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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集 賈迎春回府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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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林黛玉手里攪著帕子,身子藏了一半在門后,眼睛骨碌碌的四下尋摸。

  見李修一個人坐在一張八仙桌后,無精打彩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心虛的問了他一句:“舍不得啊?”

  “林恭人!”李修一拍桌子喊了起來。

  林黛玉先是一驚躲在了門后,隨后又站了出來:“何事?”

  轉身要走,聽見李修在后面是冷笑連連:“何事?是太合適!你把她招過來與我共處一室是何居心,不知道她的年歲正合適的嗎,再這么來幾趟,我都要準備花轎去抬她了。”

  黛玉捂著臉的笑,邊笑邊說他:“思無邪,可見你心里有鬼。她不來一趟,怎么能面授你的機宜。不能總是讓丫鬟們幫她做事,但凡她自己能立起來,凡事也省了別人多少的心思。”

  李修氣沖沖的站起來,躺回了床上,一把拉開被子蒙住了腦袋,不想見私招迎春與他密會的林黛玉。

  黛玉咬著帕子吃吃的笑,知道是真讓李修生了氣,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關系到迎春以后的生死大事,就連她也躲了出去不想聽。

  為何如此的做作,蓋因為一個孝字。

  賈迎春報仇是盡了母孝,卻違了父孝;不報仇則正好相反了過來。她們圍在一起聽,迎春怎么能下一個決心。

  林黛玉在院子里故意的喊著司棋和繡橘的名,還帶走了自己身邊的人,就是要給迎春一個機會,一個逼她下決心的機會。

  她單獨面對著李修,不管她羞不羞,李修的話,她能聽進去十足十。至于如何選擇,以黛玉對李修的了解來看,想必已經給了她一個答案。

  其實李修也是心虛,他對迎春獨自的到來是大感驚異,又被迎春跪在地上苦苦的請求,不得不給她指了一條推波助瀾坐看家敗的路。只要你賈迎春舍得國公府二小姐的身份不要,家都沒了,什么仇也都報了。至于你以后的路,與我李修無有半點關系。

  不得不這么說,迎春已經紅著臉龐顫抖著身子說出了結草銜環的話,再糾纏下去,李修不敢多想。

  他哪知黛玉心里和明鏡一樣,那話還是她教給迎春說的,哄著二姐姐道:“不如此逼迫自己和逼迫他,你可聽不到真話。誰愿意擔一個教唆他人破門敗家的名聲,他可是要做清流的人,連我那腹黑心黑手黑的老師,都替他攬下了結交權貴的事,你不這么做,怎么給你母親報仇。”

  “那那那,那他要是答應了我可怎么辦?”

  “那你就嫁進來。”

  迎春心里嘆氣,嫁進來,進哪里來?這是你家,我嫁進你家,我算什么?

  黛玉狐疑的瞧著不說話的迎春,迎春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說話:“我不嫁進來。”

  想到這,黛玉就覺得好笑,二姐姐你想多了,李修不會娶你的,我就是逗他玩一玩,你當真也不行。

  走過去,輕輕對著李修說話:“非是我多事,讓世兄擔一個惡名,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那也是玉兒的母家,若是真等著降罪府上那一天的話,別人倒不可惜,幾個姐妹豈不成了要被發賣的人。我怎么忍心看她們沒了好名聲?那時,縱然是買了回來,她們能不能獨活還是兩說呢。見死不救,不是玉兒能為的,還不是要求著你出手。不如現在就未雨綢繆,先安排下所有,等著脫身那一天吧。”

  李修蒙著腦袋甕聲的說話:“那府上沒得救,上面一個貴妃蠢蠢欲動,下面豪奴無視國法,再有府里那些當家的蠢貨們,一個個毫無半點敬畏警覺之心,早早晚晚要敗了家。”

  臉上一輕,被角讓黛玉給揭開了,李修看著那張比花嬌的面龐,隨著她一起笑了笑:“你沒事就好,其余的人,我不放在心上的。救幾個人和救一城人比起來,孰輕孰重我分得清。能怎么做我已經告訴了她,做不做得成,就看她的了。”

  黛玉點點頭:“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為這樣的事煩你。糧食的事,我已經讓王嬤嬤家的奶哥哥悄悄回了姑蘇,除了我祖田今年的產出外,能收多少是多少,不會誤了你的大事。”

  伸個懶腰的李修,自己坐起來:“明天你可要大殺四方,不把你林黛玉和草木書院的名頭打響,就都別回來了。”

  黛玉一噘嘴:“你在家里躲著清閑,好生讓人不服氣。”

  “誰說我多清閑?我要去找一個人。”

  “咦?哪位大賢要李清流親自去請?”

  李修自己撐不住的笑出來:“大賢不大賢的不知道,現如今在家務農倒是真的。聽著名字倒是本分的莊稼人。”

  “叫什么?”

  “王狗兒。”

  黛玉一陣的錯愕,然后歪倒在床腳笑的喘不上來氣,屋外的王嬤嬤拉著雪雁的手,也是笑的合不攏嘴:“聽聽,她笑的多開心。”

  雪雁扶著她坐下,順便給看著門。

  “都是我的功勞!要不是我闖進了那個院子見了他,怎么能有今天。”

  “好好好,等著她出閣的時候,帶著你一起。”

  “才不要呢,都嫁給他,便宜死他了。”

  王嬤嬤安慰她道:“誰家不是這樣,李哥可是世家子,不多生幾個,怎么延續香火。”

  她倆說著熱鬧,沒聽見屋里已經沒了動靜,林黛玉紅著臉戲謔的盯著李修,小聲的問他:“可滿意了?”

  李修裝作無知:“不是很懂。我爹就娶了我娘一個,子承父業唄。”

  “沒有姨娘?”

  “我是沒見過,有記憶起,我爹就出了家。”

  黛玉滿是憐惜,又心有竊喜,不再多問了,聽著外面影影綽綽傳來的話語,兩個人難得的靜心下來,品味著當下。四目相對間,少了羞澀與試探,多了平靜與安和。

  次日的榮國府,三春從側門回了家,先去見過了賈母。說起今天回來的事:“書院幾日去國子監文比,我等姐妹多有不便,又想著老太太、太太們,所以先回來了。林妹妹卻要等上一會兒,她可是院首,自然要露面的。”

  賈母很是不滿,碧紗櫥里轉出來一個寶玉:“老祖宗,寶玉也想著去看看。”

  三春大吃一驚,急忙低下了頭,側身而立。

  寶玉很是奇怪:“怎么了?許久不見我,還生分了不成。我也是剛剛回來,還帶回來好多金陵的土特產,都讓襲人收著呢,等會一一給姐妹們送到屋里去。”

  賈母眼底流露出些許不忍,為了皇后這一局,如此的糟蹋自己家女孩兒,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王夫人過來給解了圍:“寶玉又說胡話了,你被賈雨村那個忘恩負義的氣病了,一直在府里靜養呢,哪能去什么金陵。快回去歇著吧,待會我讓姐妹們去找你玩。”

  寶玉低下頭悶悶不樂的又回了碧紗櫥,三春這才驚魂未定的感覺這是真的賈寶玉。

  王夫人不露聲色的打發了寶玉后,細細的問起黛玉的近況,探春按著先前商議好的話,回給了王夫人:“林姐姐一直忙著文比的事,當地的縣令都去拜訪了一次,今日就是縣令領的隊。”

  “李修呢?”王夫人想問的就是李修,宮里傳過來的消息,吳貴妃親自去了林家宣旨,回來后竟然受到了皇上的嘉獎,看來此行是大有文章。務必要弄明白李修和吳貴妃之間做了什么樣的交易。

  輕易不說話的迎春,終于張了嘴:“太太怕是說笑了。我們姐妹在林家,只和林妹妹在一起頑笑。外人是進不來,也見不到的。那位秀才自然是在山上書院苦讀,連琮兒和環兒今年都要下場了。想必他更是不得空閑。不過,倒是也有人來找過他。”

  迎春小心翼翼的盯著王夫人臉上的顏色,說出了李修教他說的話:“莊子里有個姓周的內侍,原是禁衛出身,因觸犯了裘總管發脾氣,就被扔在了皇莊里看守貢米。莊子歸了林家,可他的差事還在,那一天,他忽然帶過來一個人。”

  王夫人面不改色:“姓周的?沒聽說過這號人,想來也是個不得意的,他能帶來什么人?”

  “一位姓王的人家,據說是,前任的昌平知縣之子。鬼鬼祟祟的拿著什么東西給了雪雁,雪雁就給送到了山上。”

  “他們自己怎么不去?”王夫人問話急了些。

  探春笑著緩和一下迎春的緊張:“書院自從有了御筆,尋常人哪里還能進得去。再說,二姐姐看誰都心里怕,一個莊稼人而已,縮手縮腳的就成了鬼鬼祟祟。我倒是聽說,是為了一個什么案子,求著山上的秀才們,給寫個狀子呢。說是有了書院的狀子,縣里的老爺們,不敢再敷衍的。”

  王夫人一聽狀子,悚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賈母。

  賈母耷拉著眼皮卻不看她,還是問她們三個姐妹。

  “不是說,知縣去了嗎,當面說不就好了,還寫個什么狀子?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迎春心里一疼,果然都被李修說中,若是心中無鬼的話,憑賈府一貫的做派,誰耐煩聽一個知縣的事,知府都不在眼里,說給誰就給誰的事,真不值當的一說。

  你看現在,翻來覆去的詢問著,不是有事又是什么。

  “回老太太的話,正是因為那人先去的,知縣知道了消息,趕緊著也去了。縣令夫人我們也見著了,話里話外的意思,說是有位王爺還是一位姓王的什么人,拖著不讓辦呢。我們也不好奇這些事,她就說了一句,我們也不再打聽的,只是聊些風土人情好玩的事吧。”

  賈母不再問了,讓她們姐妹去給兩位老爺請個安,又派人去收拾一下靜室,預備著黛玉回來。

  等她們姐妹走了后,賈母才對王夫人似是而非的說道:“早讓你做人情給李修,你們總是看不起人家,以為著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了他。如今怎么說,他反客為主了不是,都和宮里的娘娘牽上了線,卻不是我們家的人。依我看,空穴必定會來風,安排人手吧,有些事,該了結一下了。”

  王夫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聲是,家里接駕在即,任何紕漏都是不能出。看來,該是甄家出手的時候了,想要那個位置,不出點代價可不行,天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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