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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集 天下布政會京師(一)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紅樓之磨石為玉

  也就是寶玉不在,要是在的話,能吐李修一臉的血。這原本都是我的啊!

  他在哪呢?

  誰也想不到,賈寶玉和史湘云也在回京的路上。

  沒有車船馬轎,只能安步當車,跟著一眾流民慢慢的往京城走去。

  不是犯了什么罪過,是被一位進京的布政使帶著他們遣返。

  這位布政使正是岳州布政使,如今叫做高官的大人。

  兩口子怎么也沒想到,李修召集布政使進京的同時,要求他們查清轄區人口,要統計天下人數。

  像他倆這樣的無戶籍流民怎么辦?

  一律發回原籍,以待分配工作。

  天下建設的大局面已經開始,處處都缺少做工的人,哪有機會給你隱居。尤其是賈寶玉這樣的“壯勞力”,讀過書還會寫字的精神小伙,不干活你打算干什么?

  史湘云倒是一如既往的哄著他:“你就是幫著抄抄寫寫,累不著的。”

  寶玉是欲哭無淚,我把一輩子的字都寫了一遍,手腕好疼的。

  可看著史湘云幫他背著竹簍,想說什么不想干的話,也忍了下去。跟著走吧,回了金陵再說。

  他原籍可是報的金陵,京城那塊傷心地,他是打死也不要回去!

  岳州布政使也沒難為這些人,一路的口糧都是戶部派專人一站一站的劃撥,到了誰的原籍,自有差役過來領走。他省心的多,也感慨天下的變化真快,一進了江南地,哪哪都是在開工。

  運河在疏浚,官道在拓寬,還有兩根鐵軌安放在夯實的路基上,讓他可是大開眼界。

  特意去了趟茱萸州碼頭,那里還有兩位布政使正等著他結伴而行。三個人仔仔細細的觀摩著揚州的現狀,又在江邊酒樓痛快喝了幾壺酒,次日才共乘一條船,沿運河北上。

  小火輪突突突的載運著更多的貨物穿梭在南北動脈上,船老大的號坎統一換成了內河字樣。背后兩個大大的交通二字,表明了人家的身份,都是交通部的人,也是吃著一半官飯的人家。

  細細的一問才知道,只要是原有在運河里討飯吃的人家,統統被新成立的交通內河司給收編了,還給他們換了火輪船。用的是戶部銀行的借貸,等著干幾年還了借款后,船就是個人的,而人還歸交通部管轄。

  岳州布政使就動了心思,岳州可是也有湘江和長江航道的,要是也能爭取到這樣的條件,岳州省就活了呀。

  想到這,就去找同船的鄂州、豫章布政使商議此事。

  岳州在上游,鄂州在下游,沿著長江直通金陵,北可去京城,南能下松江,這條水道要是用好了的話,三省都能受益匪淺。

  豫章布政使也有此意,不過還是有些顧慮。

  “你我都是前朝的官吏,能不能留用還兩說。萬一被他們不喜可怎么辦?”

  鄂州布政使更是一臉的晦氣:“您二位還可安心一些。我才是要回不去的那個!好死不死的一個駙馬一個郡主,跑我那里扯旗造反。好容易我給他們哄到了巴蜀去,也不知這算功還是過?”

  岳州布政心里一動,拉住鄂州布政給他出主意。

  “不管之前是功是過,總要給我們一個改正的機會是不是?李大督帥不是說了嗎,既往不咎,以觀后效。那咱們就給人家一個后效唄。你我三省,正好也是中南三省。能不能貫通起來,把長江航道給它盤活。”

  “誒?這倒是個說法,愿聞其詳。”

  岳州布政指指他們坐的船:“看看這火輪船,不用纖夫都能沿江而上,你老兄趕走他們就沒錯!否則,人家天兵渡江而來,你又能如之奈何?反過來想想,咱們把長江好好收拾收拾,敞開門戶迎天下,是不是就能好過的許多?”

  岳州布政的這番話,是有著深意的。長江自蜀中滾滾而來,他們要是能溯江而上,打開巴蜀的門戶。這份投名狀不可謂不厚。

  “怎生操作才能得當?你我的府軍都被調空,哪里還有兵啊。”

  “你我三人還有數萬差役啊!糧草你我三家平攤,只要朝堂多多配給這樣的火輪,咱們完全可以假冒客商來他個陳倉暗度,一舉拿下奉節、萬州,徹底打開渝州的門戶;再和渝州的太守好好談談這事,鼓動他獻了城。不就和柳安西那里成了東西呼應了嗎?”

  “那得看看李督帥的肚量了。”豫章布政還是不放心。

  “好說,他若真是個明主,咱們就幫他取了渝州。若不成個樣子,咱們三個也要沿江自保,首尾呼應。如何?”

  鄂州布政和豫章布政相互看了一眼,各自伸出手來擊掌明誓。

  中南三省是各有各的苦衷,境內山脈縱橫,山民居多。沿著江的還能好些,山民的日子可是苦不堪言。

  李修的土地政策進了山就沒了消息,只因為確實的沒地可種。

  他們三位也有心掂量一下李修治政的本事,若是能誠心向著百姓的,他們也可以做一任萬民敬仰的布政大員。

  封疆大吏們的心思,又與朝堂中高官們各不相同。主政地方的官員,多少心中還是有民的。畢竟生活在同一方水土之上,民要是有變,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還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的是,儒家本義對這些官員的本質教育,還是很到位。哪怕就是裝,也要裝出一副為民的樣子來。

  有個詞專門形容這副裝的樣子,叫做養望。

  這個詞先做的是貶義,君子當正齊衣冠,攝以威儀,何有亂頭養望,自謂宏達邪!

  意思是說好好做人,別裝!

  后來就變了味道,成了隱士專用。不養望于丘壑,不待價于城市。這句話是北齊書上寫的,別躲得太深,也別露頭太快,裝一下樣子就準備出山。

  隱士就是混子,大混子,有錢的混子,或是有權的混子,或是有學識的混子。

  好聽些的就是曹阿瞞罵諸葛亮的話,山野村夫。

  他們混的圈子不同,也分成了大隱和小隱。

  大隱要有車馬簇簇錦繡莊園,皇帝要是召見,沒個兩三次是不肯出去做官的。

  小隱要有幾畝良田,背靠青山面朝溪流,時不時的吟唱一曲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東籬姑娘可是受苦了。

  這三個布政使就是想用養望這手怠政,李修要是能說動他們,他們就拿下渝州做個見面禮。說不動他們,就養在府衙內不理政事即可。

  慢說他們三個,長江以南的各省布政,無不是這樣的心思。

  都要在京城好好見見李修。

  不怕死嗎?

  嘿嘿,他們有的還真想速求一死,不死怎么上青史。

  沒幾日的功夫,船就到了濟寧。

  忽聞岸上有悲聲四起,三位大人齊齊看了一眼,都從三樓的客艙中出來,站在甲板上看熱鬧。

  只見運河岸邊有千余人被兵卒驅趕著上船,罵聲哭聲響成一片,頗有些殘民以逞的味道。

  三位布政使一時好奇,等著船靠在岸邊等待放行的時候,紛紛下船便衣而行,要打探一下虛實。

  等著離得近了一看,是大吃一驚!那千余人人手捧著一副牌位,赫然竟是歷代的衍圣公。

  這是怎么了?

  他們又是誰,怎么捧著衍圣公的牌位悲悲切切凄凄慘慘呢?

  就在那群人一步三回頭,不肯上船時。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響,烏壓壓又過來一群兵卒,馬后竟然拉著幾十輛囚車。

  當先那輛囚車里,塞進去一個大胖子,三位布政使仔細一看,還都認識,正是北宗衍圣公。

  一門孔家,怎么又分出了南北兩宗呢?

  先說說衍圣公這個名號的由來。

  宋仁宗年間,士大夫集團為了鞏固自身的權柄,特意上書仁宗皇帝,要廢了唐開宗給孔子封的文宣王,說這不足以表明孔子的地位,要革唐之失,稽古正名。

  一個王的稱號不行,要稱圣!

  圣人子弟就是由此而來。

  祖宗都是圣人了,其子孫怎么辦?

  孔氏子孫去國號襲謚號,禮之失也蓋自此使。襲封衍圣公,世世不絕。

  牛就牛在這去國號三個字上,宋仁宗萬萬沒想到他給孔圣人拍的馬屁,就成了孔家投降的圣旨。

  金滅宋,孔家降之。南宋不得已立南宗衍圣公。

  元滅金,北宗降之,忽必烈大喜,孔家一分為三,成為了難得一見的三家之臣。

  分別在衢州、開封、曲阜有了三宗衍圣公。

  元滅南宋,曲阜滅開封一宗,只留下衢州南宗不見他們蹤影。

  明滅元,孔家降之,南宗現身,分了北宗一半的天下。

  到如今,金陵南宗衍圣公和曲阜北宗衍圣公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被這輛囚車打破。

  北宗這是要被滅宗了嗎?

  三位布政使大駭,李修這么大膽,敢驅逐孔圣祖庭的人嗎?

  也就是李修不在這里,要是李修在,他要是知道了北宗的所作所為,他敢喊出打到孔老二的口號。

  曲阜祖庭,竟被這些人搞出一個國中之國來,不僅不交國稅,還封閉曲阜縣城,圈養曲阜百姓,齊魯官員竟不敢治。

  更何況,他們竟然還有了私兵孔家兵。差點搶了妙玉回去做侍女,要不是護衛得力,殺退了他們的話,妙玉清白不保。

  金陵衍圣公得知這一情況后,大駭不已,親自登船自請除卻北宗。

  他這不是大義滅親,反而是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要是讓李修來的話,嘿嘿,曲阜城內還有沒有姓孔的存在,都不用再說。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奸賊!你也有今天!”

  三位布政使目瞪口呆的看著漫天的雜物扔向那囚車。

  那是衍圣公啊,你們怎么敢打?

  幾面大旗自遠而近遠遠而來,頭一面寫著衢州孔家,二一面寫著金陵穆家,三一面寫著金陵薛家,停在了碼頭岸邊。

  金陵衍圣公下了馬車,親自請出了兩位戴著帷帽的妙齡女子,三個人走向為首的囚車。

  帷帽下,妙玉恨恨的罵道:“枉為圣人的子孫,曲阜女子被你害了多少?就連我這個前朝皇室之女你都不肯放過,真真是畜生!”

  薛寶釵冷聲喝罵:“真以為拿你沒了辦法嗎?要不是老衍圣公求情,當滅你族!”

  囚車那人嗬嗬發笑:“滅我孔家?他李修怕是坐不穩天下的。族叔,您若想南北宗一統,我讓位便是。用不著這樣借外人之手,殺孔家子孫。”

  薛寶釵喝罵一聲:“住口!孔家也是華夏之人,豈容你壓在百姓頭上做泰山之威!今日里,死也要你死的明白,你到底是為何而死!可有農會人在此?!”

  幾個短衣襟打扮的人出來見禮,薛寶釵一指囚車:“現場開他的批斗大會,告知齊魯大地的百姓,有冤訴冤,有苦訴苦。樁樁件件給他曬在他祖宗面前聽!”

  一個巨大的大成至圣先師的牌位被請出來放在囚車面前。

  隨著一聲哭嚎,一個漢子站出來兩眼冒著血絲訴說自己的不幸。

  言不贅述,隨著一個個的百姓泣血之言,圣人的子孫比那惡鬼還要狠上幾分。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三位布政使越聽心越慌,心中僅有的那根弦,怦然而斷!惶恐不可名狀!

  儒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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