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要召你入宮?”
  玄翦詫異地看向陳玄。
  “看來這才是你真正要釣的大魚。”
  玄翦自以為猜中了真相,殊不知韓王也只不過是一枚魚餌罷了。
  “今日上殿若是順利,我們便在新鄭站穩了腳跟。”
  陳玄立在銅鏡前整理衣冠。
  一身寬松的金紋白色道袍,腰間一枚朱紅葫蘆,確有幾分隱士高人的模樣了。
  “師父早些回來。”
  顏路立在他身后,澄澈的眼眸中藏著一絲擔憂。
  “無妨,新鄭這地方我熟。”
  陳玄笑著走出門外,很多年前,他和很多人一起,來到了新鄭,甚至曾經攻破過新鄭的城墻。
  “今日朝會,那位謫仙多半又要作妖。”
  胖子穿金帶玉,整個人坐在地上,如同一尊肉山,他便是夜幕四兇將中主掌財政的翡翠虎。
  姬無夜靠在寬大的座椅上,左擁右抱。
  “韓國的朝堂,只能有一個聲音。”
  他放肆地將手伸進身邊美人的衣領中揉捏。
  “將軍~~”
  美人吃痛地呻吟一聲。
  翡翠虎見狀嘿嘿一笑。
  “將軍所言甚是,即便他真是什么謫仙,可在韓國終究沒有根基。”
  姬無夜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不過,這家伙的丹藥確實神妙,若是王上……”
  翡翠虎笑著搖了搖頭。
  “將軍多慮了,潮女妖在宮中經營多年,到時只需讓她暗中截下丹藥,以假換真。
  丹藥歸將軍,罪責歸那妖人,豈不美哉?”
  姬無夜聞言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身旁兩個美人連忙跟著笑了起來。
  紫蘭軒,衛莊照例立在窗邊。
  “那家伙今日便要上殿了。”
  紫女跪坐在矮幾前,豐腴的臀壓的一雙玉足有些發紅。
  “他對你來說似乎很特別?”
  衛莊聞言沉默片刻。
  “天下涂涂,蒼生寥寥,諸子百家,唯我縱橫。
  縱橫家乃是百家翹楚,可此人卻同時在劍術和智謀上勝過了我和師哥。
  雖說我對他觀感不佳,可不得不承認,這家伙乃是諸子百家年輕一輩的頂尖人物。”
  紫女朱唇微張,有些驚訝。
  在她的記憶中,衛莊從未對一個人有如此高的評價。
  韓宮正殿。
  上至九卿,下至士子,百官分立在宮殿兩側。
  武官之首有兩位,一位大將軍姬無夜,另一位則是血衣侯白亦非。
  韓王安靠在王座之上,百無聊賴地聽著百官奏對。
  “王上,臣下有事啟奏。”
  出聲的是一個錦袍老者,他立在文官一側,位次靠前。
  “張卿有何事?”
  韓王安慢吞吞地坐正,看向這位輔佐他多年的股肱之臣。
  韓王所言的張卿正是韓相張開地,此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張良的祖父。
  “王上,近日新鄭之中不甚太平,不少官吏遭遇刺殺,還請王上下令徹查此事。”
  張開地手捧著朝笏,躬身道。
  韓王有些心煩地揉了揉眉心。
  “竟有此事?”
  張開地聞言,面上一喜,正要繼續開口,卻被姬無夜打斷。
  “王上,相國之言有失偏頗。新鄭在臣等拱衛之下,如同鐵桶一般,哪里會有刺客?
  臣倒是聽說,城北來了一位仙人,最擅活死人,醫絕癥。
  依臣之見,此乃韓國大興之兆啊。”
  韓王眉頭舒展,笑著看向姬無夜。
  “大將軍所言甚是,韓國一片承平,如何會有刺客?想來是張卿多慮了。”
  張開地無奈地退下,血衣侯和姬無夜相視一笑。
  “眾卿可還有事要奏?”
  韓王笑呵呵地看向百官。
  武官皆以姬無夜與白亦非為首,自然不會輕易出言。
  張開地剛剛被落了面子,自然不會再出言,其他文官也不敢冒頭,生怕被張開地記恨。
  一時之間,殿中竟是陷入沉寂。
  韓王見狀面色有些不喜,他難得朝會一次,百官卻一言不發。
  “既是如此,那寡人就要傳仙人上殿了。”
  一個宦者自王座一側躬身疾行,來到韓王身側說了些什么。
  韓王勃然大怒。
  “未曾尋到?混賬東西,定是爾等觸怒了仙人,否則怎會找尋不到?”
  宦者連忙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白亦非雙眼微瞇,他本以為陳玄會抓住這次機會,主動走入韓國的權利中心,卻沒想到陳玄竟是避開了韓王的宣召。
  “王上,這些內侍欺上瞞下,不如趁此機會將他們清洗一番。”
  姬無夜躬身道。
  他需要在宮中安插更多的耳目,此時便是天降良機。
  “大將軍所言……”
  韓王正要應下姬無夜的要求,可卻突然止住了言語。
  一群金色蝴蝶翩然飛舞,轉眼就到了殿上。
  “不用乘騎與駕舟,
  五湖四海任遨游;
  大千世界須臾至,
  石爛松枯當一秋。”
  金色蝴蝶聚在一處,一道白影立在殿中。
  “山野散人太玄子,見過韓王。”
  那是一位散發白衣的俊美青年,只見他身無多余配飾,只在腰間掛了一枚朱紅葫蘆,確是謫仙一般的氣韻。
  姬無夜和白亦非未曾見過陳玄真容,一時竟是被陳玄的氣勢震住。
  百官則更是不堪,此刻已然將陳玄當做天上真仙了。
  韓王本來也只當陳玄是個身懷奇技的異士,可此刻見了陳玄,登時覺得這便是逍遙真仙。
  “仙人至此,寡人甚是歡喜,來人,擺酒設宴!”
  韓王竟是自王座上立了起來。
  也是,坐擁三千佳麗卻難以盡興,如今看到了渺茫的機會,自然興奮異常。
  “這些世俗之禮大可免去了,散人此次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付韓王。”
  陳玄神色淡然,既無倨傲之色,又無歡喜之顏。
  韓王一聽這話,心潮澎湃,自以為天要降大任于他,一時激憤,竟是自臺上走了下來。
  “仙人只管吩咐。”
  韓王笑著走到陳玄身前,神色激動。
  陳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自姬家坐擁天下以來,已近八百載,氣數將盡,天下紛爭將起,七國無一能夠幸免。”
  韓王心里又驚又喜。驚的是天下即將再起紛爭,喜的是仙人降臨新鄭,自可保韓國太平。
  “還請仙人指教。”
  韓王躬身一拜,陳玄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