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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證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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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已經來不及了,屋頂上亂箭齊發,向拘押房外的十幾名武士射去,十幾名白虎堂武士紛紛躲閃,但他們吃了一個人明我暗的大虧,七八名武士被射倒。

  其余武士向縣衙外逃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裴旻止住了手下追趕,他擺擺手,手下們也跟著他消失了。

  這時,大群衙役從兩邊沖出,將中箭受傷的武士捆綁起來。

  一刻鐘后,白虎堂堂主李韜得到了消息,他氣得狠狠一跺腳,匆匆趕往興慶宮。

  此時剛剛三更時分,李韜沒有去找李珣匯報,而是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世子李琎。

  李韜只有二十歲出頭,是李琎的次子,從小喜歡練武,精明能干,頗受李成器的器重,讓他掌握了白虎堂,也算是太子李琎的左膀右臂。

  李琎在熟睡中被叫醒,他聽完了兒子的稟報,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他當然知道父親是什么意思?

  之前揚州事件已經顯示端倪了,父親非常看重七弟,這也就罷了。

  但問題是,牛仙客之事一直是自己在處理,現在七弟半路殺出來接手,卻不通知自己,這算什么?

  難道他就能處理好,不是一樣的損兵折將?

  “父親,孩兒該怎么辦?”

  李琎沉吟一下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繼續去匯報,你只管做好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孩兒明白了!”

  李韜行一禮走了,李琎已沒有睡意,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他一直擔心的事情恐怕要來了,父親要換世子,看樣子是想立老七為嗣。

  如果李珣非常優秀,實在要立他為嗣,看在家族的份上,李琎倒也認了,

  但問題是李琎并沒有認可李珣的優秀,在李琎看來,李珣只是善于表現自己,隱藏缺點,表現出優點,當然會贏得父親的青睞。

  在揚州,李珣其實什么都不做,最后撿了李琇的便宜,硬生生地分去李琇一半的功勞。

  所以每次父親說老七在揚州怎么樣怎么樣,李琎就很不服氣,他在揚州做了什么?和彌勒教較量過嗎?和鹽梟交過手嗎?

  什么都沒有做,等李琇把刺頭都削掉了,他再去收鹽場,這種事情誰不會做?

  讓他來做世子看看,世子的穩重他沒有,世子的慎言他沒有,一天到晚在父親面前夸夸其談,好像自己有多大本事一樣。

  心中不滿歸不滿,但李珣還是有強烈的危機感,他知道父親已經被李珣蠱惑,在這種情況下,怎么才能維護自己的利益?怎么才能捍衛自己世子地位?

  李琎憂心忡忡,沒有一絲睡意。

  李珣也沒有入睡,他在等縣衙那邊的消息,但等來的消息卻讓他大失所望。

  對方早有準備,武士們沖進班房,三個要殺的目標竟然是稻草人,不僅如此,還損失了七八個弟兄,他們被伏擊了。

  李珣心中充滿了苦澀,伏擊武藝高強的白虎堂武士,當然不是衙役能辦到,顯然是李琇埋下了伏兵。

  問題是,天亮后天子必然要拿這件事發難,他們就會陷入被動了。

  李珣不知該怎么向父親交代這件事?

  這時,一名宦官出來,行一禮道:“殿下,攝政王讓你過去!”

  李珣嘆了口氣,這么晚,連父親都驚動了。

  他只得硬著頭皮跟隨宦官進了內殿,攝政王李成器躺在榻上,身上蓋一條薄薄的毯子,他血壓太高,睡眠不好,總是會半夜醒來。

  “孩兒給父親請安!”李珣上前跪下行禮。

  李成器擺擺手,“情況怎么樣?”

  “回稟父親,失手了,對方早有準備!”

  李成器也不激動,點點頭,“在我的意料之中,不奇怪!”

  “可是....天子明天恐怕就要拿這件事發難!”

  “無妨!這件事只要我們堅持底線,光靠幾份口供是沒法定罪的。”

  說到這,李成器對旁邊宦官道:“去把太子也找來!”

  天還沒有亮,相國李林甫便乘坐馬車出門了,李林甫透過車簾望著窗外,光線時明時暗,他一張長臉顯得格外陰森。

  目前李林甫是左相,代表攝政王掌控著門下省。

  這兩天,天子和攝政王圍繞著牛仙客的斗爭愈演愈烈,李林甫聰明地置身事外,絕不參與他們的斗爭,也不太愿意給牛仙客面子。

  一方面是他不想惹火燒身,而另一方面,他和牛仙客宿怨頗深。

  前年朝廷任命金州刺史,李林甫推薦門生劉逡出任,不料牛仙客在攝政王面前彈劾劉逡事母不孝,導致劉逡被罷官貶職,最后是牛仙客推薦的官員出任金州刺史。

  去年太常寺少卿的任命上,李林甫推薦的官員又再次被牛仙客利用資歷不足阻擊,最后牛仙客推薦的官員上位。

  然而這些都是小事,讓李林甫最懷恨之事就是他五年前原本要出任吏部侍郎,掌握人事大權,同樣是遭牛仙客的讒言,使他最終被任命為禮部侍郎,失去了權力布局的機會。

  當然,李林甫也不止一次收拾過牛仙客,如果今天牛仙客因王昆案被彈劾,李林甫也樂見其成。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一名侍衛稟報道:“相國,曲將軍有事求見相國。”

  曲將軍便是李林甫的女婿曲琳,在皇宮任千牛衛左將軍。

  女婿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李林甫當即令道:“讓他來見我!”

  片刻,身穿軍服的曲琳上前行禮道:“小婿前幾天得了一塊寶玉,一心想獻給岳丈大人,只是這兩天太忙,沒有時間,今天正好遇到岳丈大人。”

  人人都知道李林甫嗜玉,女婿有美玉獻給岳父也很正常,只是這個時機有點不太對。

  李林甫呵呵一笑,“玉在哪里?”

  曲琳將一個玉盒呈給了李林甫。

  “請岳父細看,小婿先告辭了!”

  曲琳行一禮走了,馬車繼續緩緩而行。

  李林甫打開玉盒,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里面沒有玉,而是一封信。

  李林甫打開信,看了看下方落款,他頓嚇了一跳,竟然是天子給自己的密信。

  今天沒有召開軍政議事,而是受天子委托,張九齡召開了政事堂議事,討論牛仙客的事情。

  牛仙客本人被停止相權,不能參加討論,那只有張九齡、李適之、李林甫和韓休四名相國,御史中丞王玄,以及天子特使李琇和攝政王世子李琎,舒王李珣也作為攝政王特使列席。

  張九齡將一疊文書遞給眾人,“這是昨天發生的案子,大家都看看吧!非常惡劣。”

  眾人翻看卷宗,張九齡又緩緩道:“昨天上午,在牛仙客府中發生了一件十分惡劣的大案,之前誣告錢塘郡王殿下強占酒樓的王昆被牛仙客下令杖斃,并拋尸于城外,三名拋尸的家丁被當場抓獲,他們承認是牛仙客指使,王昆是平民,并非家奴,作為相國卻下令將普遍百姓杖斃,無論如何已經違反的大唐律法”

  這時,李珣在一旁道:“張相國,可否容我先插一下話題?”

  “殿下請說!”

  李珣不慌不忙道:“張相國所說的這件事我們也進行了調查,牛仙客府上確實發生了人命案,但細節上和張相國所說不太一樣,牛仙客只是下令打斷王昆兩條腿,扔出長安,但行刑手卻擅自打了一百棍,才把兩條腿打斷,這時人已經不行了,牛仙客雖然有責,但不應該為王昆的死負責,這是行刑手的問題,堂堂相國,怎么能順便打死平民?這個道理牛仙客很清楚。”

  “殿下,作為行刑手,怎么能擅自違反相國的指示,隨意打死人?”

  “張相國,這種事情我們都明白,所謂君要一千,吏要十萬,底層的小吏哪個不是利用手中小權力中飽私囊?這些家丁索要財物不成,就會變相將人打死,很正常,他們的招供書也可以放出來。”

  張九齡搖搖頭,“那幾個行刑手是在事情敗露后,才被牛仙客送去縣衙,他們的招供完全一致,不足以信。”

  “張相國,三個被抓的人只是一般家丁,他們怎么會知道牛仙客是怎么下令的?這顯然不合情理。”

  “并非如此,三人中,只有一人是車夫,另外兩人就一直在牛仙客身邊,他們能證明是牛仙客下達的命令。”

  “或許是屈打成招呢?或許是誘導供述呢?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牛仙客下達的命令是什么?張相國,我父親認為,光憑幾個家丁的供述,而沒有確鑿證據,是無法確定牛仙客是主兇!”

  李珣搬出了攝政王的意見,一句話,證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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