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運”字符文是從練習傀儡坐騎的過程中得到的,那么它們之間一定有非常緊密的直接聯系。達貢在看似泥濘的地面上走來走去,時不時俯身下去摸一摸,思考著該怎么用這個符文。
“符文字是符文法術所產生現象的內容提煉與總結,因此這個符文的能力一定是運字延伸出去的某種意義。運……運輸?搬運?運動?”
傀儡坐騎的能力就是將達貢從一個地方搬運到另一個地方,不管是上下懸崖還是倒吊著。因此符文的能力應該更接近搬運。達貢拽著胡子,眼睛看著地上的泥濘,感受著自身法力的持續流失。“運”字符文不斷將他產生的法力沿著地面向四周輻射,那種感覺與他循環法力,也就是運用“永”字符文時非常類似。
達貢突然有了靈感,他覺得地上的泥濘其實就是傀儡坐騎。當初怎么指揮傀儡坐騎來著?首先要想著讓它去哪兒,然后輸送法力,就像指揮法力在皮膚表面移動一樣。
泥濘果然開始運動,按照達貢的想法繞著他開始轉圈,如同漩渦一樣。達貢從腰包里掏出一枚金幣扔到地上,泥濘的旋轉果然帶動金幣開始滾動。他集中精神,試圖讓運動的速度更快,但周圍的旋轉似乎不太服從命令,它們的速度最多只能像溪水一樣,這毫無用處。
“如果集中一些呢?”
集中是武技中常見的增傷技巧,長矛和細劍都是這種技術的產物。達貢不在讓所有泥濘移動,而是把法力集中在金幣上。這時,只有金幣下面的泥濘開始移動,仿佛一個小型的傀儡坐騎馱著它不斷運動,于是速度就快了。
傀儡坐騎在沖刺的時候能夠跟上快跑的馬,但是極度缺乏耐力——主要是達貢的法力跟不上。當這種力量作用在一枚金幣上,集中的力量讓金幣有了不錯的速度,幾乎與投擲出去的匕首速度相當。如果換成利器,猛地切過去,這也已經有了殺傷力。達貢試了試,然后搖搖頭。“運”字符文可以搬運金幣,但是也會粘附住金幣,根本不會讓它脫離。
“也沒關系。不能從地面上投擲,卻可以搬運繩索啊!”達貢的腦子里有許多戰術,這個時候都迸發出來。“如果事先準備,完全可以搬運熊夾子、鉤索、絆足包、鐵蒺藜這種東西。嗯?能不能直接搬運別人的腳?”
關鍵時刻把人絆一腳,或者讓他腳底一滑,這似乎非常有用。達貢想了想,覺得很有前途,便跑到樓上找來之前訓練用的配重環。這些用來固定在大腿上配重環每個大概十斤,再里里外外纏上配重鏈條,往地上一扔,用來模擬敵人踏落的腳。
“拽!”達貢試了試,沒卡上點,也沒找對位置。嘶,這還挺有難度的。想要找準發力的位置和實際,這需要恰到好處的判斷,就算時間捏不穩,位置肯定不能錯。剛才達貢已經試驗過了,發力的面積越小,能產生的力量就越大、越猛。
“問題是……眼睛看不過來。”達貢撓撓頭皮,先坐下來仔細琢磨琢磨。在戰斗中,他的雙眼要注意對方的腰部、肩膀、和手臂,還要抽空觀察對手的目光與表情,甚至模擬對方的呼吸。這些判斷對方意圖的行動已經非常占用精力了,哪還有功夫再去盯對方的腳?
但凡還有一點兒余力,達貢肯定優先放在觀察周圍、防止被偷襲上。不過他倒還真有一個目前還留有余力的感官:大地聽力。他琢磨著,既然是“大地”聽力(其實是龍感,與大地沒關系),而“運”字符文也是在地面上產生效果的,兩者應該恰好可以配合!(其實并不恰好)
達貢試了試,感覺比用眼睛觀瞄還要困難。但一件事情不能只看眼前,他必須將目光放遠一些。眼睛的工作壓力已經很大了,大地聽力卻還閑著,因此讓“運”字符文和大地聽力組合,這才最能提高戰斗效率。而且大地聽力是可以穿透障礙物的,“運”字符文釋放的是土元素能量,也可以穿透自然泥土和不太厚的磚石,這種組合顯然使用場景更廣。
“能移動別人,那能移動自己不?”達貢覺得問題不大,因為這個“運”字符文就是出自做騎傀儡。他嘗試搬運自己的腳,沒想到特別省力,左腿嗖的就出去了。若不是他反應快,趕緊往地上摔倒并抬起另外一條腿,他的褲襠非得咔嗤一聲不可。
“傻瓜,達貢你真是個傻瓜,哪有只搬一只腳的?”達貢心有余悸地爬起來,他是真沒想到搬運自己要比搬運一枚金幣方便多了。“法力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更有效率,這更接近神術的特性。牧師的神術要混合自身魂域的力量,帶有自身強化特點,因此善于加強自己。而法師,比如希洛艾的粉紅色火焰,她大量借助地形的自然元素能量,因此更適合影響外界。”
在搬運自己的時候,“運”字符文和傀儡坐騎沒什么區別。達貢依然能看到覆蓋到他腳面上以泥土形式聚集的土元素能量,它們形成無數小型熊蜥,共同拽著達貢移動。嘗試了一會兒之后,達貢已經明白了這種運動方式的優劣。
“相比于傀儡坐騎,這種移動太費力了。不管是短距離還是長距離,它的效率都遠低于傀儡坐騎,而且必須時刻保持專注,這就比不上讓星盔代為指揮傀儡坐騎的便捷了。”達貢想了想,補充道:“好處也有,它更加隱蔽,具有突然性。如果我倒地了,或者需要短促的運動,那它可以拽著我脫離險境或者強占優勢位置。”
于是他躺在地上試了試,果然可以移動。只要持續輸出法力,泥濘的領域甚至可以帶他爬上臺階,來到坑洞上層。
既然要看效果,那么就得實驗各種情況。達貢穿上盔甲,“運”字符文的效率便受到很大影響,不管是啟動速度還是搬運速度都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已經失去了戰術價值。不過他穿上五頭龍披風后,當和地面接觸的是披風,速度反而提高了,恢復到只穿訓練衣服時候的八成。
這個現象很有趣。穿披風的時候,里面依舊是舒適胸甲,也就是說五頭龍披風將舒適胸甲降低的那部分效率給追回來了?達貢趕緊把胸甲脫掉,裸穿披風,就又和不穿披風時一樣。
“看來奇美拉皮膚與鱗片還有一些未知的特性需要進一步研究。”達貢摸摸胡須,他想到了希洛艾。“如果有機會,應該去看看她那篇關于奇美拉的論文。只有正式學員才能查看那種文獻,神術導師給我開的借書證也不行。算了,還不如找個時間直接問希洛艾要。”
達貢根本沒想過希洛艾是不是有可能不給。對于這個精靈女法師,達貢只關注于“法師”這個部分,“女”還在其次,“精靈”兩個字根本就沒成為障礙。他的想法非常簡單:希洛艾在自己面前時總會刻意使用“堅古族人”,她只有在面對精靈同胞或有其他種族人在場的時候,才會用“矮人”。
要么她并不用“矮”來歧視堅古族人,要么她特別在乎達貢的感受。不管是哪種可能,達貢都覺得她很不錯。現在有些堅古族人還自稱矮人,雖說他們并不一定就是貶低自己,但這種“隨意”就遠遠比不上希洛艾的“刻意”。
堅古族人并不矮,一些人類成年時還不長不到一米六呢,也沒見人類被叫做矮人。矮人的矮是相對于精靈來說的,成年精靈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的確普遍又高又瘦,但偶爾也會有沒那么高或者胖乎乎的精靈。而堅古族成年后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身高就在一米六左右,上下浮動一兩厘米,不過肩膀寬度和胸腹厚度的差別可以很大。
“先不想她了。怎么一想她,思路就飛了?”達貢拽拽胡子,回到“運”字符文上來。目前這個能力很有鍛煉的必要,它的使用前景非常光明。既然如此,那就給它起個簡單的名字,也算對得起它來這世上走一遭的。
土元素能量,使用“運”字符文,那就叫土運術。“運土術不好聽,仿佛孕吐術似的。還是土運術吧。”達貢看了看星盔,后者做出一副“你隨意,反正我不丟人”的表情,繼續趴在墻上裝壁虎。達貢笑了笑,繼續開始訓練。
隨著訓練的增加,達貢越來越確定土運術更接近牧師的神術而不是法師的奧術,但它本質上還是符文法術。由于奧力大神給達貢的任務就是改進符文術,其中就要求他盡可能別沖走其他符文術師的老路,所以達貢就得避免過早、過多借鑒符文法術的技巧。如此一來,他可以參考和借鑒的方向應該偏向神術。
“可我還是神靈點化,神術也要自己練。”達貢抓著胡須,一臉糾結。“反正都是法術,要不去問問希洛艾?嘶,也不能總找她,至少現在不行。她不是還找我有事嗎?我先把土運術練熟,再去向她請教。”
“目前最好的選擇是奇霍羅·冬冬。馬恩叔說這個幻術師非常不錯,能教真本事,而且喜歡頭腦靈活的人。他的頭腦應該也挺靈活,因此才能施展出精妙的幻術。”達貢想了想,拿定主意。“等考試完成,我就讓馬恩叔帶我去見侏儒幻術師,這樣的安排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