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日鄲驚訝的問道:“太師,諸侯興兵討伐于你,你不打算處死他們?”
張陽笑了笑,“他們都是大漢的忠臣,興兵討伐于我不過是為傳言所誤,本相向他們出示先皇遺旨之后,具已束手就擒,隨本相進京向皇上請罪,算是改過自新了,既如此,本相為何還要殺他們?”
馬日鄲又驚又喜,朝張陽深深施了一禮,“太師高德寬宏,老朽佩服。只是丞相說的先皇遺旨,恕老朽無能,請太師指點。”
張陽輕描淡寫的答道:“就是先皇命本相進京,扶立皇子協為帝,恢復我大漢正統的遺旨。”張陽心中暗笑,老頑固,這回我看你還對我無禮不?
馬日鄲果然興奮得快暈過去,十常侍與何進為自己利益私立皇子辯為帝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只是苦于不能證明,滿腦子忠君思想的他也不敢過問。可馬日鄲還有個疑問,“太師,為什么以前從未聽你提起?還有那先皇遺旨,可否讓老朽一觀?”
張陽想都不想,從懷里掏出那份假遺旨,遞給馬日鄲,“太傅請看,至于本相以前為何沒有提起,只是本相不愿居功,更不想將我大漢皇室帝位之爭暴光于天下,惹天下人恥笑。”說到這張陽仿佛很失落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惹出這么多事來,皆本相之罪也。”
漢朝第一書法大家蔡邕的名頭果然不是吹出來的,士林大儒兼漢朝太傅馬日鄲也被這封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假遺旨騙過。不顧是在皇宮之前,百官注目之下,馬日鄲抱著張陽痛哭流涕,邊哭邊向張陽道歉,“太師,老朽錯怪你了,錯怪你了。”
馬日鄲這一哭,文武百官納悶了,馬太傅不是最恨張閻王嗎,怎么現在變得這么親熱了?于是百官紛紛圍過來,打聽詳情,當看過馬日鄲手中那封所謂的先皇遺旨后,皇宮前頓時熱鬧異常,百官不管是真哭還是假哭,總之哭成一片,而且那些平時最恨張陽的大臣哭得最兇,不少人還因為自己錯怪了當朝太師當場給張陽磕頭請罪。
張陽心里陰笑著一一把他們扶起,又好聲勸慰,好不容易才讓場面安靜下來,張陽才又說道:“諸公,既然大家誤會已解,以前的事我們就不要提了,今后我們就要群策群力,共扶我大漢中興。”
文武百官齊聲答道:“太師高見,臣等誓死相隨。”
然后,張陽借口太傅馬大人年齡最大,應為百官之首,領百官拜見皇上,馬日鄲那里愿意,滿口的不停推辭,與張陽推讓半天。其實張陽也不想這么虛偽,可關鍵是張陽不認識進宮的道路,要是領錯了路,眾人不懷疑才怪?最后倆人達成妥協,由張陽扶著馬日鄲進宮,既讓馬日鄲撈足面子,又免去張陽頭疼的問題。
朝堂之上,小皇帝看見張陽仍然是膽戰心驚,怕得連說話都結巴,張陽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只是把自己的丑臉轉到小皇帝的看不到的位置,向朝臣正式宣布了對十八路諸侯的處理決定,第一,以朝廷的名譽對十八路諸侯加以斥責;二,念在他們只是誤聽傳言,本質上還是為了朝廷著想的好意,免除他們的死刑,暫時留在洛陽,有悔過表現后再放回領地。三,嚴懲傳播謠言的宦官,全部處死。另外張陽公布了一個令漢室朝臣無比興奮的消息,張陽決定在漢獻帝十五歲還政于帝室,讓漢獻帝親政。
張陽昨天一夜沒睡,他一個人仔細研究了現在所處的形勢,張陽雖然背名漢相,可實際控制的地盤不過是洛陽中央與雍、并兩州而已,其它地方都是掌握在各地郡首手里。如果現在殺了諸侯,以張陽目前的實力和聲望,攻城掠地是綽綽有余,可打下地盤來能否守住是個很大的問題。西涼鐵騎確實銳不可當,但軍紀極其敗壞,在回師洛陽的途中已經干了不少‘好事’,奸女掠奪民財,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如果不是自己把西涼鐵騎的矛頭轉移到土豪劣紳身上,只怕自己在百姓中的名聲又要跌落幾分。自己不可能永遠壓住西涼鐵騎這么做,更不可能一直親自帶兵,要是他們在外面又故態萌發,豈不是給其他諸侯爭取民眾支持的機會?還有西涼鐵騎的數量不過十萬,補給、軍械都跟不上,一旦敵人采取堅壁清野和消耗戰術,西涼鐵騎被耗光了,民心也丟了,自己真只有任務失敗一條路可走。如果現在殺了諸侯而不去爭奪地盤,采取柔和手段去爭取民心,再去取天下,勢必給其他人留出發展的空間,劉表、劉焉和張繡等人自不用說,有實力有地盤有人手,虎牢關大戰又沒傷到他們半根毫毛,他們不去揀便宜那才怪了?還有那些諸侯的殘余勢力也不容小視,袁譚、袁尚肯定接管袁紹、袁術的勢力,他們可不象他們老爹那么多謀寡斷,配上顏良文丑張?,想打敗他們可不容易。曹家和夏侯家人才輩出,曹操不用發愁后繼無人。小霸王孫策更不是好惹的,周瑜甘寧太史慈和他臭味相投,他自身的實力和魄力也是非凡,的確不是善與之輩。何況還有張陽最忌諱的倆個人還沒露面,諸葛亮!郭嘉!他們倆不管是追隨誰,誰就將成為自己最大的麻煩。
張陽左思右想,認為就這么殺了十八路諸侯,只能取小利而得大害,不如把他們暫時關在洛陽,自己才能撈取最大的好處,第一是好名聲自不用說,二是不給劉表張繡等人搶地盤的借口,敢搶他們就成了亂臣賊子,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征討,出師有名。三是維持現狀,自己可以騰出手來培養勢力,派人去接管這些地方,就算不能實際控制這些地方,也給自己時間發展內政,整頓軍紀,積蓄力量之后一舉擒之。啊,我張陽真是戰略天才啊!張陽想明白這些后,不禁對自己的英明神武佩服萬分,于是沒有和賈詡李儒等人商量,直接在朝廷上宣布出來。
聽到張陽這樣安排,文武百官開始目瞪口呆,然后自然三呼萬歲,稱贊張太師的英明決策。賈詡沒有官職不能上朝,李儒卻急得差點沒哭出來,主公這么做,等于把大好的局面一手葬送了。李儒有心想勸阻,可又是在朝堂之上,不可能站到張陽身邊竊竊私語,只是站在那里欲哭無淚。
忠于漢室的朝臣欣喜若狂,張閻王居然肯放過十八路諸侯!雖說他們都是忠臣,可誰沒有和諸侯沾親帶故啊,又有誰愿意看到自己的親戚死在張閻王手里?而且張閻王還明確提出了交出朝政權力的時間,還政于皇上,這可是罕見的事啊,從古至今,也只有大賢周公這么做過!同時他們心中隱隱感到,這張陽未必真是壞人,自己以前也許是錯怪他了。
張陽的首次早朝在群臣一片歌功頌德聲中結束,不少官員將張陽團團包圍,你爭我奪的邀請張陽到自己家做客,甚至為次序先后吵起來,張陽得意洋洋,最后答應先去德高望重的太傅馬日鄲家去拜訪,群臣才結束爭吵。但仍然不肯離去,圍住張陽問東問西。
李儒等了半天不見有與主公說話的機會,但看到趙云寸步不離的僅隨主公左右,倒也不用擔心主公的安全。于是李儒率先離開,也不回家,而是直奔賈詡住宅。
賈詡的家是在城東一處幽靜的宅院,風景優美,還有三十名張陽軍守衛,既幽雅又安全。李儒知道賈詡沒有家人,便徑直沖進大門,大叫道:“文和先生,文和先生,大事不妙了!”
賈詡正在院中品茶,看到李儒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顯佳何事匆忙?來,喝杯茶再說。”
李儒接過賈詡遞來的茶一飲而盡,喘著粗氣道:“主公他糊涂了!”
李儒將今天在早朝前后發生的事和早朝上張陽的命令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賈詡搖著折扇沉思半天,方才問道:“主公可曾向你提起這事?尤其是昨夜。”
“沒有,主公昨夜只是讓我把大漢的山川地理圖與人口戶籍冊交給他看,其他什么都沒說。”李儒焦急的說道:“文和先生,你快去勸勸主公吧,只有你的話主公才會聽。”說到李儒心里不免有些泛酸,自己不僅是張陽的大女婿,而且對他忠心耿耿,可張陽明顯比較信任賈詡。還好李儒這人壞心眼是不少,疾賢妒能的心思反而沒有,倒也沒什么怨言。
“這就對了。”賈詡合上折扇,用力一拍左手,“顯佳,你太小看主公了,主公果然是深藏不露,深謀遠慮哪!”
李儒一頭霧水,“先生,此話怎講?”
賈詡微笑道:“顯佳,倘若主公將諸侯全部處死,主公的局勢反而不妙……”賈詡不愧是三國頂級軍師,將張陽的戰略一一道出,猜得八九不離十。
聽完賈詡的話,李儒笑得嘴都合不攏,“文和先生高明,若不是先生指點,儒只怕已經急死了。”
可賈詡卻突然皺起眉頭,沉默不語。李儒見賈詡臉色不善,便試探道:“先生怎么了,難道有什么不對?”
賈詡想了半天,搖頭道:“詡總覺得主公這些策略有些不足之處,可究竟那里不足,一時半會卻想不出來。”
賈詡都自認猜不到張陽戰略的漏洞,李儒自知更不可能想到,“文和先生,你看我們該如何安排?象上次汜水關一樣,幫主公彌補。”
賈詡點頭道:“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