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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集?會盟約,賢德妃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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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十,賈政一大早就去給賈母磕頭,今天是他的生日。時年五十有一,因有著賈母在,他不能過整數的生日,也不好大肆操辦,就在王夫人的院子里擺了幾桌。

  眼看就要開席了,忽然一道圣旨傳賈赦、賈政進宮,慌得賈府中人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林莊里莊嚴肅穆,欽天監給看的日子也是今天,在田壟地頭聚土壘砌了三層的高臺,上面鋪著木排,最高一層搭好了供桌,供奉著三牲。

  眼看午時已到,號炮聲響起,李修牽著一匹白色的小母馬,緩緩的走了過來。

  馬背上坐著的正是一身鵝黃衣服翠色帷帽的林黛玉。

  就為了這幾步走,林黛玉可是沒少被李修“折磨”。江南女子哪有騎馬的機會,來往不是舟船就是馬車,李修特意挑了一匹性情溫順的小母馬,那也讓黛玉怕了好幾天。

  倪二置辦的鞍韂,王短腿進獻的白馬。王熙鳳都能騎著小跑起來了,林黛玉還只是能將將坐到馬上。

  無奈之下,李修只好做個牽馬的馬夫,自己在前面慢慢的拉著韁繩,后邊側坐著騎馬的黛玉咬著牙坐直了身子,跟著他一步一步來到了高臺下。

  太常寺有唱禮官,喊了聲趨。李修面色不虞的伸出了胳膊,黛玉偷笑著彎腰把著他的胳膊跳下了馬。

  想起來兩天前,她第一次練習下馬的時候,一腳就踢中了李修的胸口,還好她身子輕力量也小,李修晃了一下身子沒被踢倒。

  紫鵑和雪雁跑過來替自己說話,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什么禮教大防,總之就是李修的不是,他不該伸手去拉黛玉的小手。

  “那你們找個給她牽馬的,我正好也要騎著馬呢。”

  黛玉不干,李修給她牽馬,她才不會怕,換別人一是自己不熟,二是更不能讓別人碰自己。

  “世兄,關武圣護皇嫂,也是牽馬墜蹬,卻留下忠義千古的美名,可有損武圣人半分的威儀?本也是您要護著我這個林家的弱女,扶上馬送一程都不肯的么?”

  李修干瞪眼說不出話來,這位世妹說起話來是句句戳心,領教幾次后,再不敢和她理論。

  變通了一下后,把自己胳膊當做扶手給她,只要她抓住自己的胳膊后,借著自己的勁兒,她就能跳下那匹小馬。

  隨著唱禮官喊了聲進。

  李修在左,黛玉在右,錯著半個肩膀,兩個人共同登上了高臺。

  雪雁心里恨不得喊的是一拜天地。自己小姐終于不再是孤苦無依寄人籬下的小女子了。

  林家在這座只有三十畝的田莊里,又重新立起了門楣,一座家廟已經悄然蓋了起來,林紅玉送來的林氏夫妻的牌位,不久就會安放在庵堂里,貞娘愿意代守此處,為她的義兄和林黛玉這位世妹,祈福世代。

  想一想,一切的由來都是那個見了小姐就無奈的公子所為。

  現在他們是一個是心無旁騖,一個是心內無私。早晚有你們彼此動心的時候,到那時,我雪雁就是你們的大媒!不好好謝謝我可不行!

  唱禮官喊了聲祭。

  李修拿起利刃割下一支早已鋸的快斷的牛角,雙手給了黛玉。

  黛玉接過來,自袖中掏出了讓觀禮的薛寶釵心中憤憤不平的五彩絲線,將牛角仔細的纏好還給了李修。

  李修高高舉起,同黛玉一起沖著祭臺拜了三拜。

  會盟禮成!

  這一聲喊,喊哭了紫鵑的淚,喊疼了寶釵的心。

  李修和黛玉轉過身面沖著眾人,慢慢的看過去。

  京中勛貴四王八公十二侯來了北靜王府的長使;寧榮賈家的賈璉;理國公柳家的柳香蓮;齊國公陳家的陳也俊;一門雙侯史家的誥命帶著一個盯著小馬眼里放光的史湘云;襄陽侯府更是三兄弟齊至。

  朝中高官,六部均有人來,濟南林家的禮部侍郎林深和那位主簿,早在最前面一排站著,等著李修出示會盟文書。

  李修忽然眼神一凝,觀禮人群的最后面,他看到了戴權和裘世安,心中警鐘大作!再仔細看時,果然在他倆身后,立著一位側身而站的男子!

  離著有些遠,一時看不清相貌,只見他穿著一身玄色長衫,頭上戴著三山冠,站在那里卻根本不看臺上的李修和林黛玉。只對著四周的群山微微的出神。

  莫非...

  李修有些不敢想了。

  兩大內侍總管拱衛著一人,不是天潢貴胄,誰又能有這個排面?

  若說是天子親臨,李修不信自己能有這么大的臉。

  扭頭看看嫩花嬌柳一般的黛玉,自失的一笑,她更是不可能了。

  按捺住心思,掏出修改好的誓約,朗聲讀了起來。直念到最后一句皇天后土共鑒之時,偷眼看那人,已經遙遙而去,只留下戴權等在那里,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

  低聲囑咐黛玉說道:“借紫鵑一用,家里怕是來了貴客。”

  黛玉暗自心驚,這么多朱衣紫冠不見他說一個貴字,是何人能擔得起呢?

  李修怕她驚恐,安慰著帶她下了高臺:“你且去看看賓禮單子,有沒有來姓穆的。”

  林黛玉也故意的寬慰李修:“我有雙木,你也有一木,再來個姓木的,是咱們做飯沒有柴火了嗎?”

  李修自嘲的笑起來:“世妹是嫌棄我這根木頭不中用,只能當劈柴的意思?”

  “嗯!”

  黛玉肯定的答復了他后,不管李修錯愕的臉色,伸手讓雪雁攙住自己,告訴紫鵑:“你去跟著伺候,回來再和我說。”

  穆姓乃此時國姓。

  若是真在禮單中有穆姓客人送的禮,黛玉自知也幫不上忙,不如隨李修去安排,紫鵑辦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先跟林深聊了幾句,李修借機會悄聲問他:“當今可有魚龍白服的事?”

  林大人當即否認:“從未聽過這等事,你先去應付戴權,過了今日,我在尋個空來尋你,有事相商。”

  李修施晚輩禮告辭了觀禮的眾人,跟著戴權慢慢的走了。

  人群中有知道來者是誰的,交頭接耳下也在猜測來意為何。

  而李修也終于從戴權嘴里,知道了來人身份。

  “天家派一位親王以穆姓之家來觀禮,給你添添面子,當然也有別的意思。親王要問你幾件事,如實作答就好。”

  戴權說完這句話,瞥見李修皺眉,笑罵了他一句:“心思太重要夭壽的小子!天家對你還是有幾分好感。畢竟你幫著本朝開了世家結盟的先河,盛世中,此舉是歸心的義舉。雖說你是無心插柳,但也能在大樹底下好乘涼。”

  “內相,我在京城就是一個秀才。平白的與親王交往,有攀附之嫌。”

  “呸!你還知道自己是個秀才!看你惹的事,換一個秀才不掉腦袋,也沒了功名!圣上開恩,準你在此讀書。以后咱家也不能常來,自有人來和你接洽。對了!老裘漏了些口風過來,姓周的身上有事,你小心些。若不是也要防著他,也不會痛快的讓你留下來。”

  李修知道說的是周公公,只是不明白要是真有事,為何不直接拿下,三木之下什么問不出來,卻偏偏放著他不理。

  “那賈家那里呢?”

  “讓你去的時候你再去,他們家今天有喜事,你過些日子再去吧。”

  “喜事?”李修想了半天:“寶玉定親了嗎?”

  戴權嘿嘿冷笑:“比這個還喜。宮里的賢妃又升了一個位次,現在是貴妃娘娘。喜不喜?”

  李修吃驚不小:“如此受寵?賈家豈不是又要翻身了。”

  “嗯嗯,真的受寵,升她位次的是太上皇。”

  “啊?”李修糊涂了,哪有太上皇給兒子的妃子升位次的道理?就是有,也是楊妃的故事。

  “啊什么,這還不算完呢!圣上給了名,賢德妃!”

  李修猛地停下了腳步,張著大嘴目瞪口呆,這哪里是貴妃的名號,分明是一個謚號!

  戴權陰惻惻的問著李修:“聽明白了?”

  “明白了。”

  “聽懂了嗎?”

  李修皺著眉一把摟住了戴權的肩膀:“你說咱倆去什么教坊司,一個不行一個更不行的,去了干嘛?”

  戴權哈哈哈大笑起來:“去了就去了,行不行的關咱們何事。走著吧,見見忠順王爺,他一貫的冷面冷心,你可別惹惱了他老人家。”

  李修心里暗暗驚嘆,賈元春是個什么取死的路子,要太上皇給封貴妃,是覺得天子的冠冕上少了一抹顏色?

  得虧自己給岔開了話題,要不然又要惹一身的騷氣。天家辦事素來是我能辦,你們不能知道也不能說。

  忠順是當朝的親王,太上兄弟幾個,廢了原太子義忠,圈禁了義祥、義禎,只留下個義順親王當年年幼躲了這一劫。避諱當時為皇的太上,義順改了名號為忠順。

  三十余年過去了,輔佐著當今順利的登基,三年前被封親王,世襲罔替。

  李修也是久居京中的人,自然知道這位親王的過往。只是素未謀面,所以見面不相識。

  就在山腳一處涼亭,王駕旗牌列陣,有精銳士卒把守四周,戒備森嚴。

  戴權都要通名才能過得去,引著李修去見這位冷面冷心的忠順親王。

  可憐紫鵑,早早的被攆了回去,根本不許她近前。

  一路埋怨著白跑了一趟,腳底下還是緊著走幾步,這里不要自己伺候,黛玉那里肯定在忙,自己趕回去正好幫忙。

  遠遠的看見迎面跑過來一個人,紫鵑咦了一聲,看身影是寶玉的跟班李貴,他怎么來了?

  難道,寶玉也偷偷溜了過來不成?

  不會不會,寶玉膽子小,出了京城外城,就算是寶玉最肆意的放縱,這里離京城百里地,他絕不敢私自跑來。

  出于好奇,紫鵑也不先回黛玉那里,遠遠的跟著李貴去了王熙鳳住的院子。

  等她到了院子外,平兒急匆匆的出來,一見紫鵑連聲說道:“你來得正好!快去告訴林姑娘一聲,府里的娘娘被封貴妃了,老太太要她趕緊著回去。府里要大開宴席慶賀一番,我們奶奶和珠大奶奶,還有你們姑娘,還有史大姑娘,一個都不能少,晚上都要在的。”

  紫鵑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說著好,轉身就走,片刻過后在正屋里面見了黛玉。

  黛玉不讓史湘云著急咋呼的要走,先和王熙鳳還有李紈說道:“嫂子和世姐要先行一步,府里少不了鳳嫂子支應,也不能缺了世姐的露面。”

  湘云只是喊:“我也要去的!”

  “你且先等著!去問問你家嬸子,她要不要去的?她交代你了話,你再回來和我還有寶釵一起回去。”

  王熙鳳款款的站起身:“行,就按林妹妹的主意辦。對了,你的世兄...”

  “他不去。”

  熙鳳嘿嘿一笑,都能做人家的主了,再過幾年你除了服,是不是直接換嫁衣呀。

  黛玉看著熙鳳戲謔的眼神,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臉一紅端起茶杯擋住了臉。

  史湘云偏偏還問:“為什么不一起回去?”

  王熙鳳干脆推著她身子往外走:“你們還要準備禮物呢,走不了那么快。快去見史家的嬸娘,討個話回來。”

  湘云似懂非懂的被熙鳳推了出去,黛玉和李紈相視一笑。

  是啊,登門做客哪能不帶些見面禮呢。走親戚走親戚,做完客走了的才是親戚。

  “紫鵑。”

  “誒,姑娘。”

  “你去準備給賈府的禮物。”

  黛玉根本不問她跟著李修的事,直接讓她去辦差。要是換成別家,黛玉自己要思量,唯獨是外祖母家,紫鵑閉著眼都知道該送什么。

  李紈不讓黛玉送,說了句府里見,自己回了屋,收拾了一下賈蘭,帶著兒子和丫鬟婆子們,呼啦啦上了車。

  賈璉也著急忙慌的跑回來,騎上馬跟著林之孝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山腳涼亭,此處看著不高,卻能把整個莊子收入眼底。

  李修連杯茶都沒有,枯坐著看著莊子里的來來去去,臉上不敢有不耐的神色。

  忠順王爺終于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冷冷的問了一句李修:“川甘陜那里有一處白龍湖,你可知曉。”

  李修拱手作答:“秦漢時入蜀的古道,金牛道、陰平道、景谷道、馬鳴閣道交匯于此。古白水關舊址就在那里。漢三國諸葛丞相六出祁山,皆從此地而來。”

  忠順親王又是一陣默然無語,良久,紫鵑在遠處招手示意李修,忠順親王才說話:“若是有人借敦煌出關,你李家當如何?”

  “有無朝廷關文?”

  “有!”

  “那就放他出去。”

  “若是假的呢?”

  李修起身施禮:“還是放他出去,萬里黃沙大漠,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出去的。”

  忠順親王淡淡的問了一句:“聽聞敦煌李家有大漠行旅圖,那上面標著各處的暗井和水草之地,是真的么?”

  李修直起腰:“假的!大漠狂風吹起,千里地貌面目全非。一張古圖而已,靠著它想走出早已面目全非的大漠,無異于刻舟求劍。”

  忠順緊緊盯著李修的眼睛,低聲喝道:“你可知就這么一張圖,是能換來一個貴妃的!”

  李修神色自然的攤攤手:“我送給了秦鐘,本身就說明這圖除了有幾分不錯的畫風外,根本一文不值。否則,我也不會隨手送人。”

  “那就走不過去了?”

  李修抱拳施禮:“敦煌李家可以。來往西域與中原的商隊,都是雇著李家的駝隊,才能安然走過滾滾的黃沙瀚海。王爺,這是我敦煌李家求生的法門。總是朝廷派人去了,也要明碼標價,給足了銀子才能上路。”

  “哼!市儈之人!”

  李修呵呵了一聲:“敦煌糧少、鹽少、水少。再沒個銀子去買這些,啃著沙子過活嗎?千年來,敦煌李家皆靠此為生,可謂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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