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叟聽了,大喜道:“想不到摩伽仙子玉清大師會在成都居住,這真是我們一個好幫手。
她自從受了神尼優曇點化后,便洗凈塵緣,一心歸善。
我在東海云游時,她到那里采藥,我同她見過一次,曾經為她幫過小忙。
如今一別五十年,想來她的本領益發高強了。
你和陽小子此去對她務要特別恭敬,朝夕討教,于你大是有益。”
轉念一想這張陽卻是個男人,復又鄒起眉。
輕云聽了卻是大喜,正要請問摩伽仙子玉清大師的來歷,還未開口,眼前一亮,滿室金光,忽聽一個女子口音說道:“白老前輩,要想背后議論人的長短,我是不依的。”
張陽和周家父女定晴一看,室中憑空添了一個妙齡女尼,頭戴法冠,足登云履,身穿一件黃鍛子僧衣,手執拂塵,妙相莊嚴,十分美麗,正在和追云叟為禮。
追云叟笑道:“我這怪老頭子向不道人的短處,大師只管放心。
不過異日與五臺這一群業障對敵時,大師必要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妙齡少尼說道:“老前輩吩咐,豈有不遵之禮?這三位,一個我已經知道,是我村中新來的佳客,這二位呢?”
追云叟笑道:“只顧說話,還不曾與你們引見。”
說罷,便叫張陽同周家父女參見。
又對他三人說道:“這位就是我們適才所說的玉清大師。”
張陽三人十分驚異,心想:“追云叟和她相別已五十多年,此人怕沒有一百來歲,怎么容顏還如少女一般?”
追云叟道:“她今年大約也有一百三十多歲了。”
玉清大師道:“老前輩又來取笑了。”
追云叟道:“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周淳,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劍法一些沒有入門,你看他還能造就嗎?”
玉清大師道:“老前輩有旋乾轉坤之力,頑鐵可點金,何況周道友根基厚呢。”
追云叟道:“你是怎生知道我們在此地的?”
玉清大師道:“此地原是大師兄素因的下院,今年她從云南采藥,回轉家師那里,順便前來看我,言說將此地借與醉道人,我久已想來看望。”
說時,便指著輕云道:“昨日她師父餐霞大師的好友、落雁山愁鷹洞頑石大師帶來口信,說是她拿了她師父的信投奔于我。
算計日程,已應來到,并未見她前來。
我知道如今群魔又要出世,恐怕出了差錯,故爾前來打聽,不想幸遇見老前輩也在此地,真是快事。
恰好我有一件要事,正要找一個峨眉派中主要人物報告。
因我正煉一件法寶,無暇抽身到別處去,老前輩遇得再巧不過。”
追云叟忙問根由。
玉清大師道:“老前輩知道太乙混元祖師的師妹萬妙仙姑許飛娘么?”
張陽插口道:“師伯說的莫非是在黃山五云步參修的那一個中年道姑嗎?”
玉清大師道:“正是此人。
自從兩次峨眉斗劍,她師兄慘死,她便遁跡黃山,絕口不談報仇之事。
當時一般人都說她受師兄深恩,把她師兄的本領完全學到手中。
眼看師兄遭了峨眉派毒手,好似無事人一樣,漠不關心,毫無一點同門情義,就連我也說她太無情分。
直到去年,我才發現此人胸懷異志,并且她五十年苦修,法寶雖沒有她師兄的多,本領反在她師兄之上。
此人不除,簡直是峨眉派的絕大隱患。
我是如何知道的呢?我和滇西毒龍尊者在八十年前本有同門之誼,自經家師點化,改邪歸正。
我因不肯忘本,別樣的事情可為峨眉同本門效力,惟獨遇見滇西派人交起手來,我是絕對中立。
因此數十年來,不曾與滇西翻臉。
毒龍尊者因見我近年道法稍有進步,幾次三番,想叫我仍回滇西教下,都被我婉詞謝絕,并把守中立的話也說了。
十年前,他帶這個許飛娘前來見我。
我起初很看不起她,經不起她十分殷勤,我見她雖然忘本,倒是真正改邪歸正,向道心誠,她又下得一手好棋,因此來往頗密。誰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去年冬天又來看我,先把我恭維了一陣,后來漸漸吐露心腹,原來她與混元祖師明是師兄師妹,實是夫妻。
她這五十年來臥薪嘗膽,并未忘了報仇,處心積慮,原是要待時而動。
苦苦求我助她成事,情愿讓我作他們那派的教祖。
我聽了此言,本想發作,又覺她情有可原,反而憐她的身世。
雖用婉言謝絕她,對她倒十分的安慰。
誰想她不知怎地想入非非,以為我同她一般下賤。
有一次居然替毒龍尊者來作說客,想勸我嫁與他,三人合力,使滇西教放一異彩。
我聽了滿心大怒,當時便同她宣告絕交。
她臨走時,用言語恫嚇我,說她五十年苦心孤詣,近在咫尺的餐霞大師都不知道她的用心,如今機密被我知道,希望我同她彼此各不相干,我如果泄漏她的機密,她便要同我拼個死活。
她又說并不是懼怕餐霞大師,怕她知道了機密,因為她有一柄天魔誅仙劍尚未煉成,不愿意此時離開黃山等語。
我也沒有答理她,她便恨恨而去。
我最奇怪,餐霞大師頗能前知,何以讓一只猛虎在臥榻之側安睡,不去早些剪除,卻使她成就了羽翼,來同峨眉派為難?難道她當真就被她蒙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