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立在驚蟄坡頂上,自上而下看著偌大的農家駐地。
“太玄子先生,此事便勞煩你了。”
朱家立在他的身后,一張笑臉面具下,卻不知是何表情。
驚鯢拉著顏路的手,立在一側,玄翦和韓信也一起看向陳玄。
“此事不難。”
陳玄淡然地看向那片晴朗的天空,輕拍養劍葫。
一把通體晶瑩的金黃小劍自葫蘆里飛出,竟是直朝著天穹而去了。
陳玄雙手捏印,萬物回春心法頃刻運轉,玄妙的氣息漸漸朝著四周蔓延。
龍淵越飛越高,逐漸化成一個小點,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陳玄以心念牽引定海珠,三顆珠子在丹田之中大放光華。
陳玄所見的世界變成了另一幅模樣,農家六堂,氣運深厚。
尤其是神農堂和魁隗堂之中,三條氣運蛟龍盤踞在空中,陳玄雙眸一凝,卻見神農堂中的那一條氣運蛟龍通體赤紅。
龍淵劍在天空之上朝下斬去,魁隗堂中的兩條氣運蛟龍鱗片紛飛,瞬時萎靡。
天空之上突然雷聲大作,烏云瞬息籠罩著農家所在的天空。
大雨傾瀉而下。
“天人境界?”
朱家臉上的面具一變再變,可來來回回也只有喜怒哀懼四種,一時之間,朱家竟是找不到合適的面具來表現他內心的驚愕。
玄翦抱著重鑄的黑劍,沉默的看向天穹之中的一道道閃電。
驚鯢美眸動了動,但卻并未出言。
顏路怔怔地看向在云雨中穿梭的龍淵劍。
“果然如此。”
陳玄此行出山,并不只是為了尋找無名的下落。
他之所以讓韓信提及道家善改天象之事,就是為了趁機驗證一件事。
“氣運果然可斬。”
陳玄看著不斷朝著龍淵劈去的天雷,心里暗自琢磨。
陳玄早就聽聞農家魁隗堂堂主名叫陳勝,他還有一個好兄弟叫吳曠,所以陳玄今日才會暗中探查農家的氣運。
沒想到除了陳勝吳曠之外,還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
“赤龍吞白蛇。”
陳玄嘴角微翹,但又在瞬間之間收斂了笑意。
風雨中,一道道雷電朝著龍淵劈去,其中蘊含著毀滅的氣息。
這是天地對他斬落陳勝和吳曠氣運的懲戒。
龍淵劍卻絲毫不懼,瞬息扎進雷瀑之中,任由雷電淬煉劍身。
雷云似乎被激怒了,一道粗壯的閃電自云層中劈下,瞬息落在驚蟄坡上。
朱家臉上面具瞬息化作哭臉。
“韓信老弟,今日你我恐怕就要一起交待在這兒了。”
韓信見陳玄立在原處,心下一安。
雷電就快要落到陳玄頂上了。
龍淵劍攜帶者風雷,跨越了空間,回到陳玄手中。
一劍揮出,陳玄仿佛與周遭的天地相合,一輪落日憑空生出。
金色劍氣與淡紫色的雷電相交,驚蟄坡頂傳來一聲炸響,山體崩裂,山石紛紛落下。
一道黑色劍氣劃過,一塊塊山石頃刻碎裂。
朱家看著玄翦,僵立原地,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玄翦是韓信的仆從。
玄翦淡然收劍。
“你的劍術似乎長進了不少。”
玄翦盯著陳玄的背影,緩緩開口。
顏路慢慢抬頭,看了看玄翦手中的黑劍,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陳玄沒有理會玄翦的挑釁,他雙眼一閉,身形漸漸隱去,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間。
雨越下越大,雷聲不曾停歇,只是聲音愈發小了。
陳玄的身形出現在百丈高空之上,他服食寒丹百日,已然有了憑虛御空之能。
一道道閃電朝著他落下,陳玄在空中揮劍,一道道劍氣幾乎照亮了那片天空。
驚鯢和玄翦雖然看不清楚天空之中發生的種種,但兩人都是劍術一道的絕頂高手,自是能察覺到空中殘余的劍氣余韻。
“他何時躋身天人境界了?”
玄翦面色凝重,手中黑劍不自覺地握緊。
一刻以后,雷聲消失,陳玄再度回到驚蟄坡,他那一襲白衣竟變得破爛不堪,不過他的神色依舊平靜。
“幸不辱命。”
陳玄淡笑著看向朱家。
朱家臉上面具再度變幻成笑臉。
“先生道法通天,著實讓朱某開了眼界。
我已于神農堂略備薄酒,還望先生賞臉。”
朱家的聲音很是尖細,配上那副面具,其實有些瘆人。
陳玄心里惦記著神農堂的那條赤龍,因此便笑著應下了。
神農堂偏殿之中。
陳玄與朱家坐在主位,玄翦驚鯢等人坐在陳玄下首。
“劉季老弟,這位是道家人宗的太玄子先生。”
朱家笑著看向坐在自己不遠處的青年。
“劉某久聞先生大名,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今日風云變幻,我只當是老天發威,不想卻是先生道法通天。”
劉季身形瘦削,身著金紋紅袍,留著兩抹胡須,他手中握著兩枚大骰子,整個人看著很是精明。
陳玄對著劉季微微頷首。
“虛名而已,不必在意。”
說話間,陳玄已然暗中催動定海珠,仔細觀摩劉季的氣運了。
劉季頂上金云之中,一條巨大的赤蛟正在吞吐云霧。
陳玄暗自驚訝于劉季氣運之盛,雖然他如今的氣運顯化只是蛟龍,但靈性卻已經很足了。
就在陳玄望向赤蛟之時,它竟似有所感,扭頭沖著陳玄發出一聲龍吟。
“好生霸道。”
龍吟穿越空氣,自陳玄耳中穿入體內,甚至震得陳玄丹田蓮池乍起波瀾。
陳玄沖著劉季笑了笑,后者回以一笑,接著不明所以地撓了撓腦袋。
朱家端著酒樽起身。
“朱某替農家弟子敬先生一杯。”
陳玄連忙收回視線,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好烈的酒。”
陳玄稱贊道。
朱家見陳玄面不改色,不由得對他更加敬重幾分。
農家弟子都是用毒高手,平日里所喝的酒或多或少含有毒性。
一來,此舉可以讓農家弟子對毒藥產生抗性。
二來,以真氣祛除毒性,可以磨練真氣,讓真氣愈發精純。
今日貴客臨門,朱家特地自酒窖取出一壇百年毒酒。
他本以為陳玄需要運功調息一陣,不料他的反應竟是如此云淡風輕。
“先生功力深厚,朱家佩服至極。”
說罷,朱家再飲一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