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鼎之所以能夠在長生殿之中如此之快地成長起來,不單單是因為他聰明穩重,還因為他擅長改正。
及時改正掉自己的問題,由此便可以避免大問題的產生,這是蕭鼎一貫的人生準則。
如今也是如此。
蕭玉湖的話點醒了他,在加瑪圣城這么大個地方,想要做一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在那些家族內部動手腳。
納蘭家族如今固若金湯,當年烏坦城舊事,是不可能重演的。
但是米特爾家族不一樣,至少米特爾拍賣場只要開著一天,米特爾家族就還是那個篩子。
處處漏風。
“那這謠言的問題,我讓你力叔去辦?”
蕭玉湖看著蕭鼎已經轉了心思也是滿意,便順嘴提議道。
“不行,這件事情不能再通過岳云做了,雖然他可以,
但是一來他未必敢做,
二來如今的形勢,我們要是依靠他太多,也難保他那邊不漏了消息出去。
我們和他的關系,也就做到這步為止了。”
岳云這個人,畢竟不是蕭家直屬,他若姓蕭,那自然沒有別的問題,蕭鼎也不會瞻前顧后。
可他偏偏是一個外人。
恩情這東西,在一些小事上可以使用,但若是換了大事,就見仁見智了。
“只不過我們在城中沒有什么可用的人,你若是不用他,那怎么做呢?”
“帝都這么大,難道還缺一些說前行的嘴巴嗎?”
“只要隱藏好身份,安排一些人到米特爾拍賣場之中走上一趟,流言自然就可以傳出來了。
風言風語想要傳遞進納蘭府想來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兒,主家傳不進去,還有旁系。
我們不是在旁系住處邊上買了一套院子嗎,把這話傳進去就行。
流言蜚語傳的有多快,姑姑應該比我更清楚。
至于最后做與不做,本身也不在納蘭家族,我們自然會幫她做好的。
只要媚兒拖住云韻,那這件事情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蕭家在加瑪圣城之中的人雖然不多,但有些事情也用不著太多人手。
況且他們針對的從來也不是納蘭家族,而只是兩個人。
云韻可以通過蕭媚來牽制,至于納蘭嫣然,她到底還是個孩子,母親新喪,這個姑娘的情緒自然不會很好。
而這就足夠了。
納蘭嫣然的確情緒不高。
從小到大,她就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父母關系不好,這她也認了,像納蘭家族這樣的高門大戶,夫妻感情不和是很正常的事。
本來就是聯姻,也不需要什么真感情。
要說這么多年以來,納蘭嫣然被母親影響得有了什么心思,那就是那紙婚約了。
母親的狀態就在眼前,納蘭嫣然自然也擔憂自己的未來。
解除了那一紙婚約,是讓她非常高興的事情,加上她又拜入云嵐宗,可謂是雙喜臨門。
可是這樣的高興還沒有維持多久,她母親就去世了。
這讓納蘭嫣然大受打擊。
尤其是母親去世時憔悴的面容更讓她難以接受。
明明她都已經掙脫了原本的命運,可為什么母親還是離開了呢?
納蘭嫣然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她不想和父親說話,雖然父親一向疼愛她,可是,父親對母親但凡好一點,母親也不至于淪落到如今的下場。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納蘭肅居然請了云韻過來。
“嫣然,你老師來看你了。”
伴隨著男人的話語聲,門被推開了。
云韻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看到納蘭嫣然跪在母親遺像之前的瘦弱身軀,心中也是不忍。
“老師,還請原諒嫣然不能起身行禮。”
“無妨,我只是過來吊唁你的母親,聽你父親說,你現在狀態不太好,所以過來看看。”
云韻蹲下來,摸了摸納蘭嫣然的頭發,這和母親曾經如出一轍的舉動,頓時觸動了納蘭嫣然的心理防線。
她伏在云韻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老師……我沒有母親了……”
這種情況,云韻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她從小就沒有父母,等她有了一點記憶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云嵐宗之中成為了宗主的弟子了。
父母親情,她從小就沒有體會過。
自然也不能感同身受。
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什么都不說,納蘭嫣然既然想哭,那便陪著她哭好了。
做老師的,也不需要說太多。
于是這間有些幽暗的屋子里,只能聽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米特爾拍賣場。
米特爾家族的子弟,總是喜歡在這里玩耍,
不為別的,他們作為米特爾家族的成員,可以在自家拍賣場之中四處閑逛,
而且米特爾拍賣場極為繁華,也不單單只是一個拍賣場。
整個加瑪圣城之中,沒有比這更繁華的地兒了。
而今天從納蘭家族回來,自然也有一些人聚集到了這里。
對于他們而言,納蘭家族死了人跟他們又沒有什么關系,上門的時候擺出一副傷感的姿態也就可以了。
沒必要到了自家地界上還惺惺作態。
他們去納蘭家族的時候表現的哀傷一點,可以獲得大人的一些稱贊。
因為那是有禮數的體現,也能表現出他們進退有度,處事得體。
作為商人,從小到大學習的就是這些。
但若是回到家族之中,還掛著這樣的一張面孔,那就是虛偽了。
又不是你親娘死了,你哀痛不已個什么勁兒?
商人重利輕別離,家族之中自然也是流傳著這樣的傳統。
唯獨有一個例外。
作為家族年輕一代最為招人喜歡的女孩子,米特爾雅妃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因為她去納蘭府上的時候,被納蘭嫣然的情緒影響了一下。
失去母親的痛苦,倒不是她在意的,可是納蘭嫣然和母親之間的感情羈絆,卻著實讓她心酸。
女孩子,總是有些多愁善感。
所以她看著家族的那些兄弟,回到家族之中就流露出了歡欣的笑容,自然心中更是討厭。
一群酒囊飯袋。
雅妃在心中罵了一句,轉身走到后臺去了。
只不過她并沒有意識到,在她轉身的那一時刻,有幾個人從她那正在說笑的兄弟們身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