滿是血酒,他將酒碗高舉過頭頂后,默默禱告后,將一碗血酒灑向天空用力,用以祭天。

  再拿起第二個酒碗,同樣是默默祭告后,將酒碗內的血酒灑在了地上,用以祭地。

  又拿起第三個酒碗,平端在胸前,面向東方,默默跪拜三次后,灑血酒于地,用以祭社稷。

  再拿起第四個酒碗,一番默默祝告后,將碗內的血酒淋到了擺放在鐵案上的旌旗金鼓之上,用以祭軍神。

  盧象升拿起最后的一個酒碗,穩穩端在胸前,雙眼目光深邃且滿是期望的注視著面前的宣、大、山西諸將官,大聲說道:“困難如此,援軍不多,只好仰仗諸將齊心用力,先摧折東虜氣焰。倘有不奮勇殺敵者,軍法不赦!”

  盧象升說完,將碗內的血酒重重的潑灑在鐵案上的那一柄長劍之上。

  轅門前的宣、大、山西三鎮諸將官皆是神情肅穆,心中也為之一震,立時齊聲大喝著道:“奮勇殺敵,保衛京師……奮勇殺敵,保衛京師……”

  宣大總督盧象升原本一直以為皇上派他總督天下勤王兵馬,他就可以率匯聚在京師的天下勤王精兵于一處,在京師一帶同韃虜決一死戰,以戰迫使韃虜不敢再次輕易入犯我大明京畿要地。

  不料,他一到昌平駐地,就收到消息說閣臣楊嗣昌與太監高起潛都主張同東虜通款議和,甚至不惜訂立城下之盟約,現在滿京城的官員老爺們都在議論此事,已然傳得沸沸揚揚,這使盧象升十分氣憤。

  盧象升此刻看著面前的諸將官,眼中飽含滿滿深意,竟對著在場眾將官深深做了一鞠。

  對天酪酒結束后,盧象升把宣、大、山西三鎮的總兵都留了下來,回到總督行轅的大廳里,繼續商議軍務,部署準備同東虜即將開始的作戰之事。

  三鎮總兵留下商議軍務,余者各將官便自行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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