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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集 死探花 文華依舊驚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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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權回了宮,與梅翰林一同御書房見駕,將旨意奉還。

  帝不解其意,怒而問端詳。

  梅翰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過往,天子嘲笑的說道:“好一個勛貴之家,好一個國公之家。算計一個孤女的身家,真是德不配位!”

  梅翰林嚇一跳,閉嘴不言,等著天子下文。

  天子瞅了一眼打進門就沒說話的戴權,心知他必有內情。只是礙著梅翰林在場,他不好詳說。

  “梅翰林。”

  “臣在。”

  “汝意如何?”

  梅翰林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說道:“稟圣上,林家是林家,賈家是賈家。就算是托孤到了賈家,也不能任由他們擺布一個孤女。若是這么放過了賈家,不免寒了百官的心。”

  天子暗暗點頭,梅翰林是個老實人,一語中的,說出了官員心中所慮。

  勛貴與文官是截然相對的兩個集團。勛貴沒有高官,卻往往超然于官員,甚至能左右官員的升遷,這讓許多正義之士,很不舒服。

  林如海就是文官的代表,他的女兒被托給勛貴之家撫養,卻要落得個人財兩空,物傷其類的感慨之下,文官們自然要站出來替林家女說幾句話。

  就好比秦業,一家子死絕后,被李修這么一鬧,文官們硬生生彈劾掉了一個寧國公的世襲,還把北靜王逼得閉門思過。

  說到底,還是朝堂誰說了算的爭勢。

  這種大勢之爭,文官卻屬于弱勢的一方,勛貴把持著要害太多,又有許多的攀附,真的對上后,文官們往往面子上占便宜而內里吃虧。

  畢竟不如勛貴們的耕耘日久,從京城到地方,就沒有他們伸不到的手。

  文官這些流官,怎么和他們斗。只能靠著皇上的好惡伺時而動。

  天子讓梅翰林先回去,讓他準備著下午在朝中談談這件事。

  梅翰林心領神會,皇上想要自己多多聯系些人,造個聲勢。

  等著梅翰林走了,天子才冷哼了一聲,恨恨的說道:“好大的膽子,一個誥命,竟敢不奉旨,還跟朕玩什么奪情起復,真真是瞎了她的眼!以為著朕是太上皇呢,任由他們幾家擺布的嗎!”

  戴權連忙掃了一眼書房中的人,天子失笑著說他:“你呀,別疑心那么重。能在朕身邊的,都是朕的人。”

  戴權保持著該有的警惕,暗暗的把這些人都記在心中。天子坐下喝了口茶,對他問話:“說吧,你又有什么不能當著梅翰林面說的事。”

  戴權從袖兜里抽出一張紙來,雙手敬給了圣上御覽:“老奴這有份賬目,還有個故事要和圣上說說。”

  天子來了興趣:“哦?你還會說故事?那朕可要好好聽聽。來人,給戴總管搬把椅子來。”

  戴權急忙說不用:“圣駕在前,哪有老奴坐的座。圣上要是聽著開心了,老奴就算得了最大的賞。”

  天子輕笑起來,抬抬手,讓他快快講來。

  “這故事,還要從那個多事的小秀才說起。”

  戴權低眉順目的瞧著圣上臉色有了暖意,心說李修啊李修,還是你小子說得對,給了圣上一半的份子,再聽見你的名字時,就不那么膩歪你了。

  “話說李修被賈家塞進了馬房,也算湊合著能住人。那小子又是個硬氣的,就要吃圣上給的廩糧,餓死也不吃賈家的一口米。饑一頓飽一頓的自己做著吃,是要肉沒肉,要茶沒茶。”

  天子哼了一聲:“他給你什么好處了?這么幫著他說話。”

  戴權老老實實的回道:“奴才跟著他吃了好幾頓,他才給奴才獻計御馬監的事。”

  “你去吃他的飯?”

  戴權詫異的回道:“奴才領著圣意看著他啊,故此就多去了幾次。是不是奴才去的太多了?”

  天子笑而不語,倒是遞給他半盞自己的茶。

  戴權心中大定,借著李修賣慘,賣的還不錯。只要圣上對自己滿意,半盞茶好比靈丹妙藥。

  一口喝完了茶之后,捧著官窯的蓋碗舍不得放手,故意的繼續說道:“忽那一日林家女自姑蘇回京,因為沒個地方祭奠父母,也想著借馬房一用。”

  天子冷笑一聲:“堂堂的國公府,竟然讓其外孫女用馬房祭奠父母,真是天下奇聞。”

  “誰說不是呢。偏李修又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好講個大義。就用畢家的事,勾搭著賈家進了圈子,換了一個重新翻蓋的承諾,把馬房偷偷給讓了出去。”

  “哦?他被軟禁著,還想著幫別人?”

  戴權換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給圣上訴著苦:“酸臭的脾氣死硬,天天罵著賈家和老奴。說勛貴貪財貪生,宦官貪權貪財,都該死。老奴自然不忿,卻又罵不過他,每天受著窩囊氣,真不知道是他受罰還是老奴受罰。直到畢家的事求到他頭上,他有求老奴以后,總算換了副嘴臉。”

  天子失笑了起來:“于是你就當著他面貪財氣他?”

  “皇上圣明!老奴總不能虛擔了這個空名,反正拿了錢,也是用在龍禁衛身上,老奴是個廢人,卻有圣上給老奴撐著腰呢,要錢何用。”

  “好啦!朕不是準了你們的意思嗎,好好的弄起來,給朕多添點私房。”

  戴權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接著講你的故事。”

  “是嘞。那林家女也是個大義的姑娘,您看今天的事,不正是如此嗎。她感念素不相識的李修都能伸手相助,就把她爹林如海的手稿送給了李修,讓他好好學學,以備將來的府試。”

  “可誰也沒想到,林如海竟然在舊年的時文中,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老奴知道后,只能感嘆這是天意。要不是圣上把李修軟禁在賈府,李修也沒機會和林家女有什么交集;要不是李修急公好義讓出一座靜室來,林如海的手稿也落不到他的手里;林家女就算日后翻出來這個秘密,恐怕事過境遷于事無補。巧上加巧,李修得了手稿后視若珍寶,每日的翻看學習下,竟然找出了這個秘密。

  圣上,您說,這么個奇緣的故事,是不是還算有趣?”

  天子玩味的看著手里那張紙,上面只寫著一家人的賬目,卻堪比國庫一半的歲收!

  戴權倒是說上了癮:“也不知林如海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江南鹽稅虧空的證據,寫進了時文里呢?這要不是有心人一篇篇的看,豈不是要湮沒進了塵埃。”

  “你啊,不讀書,哪知道文人的心思。朕且問你,林家女可讀過書?”

  “像是讀過的。”

  天子把那張紙輕輕的放在一旁,舉目看著房梁,悠悠的說道:“林如海自知難逃一死。天高皇帝遠,他想向朕求救而不能。于是乎,就用了這么個法子。戴權,你說你要是害林大人的兇手,他要死時,你是盯著他啊還是盯著回來奔喪的林家女。”

  “自然是林家女。”

  “著啊。若是林如海有什么證據想給朕,林家女是最合適的人選。嘿嘿,偏偏林如海反其道而行之,為了保住他女兒的性命,拼著賣光了祖產,也要把朕的人引到揚州去。這還不算,他那時除了他女兒,誰也不信,朕的人去了,也就拿到了錢和護著他女兒回京。

  真正的證據,卻被他用八股時文暗暗的寫出。就算有人翻到這些文字,沒個探花郎的本事,怕也是看不出來。”

  戴權饒有興趣的聽著皇上給他講故事。

  天子也是想通了關鍵點,越發的興致起來:“想來林家女的文采必是不錯的。林如海這么做的目地,就是等著他女兒想念他時,拿出來這些舊文字思親。一看兩看的,總能看出端倪,到那時,才是證據大白天下的時候。”

  戴權應景的吐吐舌頭:“林如海的心思好深啊。”

  天子得意的一笑:“可惜他,人算敵不過朕的天算。朕洪福齊天,無意中用了李修做顆閑棋冷子,卻提前收來林如海的苦心一片。好得很!這個小秀才,還真是個歪打正著的能手,該賞,該賞!”

  戴權呵呵呵的跟著笑起來,手里舉起來那個蓋碗:“窮秀才連套像樣的茶具都沒有,用粗碗給奴才喝水。”

  天子哈哈大笑:“戴總管提醒的對,他還只是個小秀才,不能賞的太過。你去造辦處挑幾套茶具,你拿一套自用,給他一套請你喝茶。”

  “謝主隆恩。”

  “免了,把御馬監的事好好做,朕還有賞。”

  “林家女...”

  天子拿起那張紙來,目光深沉起來:“不能賞的太過,要先藏她一下,否則釣不上大魚來。戴權,你去看看朕的皇莊,找個不大不小的給了她。林如海用一家子的命給朕送來了朕最想要的東西,朕賜她一座皇莊,養她一世衣食無憂又如何。”

  戴權再次感慨天恩浩蕩,天子笑罵著讓他滾蛋。

  出了御書房,戴權心中冷笑起來,憑著李修給自己的名單,不狠狠敲他個百萬兩銀子,咱家就白活!

  下午朝時,賈赦和賈政被點名叫到了金殿內,好一頓雷霆雨露,罵的兄弟倆褲子幾乎都要濕了,才算罷休。

  下朝后,賈母也知道了消息,皇上大發雷霆之怒后,還是收回了圣旨。不賞黛玉宜人誥命,另賜皇莊一座,以示對老臣林如海的追贈。

  賈府上下人人的眼都紅了幾遍,皇莊什么收成,吃一輩子的鐵桿莊稼啊!

  賈母放心下來,好好安慰了黛玉幾句,又讓寶玉陪著妹妹去馬房祭奠一下林父。

  王夫人忽然有事來找寶玉,賈母陰翳著眼神,看著黛玉自己翩然而去,留下左右為難的寶玉,不知所措。

  馬房中,一張桌子上擺好了幾樣貢品,黛玉輕輕一笑,小心翼翼的將父母的靈牌擺放了上去,還有一個小牌子,那是她夭折的幼弟。

  清香裊裊,林黛玉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默默的禱告。

  馬廄一處房舍里,雪雁陪著李修說話,也是看住他不能沖撞了小姐的意思。

  看破不說破的李修,又舉著林如海的手稿看個不停。

  忽然心中一動,拿過紙筆來,寫下“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四句詩。

  又挑出一張手稿,連著那詩文一起遞給雪雁:“幫著我燒給你們家老爺。”

  雪雁可是識字的,皺著眉卻看不懂李修的意思。又想想沒什么關礙,只得拿著過去給了黛玉。

  黛玉蹙蹙眉,先看了一眼那四句詩,若有所思的拿起父親的文稿,細細的讀了起來。

  猛然間,面色大變,捂住自己嘴,不讓自己喊出聲。

  又仔細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文稿中缺省的字,連在一起竟然是一句話:玉兒如面,父痛別愛女,卻要與夫人相會,幸也不幸。讀通此文后,細看文稿,將之譯出,獻與朝廷,可保兒一世無憂。父絕筆。

  李修聽著那邊廂嚎啕聲大起,心里暗嘆:好一個如海公,好一個探花郎。古人用藏頭詩,公竟然用缺字文。要不是我讀文稿時,自發的給你補上缺掉的字眼,這個秘密,你要藏到什么時候?

  好險,好險!

  幸虧是被自己提前發覺了,若是林家女自己看出來后,想必先會告訴賈家吧。到那時,林家女唯有一死嘍,備不住,還要焚稿而亡。

  說來奇怪,林家女到底與那世的自己是何關系?怎么自己聽見黛玉的名字后,就猶如煙霧一般消散了呢?

  想不通。

  不過誥命換皇莊,也算不虧。想來圣上想要用這個姑娘釣魚。也罷,既然看了如海公的文稿,也是有半師之緣。

  只要自己還在賈家,總能見招拆招幫你躲過暗箭傷人。其實......

  李修忽然想起來薛寶釵手里還有一樣寶貝呢,要是能說動她們兩個聯手,就在皇莊里辦個織廠,那才是萬全之策啊。

  想的美!

  薛寶釵躲在梨香院里,不知道罵了多少聲他。要不是鶯兒時時傳來消息他和黛玉并未相見,薛寶釵早就跑過去要...祭奠一下林妹妹的家人?

  這主意,到底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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