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周年約四十余歲,出身太原王氏家族,他的官宅就位于府衙的后宅,他和老父親,妻兒以及兩個小妾住在一起。
王道周有三個兒子,長子和次子都在長安太學讀書,幼子王璐只有十二歲,和父母住在一起。
王道周剛剛得到薛王的一封密信,要求他明天上午就把皇三十八子和案子一起押解回京城,交給刑部審理。
王道周著實頭大,他很清楚這并不是什么刑事案,就是一場權力斗爭。
“老爺,怎么了?”妻子范氏把一盞茶放在他桌上。
“哎!清風樓今晚發生血案,疑犯是皇三十八子,剛才薛王給我一封秘信,讓我明天一早把皇三十八子押解去長安。”
“薛王是什么意思?”
“估計是薛王忌憚這個皇三十八子在洛陽查案,所以設了一個圈套,把他趕回長安,搞不好名聲還臭了。”
“那攝政王是什么態度?”
“我就是頭大這一點,現在聯系不到攝政王,我到底要不要聽薛王的安排?”
“老爺,攝政王和薛王一直是盟友啊!”
王道周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縣衙,明天一早先把人犯轉來府衙,實在不行就送他回京城吧!還是不能得罪薛王。”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慌慌張張跑了,“夫人,老爺,不好了。”
“什么事情這么慌張?”
“老爺,小公子....小公子不見了!”
“什么?”
王道周瞪大了眼睛,“好好的人,怎么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小公子在練字,我去給他倒杯茶,回來就不見人了。”
這時,管家也跑來了,把一張紙條遞給王道周,“老爺,你看這個!”
王道周慌忙接過紙條,上面是血淋淋的一句話。
“皇三十八子回京,你兒人頭落地,府衙若接案,奉送令郎雙耳一對!”
王道周嚇得呆住了,他什么時候遇到過這種事情。
旁邊范氏身體晃了晃,一下子暈倒過去。
“夫人!夫人!”
范氏很快蘇醒,她一把抓住丈夫的衣袖,放聲大哭道:“老爺,救救三郎啊!”
王道周心中亂成一團,他才第一次意識到皇權斗爭的殘酷。
..........
女捕頭紫林楓靠在門口,好奇地問道:“殿下究竟用什么辦法搞定了王道周?”
她確實很好奇,王道周居然沒有調人犯,只是把案子卷宗調過去,不到一個時辰就打回來了,‘案由不清,打回重審!’
居然把案子的主導權交給縣衙了。
李琇半躺在床榻上,興致盎然地欣賞紫林楓的身材。
嘖!嘖!這身材不去做模特,太可惜了。
紫林楓今天穿一身白色武士服,身材修長,曲線起伏強烈,前胸更是波瀾壯闊。
“紫姑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么?”
李琇本想問‘不知紫姑娘學武多久?’
不料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他心中所思所想。
“不知紫姑娘三圍多少?”
“你說什么?”紫林楓俏臉一沉。
完蛋了,說漏嘴了,這該怎么解釋?
“呵!呵!你不懂吧!”
李琇干笑兩聲,胡亂縐了一通,“我在一本武學書看到,三圍就是天圍、地圍、人圍,當然是指武藝,天圍就是家道武學淵源,地圍就是天生練武資質,人圍就是后天的努力程度。
簡單說,我覺得紫姑娘這么年輕就當上錦衣捕頭,一定天資絕頂,不知學武多久了,有沒有家學淵源?”
說到最后連李琇都佩服自己,居然這么快就編出一套武學理論,也幸虧現在是唐朝,否則自己真丟臉丟大了。
“原來如此!看來我是誤會殿下了,我還以為殿下在學哪些調戲婦女的登徒子,說一些混帳話。”
李琇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難道唐朝女人就有三圍的說法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裴寬一臉無奈地走了進來。
他知道李琇干了什么事,雖然達到了目的,可是…..這種手段不光彩啊!
“殿下,只要出擔保金一千貫錢,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出去。”
李琇搖搖頭,“這樣出去,我名聲就毀了,剛才紫捕頭說,還有一個辦法。”
裴寬向紫林楓望去。
紫林楓連忙道:“縣衙既然拿到了初審權,就可以認定殿下犯案證據不足,這時候只要清風樓撤案,殿下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裴寬想了想道:“這倒是個辦法,但問題是薛王肯撤案嗎?”
李琇笑道:“裴使君,我剛才問過紫姑娘了,清風樓的主人是高萱,在縣衙登記也是高萱,不是薛王,只要高萱撤案就行了,和薛王無關!”
“殿下認為高萱會撤案?”
“煩請使君把高萱請來,我和她談一談!”
………..
高萱穿了一身繡金邊的黑色長裙,細紗包裹著頭發,她臉色有點蒼白,昨晚她睡得并不好。
“高姑娘認為我昨晚會做那種事?”
高萱淡淡道:“你清醒時不會,但你喝多了酒,我就不知道了。”
李琇注視著她,“你明明知道人不是我殺的。”
高萱沉默片刻道:“這是你和薛王之間的事,恕我愛莫能助!”
說完,她轉身要走,李琇叫住了她。
“高姑娘,我們做個交易吧!”
高萱回頭,臉上帶著一絲嘲諷,“我想要的東西,你會有嗎?”
“我有!”
“說說看,你有什么?”
“我有一首詩,如果能讓你感動,能讓你癡迷,能讓你的情感得到寄托,那么就煩請你撤銷這個案子。”
“就這么簡單?”
“高姑娘,以你的滄桑還能被真情感動,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如果我認為沒有感動我呢?”
“高姑娘,我現在有兩種辦法出去,一種是交一千貫錢擔保,我立刻就能出去,但我的名聲卻毀了。
第二個辦法就是縣衙認定證據不足,由清風樓撤案,我就可以無罪釋放,高姑娘,我希望能干干凈凈走出去。”
高萱輕輕嘆息一聲,“這不叫交易,如果你的詩真的能感動我,我就還你一個清白!”
李琇鋪開紙,提筆寫了一首千古名詞,把它交給了高萱。
高萱接過紙,一首哀婉的詞映入了她的眼簾。
虞美人.故國懷思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高萱喃喃念著,讀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到自己的故國,想到了讓她夢縈魂牽的故土,問君能有幾多愁?淚水竟然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
夜深了,萱華樂坊后宅的雨亭內,一段叮咚的琴聲在空中流淌,
高萱身穿白緞長裙,柔弱無骨的手在琴上如行云流水般撫動,佳人如玉,皓腕如雪。
琴聲幽怨,如訴如泣,萬千情愫在琴聲中流動。
這時,一聲嗚咽的簫聲吹響,琴聲‘錚’的一聲,立刻變得殺氣凜冽,仿佛萬千戰馬在戰場上奔馳。
簫聲停止,一聲嘆息響起,“萱妹何必如此?”
一個穿著錦袍紗帽的男子走進雨亭,正是薛王李成業。
李成業一臉無奈,每次自己的簫聲吹響,她的琴聲就會變得殺氣騰騰,讓自己接不下去。
琴聲也停了,高萱盈盈起身行一禮,“妾身參見王爺!”
“你今天似乎有心事,能給我說一說嗎?”李成業平靜注視著高萱。
高萱淡淡道:“妾身每天都有心事,從未平息。”
“不!你今天不一樣,琴聲中我能感覺得出來。”
李成業見桌上有張白紙,隨手拾起,高萱大驚,伸手去奪,李成業一縱身,退到一丈外。
“何必這么緊張,寫的什么?”
李成業看了一眼白紙,“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寫得好啊!這是你寫的。”
“不用你管,快還給我!”
“這不是你的字跡,書法夠爛的,這是李琇寫的吧!”
李成業心中頓時燃起了熊熊的妒火,“你果然看上他了,要不然你怎么寧可得罪我,也要撤銷了案子?昨晚我讓你通知府衙,你卻通知縣衙,壞我的大事!”
高萱目光一冷,“我不是你的手下,你休想對我發號施令!”
“但你是我的女人啊!”
李成業忍住怒火,長長嘆了口氣,“萱妹,我對你用情六年,難道還不如一個剛剛出現幾天的毛頭小子?”
“王爺,如果你想要我身子,我隨時可以給你!”
李成業冷笑一聲,“我身邊的女人太多了,我會稀罕女人的身體?我要你的心,沒有心的身體,要它何用?”
高萱也冷冷道:“你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又何必裝得這么純情!”
“我知道,你想嫁給一個皇子,然后控制他,助他成為皇帝,你就像武則天一樣站在他背后,你們高句麗復國,就是你的一句話。”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為難我?”
“李琇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年輕、英俊,更重要是,他還是唯一沒有娶妻的皇子。
你為此不惜故意去一趟鞏縣偶遇他,你的心機很深,可惜你錯了,你會發現,他其實比我還難控制。”
高萱平靜道:“如果你能辦得到,我同樣會選擇你,可惜你心胸狹窄,目光短淺,愚蠢少智,成不了大事。”
李成業臉上肌肉扭曲,終于忍不住咆哮起來,“你這個蛇蝎女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上你的床是什么后果?我會被你下藥,迷戀它,來哀求你,然后被你控制,最后變成白癡,就像你的前任丈夫一樣。
昨晚清風樓,你對李琇也是想這樣干,勾引他上床,給他下藥,對不對?只不過被我搶先一步。”
高萱臉色一變,手中忽然出現一支長劍,凌厲無比地刺向李成業。
一個灰影閃出,‘當!’一聲,長劍被架住。
一通怒火散去,李成業倒也冷靜下來,他擺擺手,灰影又消失了。
李成業手一抖,白紙又回到原位。
“算了,我們是盟友,是一起做大事的人,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說完,李成業眼中閃過一道兇狠的殺機,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