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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集?芳官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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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終于來了。六月初二,遮天蔽日的旗幡進了龍口,嗚嗚的號角聲在這個盆地里引起了共鳴,回音穿透了山谷,驚醒了睡午覺的李修。

  推開門出去,陳也俊正急匆匆的過來找他,看他出來了,一臉鄭重的點點頭。御駕真的到了。

  爬上山谷高點,拿著千里鏡四下的看看,問著情況:“左右四周還是沒動靜?真的是在隊伍里而不是里應外合?不合常理啊。”

  “大人,山谷四周駐滿了大軍,只要拿下了龍門口,就是一個甕中捉鱉的局面,誰像咱們一樣翻山越嶺的找地方藏著啊。”

  眾人吭哧吭哧的笑,馮紫英也能說出捉鱉的話,這可是件新鮮事。

  李修也琢磨一個道理,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看見山就想鉆進去打游擊,而這時代的人,更多的還是搶占一個隘口進行近身搏殺。

  也對,還不是完全的火器的時代,爬上山你也不能有效攻擊,那你上山干嗎,這局面就和諸葛亮在上方谷堵住司馬懿一樣,想好了燒死他,也搶占了山頭,一場大雨澆滅了蜀國的希望,司馬懿決死沖鋒逃出了上方谷,要是有炸藥的話,諸葛亮能耗盡國庫做出來全扔給司馬懿。

  這么看來,龍門口還真要打一場消耗戰了。就不知道是誰在龍門口布防,有沒有用上自己留下來的東西呢。

  永正帝住進了行宮,也問裘世安這個問題:“柳芳那里行嗎?單憑著地雷鐵絲網,能不能打掉沖陣的騎兵?”

  裘世安蠻有信心:“老奴和柳爵爺做過測試的,別看那曲曲彎彎的鐵絲擰成個花不像個能殺人的東西,可御馬監死了幾十匹馬都過不來,更不要提在埋上地雷了。那場面真是血肉橫飛。”

  “李修來了嗎?”

  “還不知道呢,算時間應該是到了,畢竟他把大同總兵給抓了,想知道什么早就知道了。”

  永正嘴角一翹,笑著對裘世安說道:“朕可是把他父親和岳父都留在了京里,沒來陪著朕冒險。這小子要是不出力的話,就別想回京了,滾到隴西吃沙子去。你且多留心,他要派人必定是要找你,別人他信不過。”

  裘世安躬身退了出去,皇后有些憂心:“水溶稱病不來,南安也被太上留在了京里。皇上不怕他們在京里發動嗎?”

  “不會,他們已經來了,就在唐山縣藏著。”

  唐太宗東征朝鮮,曹妃病重死在了這里,太宗指山賜姓唐,有了唐山和曹妃甸的名稱。

  “那...就要做過一場嗎?”

  永正咬咬牙:“早晚都要刀兵相見,不如就在先祖的靈前用他們祭祖。梓童莫怕,看住了后宮的妃子,朕有安排。”

  他的安排確實不少,保齡侯史鼐在玉田已經多日了,就是要斷敵后路。

  柳芳領火器營在谷口,谷內有金吾衛,山外還有史鼐,更有一個到現在沒有現身的李修,永正覺得,單憑著這些力量,足以應付一場突然的襲擊。

  皇后依言去了后宮下榻的殿宇,一一安排妥當也暫住了進來,盯著這些各家的獻祭品們,以防內外交通,在皇上身邊動手。

  五花山內,芳官和李修在討價還價,她一身小宮女的妝扮,準備黑夜后下山潛進行宮報信。

  “一千兩不多,我可是去送死的。”

  “瞎說,你的目標小,誰也不會注意一個小宮女會怎么樣。你找到裘世安告訴他咱們在哪就行,怎么就是送死。一百兩。”

  “那您自己去,我給您一千兩。”

  李修一瞪她:“你挺能賺錢的啊,都有一千兩身家了?”

  “還不是等著給她們贖身的錢。”

  黛玉過來捏捏芳官的耳朵:“不怕不怕,有人陪著你去,要是不行就跑回來。”

  “我不是怕,不就是演出戲嗎,我裝扮好了比真的還真。少奶奶,您答應我把齡官她們贖出來就行。”

  黛玉點點頭:“我應了你,她們回咱們家與你作伴。閑了給我唱唱戲,平常時都去醫院學著做工可好。”

  李修一想這十二個戲子進府就頭疼,她們是有多鬧騰,你現在可不知道,早晚有你受不了的時候。

  準備妥當后,兩名火器營的兵卒把芳官綁在了背上,悄悄的下了山,躲過了巡視的崗哨,把她放了下來:“前面我們就進不去了,看你的了。”

  芳官嘿嘿一笑,撲拉撲拉衣服,等著一隊人遠遠的過來巡視,迎著他們就走了過去。

  “什么人?”

  “哎喲!嚇我一跳!我是貴妃宮里的,快拿火把來幫我照照,有一個鐲子白天的時候可能落在這了。”

  火把映照下,一個八九歲的小宮女,淺峨眉,杏核眼,眉心一點桃花印,一臉著急樣子的看著一眾兵士。

  “侍衛大哥,快幫我找找。找不到的話,我今晚就要受罰的。”

  為首的兵卒仔仔細細打量了芳官一遍,看不出任何破綻,應該不是假的,像極了那些平常出不得宮對什么都好奇的小宮女。

  “幫她找找。”

  沒多久,就在草叢里找到了一只玉鐲,那是臨行前黛玉給她的,她隨手就扔在了草叢里,哪有個找不到的道理。

  從兵卒手里接過來看了看,歡呼一聲,端正的福了一禮,謝過這些兵卒,還不讓他們走:“能不能送我回去,天黑了,我怕。”

  侍衛也是無奈,這么的小宮女也不能任由她亂跑,派了一個人跟著她向行在走去。

  一路上芳官使勁的套話,問的侍衛都煩了:“再聒噪,送你去見裘公公,看你怕不怕。”

  我當然不怕了,找的就是他。

  “哼!諒你也不敢,我主子可是貴妃娘娘,裘總管也要施禮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他。”嘰里呱啦把裘世安的樣子說了一遍,侍衛實在是受不得了,你是多久沒和外人說過話了啊,我還有差事呢好不好,不能陪你閑聊。

  走了半晌,抓住一個小內侍,把芳官交給他,讓他帶著去見裘總管,轉身就走了,連芳官的來歷都忘了說。

  芳官眼珠一轉,告訴小內侍:“帶我去見裘內相,娘娘有話要告訴他。”

  “你是哪位娘娘宮里的?我也好見了去說啊。”

  “閉嘴!你帶著我去就行了,亂問要挨打的。見了裘內相他自會知道。”

  芳官從話嘮變成了高冷,讓小內侍在前面給她引路,一路招搖的進了行在,等在了二門外。

  小內侍進去找裘世安,裘世安一愣,心里有了計較,出來一看,呵呵呵就笑,成天收錢的芳官他怎么可能不認識。李修你來了啊。

  招招手,芳官過去給他見禮,裘世安一語雙關的問她:“你們主人有事?”

  芳官蹲下身子回話:“身子不大舒服,讓我來問總管一聲,能不能招太醫來看看。”

  “進來說吧。”

  芳官跟著裘世安進了屋,小內侍放心的走了。

  “來了多久了?”

  芳官掰掰手指頭:“前后藏了能有半個月啦。”

  裘世安一算日子,差不多,御駕走的慢,一天就走六十里,十來天才過來,本來也是給他們留著時間呢。

  “你是跟我說呢,還是跟皇上去說。”

  芳官眨眨眼:“當然跟您說了呀。我又不認識皇上,跟怹老人家說什么。您瞧瞧我額頭,我們就藏在這。”

  裘世安滿意的一笑,端起燈來仔細的看著芳官眉心的那朵五瓣的桃花,心里一琢磨,指指西北角,芳官點點頭。

  “多少人?”

  芳官比劃了一個七。

  裘世安心里有了數:“不錯不錯。你怎么回去?”

  芳官嘆口氣:“他們等著綁上我背回去呢。”

  裘世安哈哈一笑:“你先等著吧,一會兒再看看怎么安排你。”

  喊進來一個內侍:“帶著她去配殿干活,不擦干凈了器物,晚上不讓她睡覺。”

  芳官悄悄吐吐舌頭,跟著走了,進了一間配殿,找了一塊抹布,蘸點水抱著一個銀瓶子裝模作樣的擦起來。

  裘世安則忙活了一會兒,才去看看永正帝休息了沒有,值夜的公公搖搖頭,裘世安悄聲的進了寢宮。

  “世安啊,這么晚了是有事?”

  永正還在看著地圖心里面想著排兵布陣。

  裘世安站到一邊弓著身子小聲的說道:“皇上,您看看西北角。”

  永正一挑眉,裘世安比劃了一個李字的口型,又捏了一個七給他看。

  地圖上一找,看見了一處五花山。用手一拍桌子:“好!好!有心思,是個能托付事的。誰來報的信?”

  “一個小戲子。”

  永正哈哈就笑,朕的行在說是密不透風,一個小戲子怎么就裝神裝鬼的進來了?這一晚,不定要進來多少人呢。

  不過,李修會辦事,一個小戲子進來根本不見朕,就找了裘世安,說明他根本不窺視朕的行跡。

  既然如此的話,朕也該派個人去看看他那里,一來朕也能徹底放心,二來看看李修到底準備的怎么樣,他可是朕的一支冷箭啊。

  “周正。”

  寢宮暗影里走出個太監:“奴才在。”

  看年紀他也不過二十上下,身材碩長,頗有些李修的個頭。

  “你跟著世安去一趟,只看不說,回來再給朕說。”

  “奴才遵旨。”

  兩個人出了寢宮,這個周正就請教裘世安:“師傅,讓徒弟是去做什么?”

  裘世安在前他在后,邊走邊說:“你就跟著一個小宮女去,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可提醒你啊,跟別人傲就傲點,見了那人你最好收著點,別惹著他就行。”

  “誒誒,我聽師傅的。”

  裘世安把他帶到了配殿前,指指里面:“人在里面呢,進去看看吧”

  周正不明所以的進了殿,看見一個小宮女正在打包裹?

  “你是?”

  芳官看見有一個太監進來,指指地上的包裹:“幫我拿著,這些都是裘公公要換的。”

  裘世安后腳跟進來,無奈的看著一地的銀盤子、銀盆、銀碗。

  芳官吐吐舌頭,怎么說誰誰來啊,早知道不拿這些了。

  “我這就放好。”趕緊的放回原位。

  “行啦,行啦,挑一個帶身上吧。你能帶著他回去嗎?”

  芳官還是抓了一把銀筷子放進了袖子里,仔細看了看周正,問裘世安:“可靠嗎?”

  裘世安點點頭,芳官把手一背:“綁上我裝麻袋里,就假裝要活埋了我似的,抬去那邊就行。”

  “誰跟你說的這些?”

  “我家少爺啊。甄嬛傳聽過沒,可好聽了,少爺給我講了好久這故事。”

  周正看看師傅,這妖孽哪來的,怎么不收了她,綁就綁,看著她就心煩。

  “別堵我嘴,要不你知道去哪啊?就不能換個聰明點的嗎?拿個鐵鍬啊,你用手刨坑是嗎?哎喲,裘爺爺,您身邊怎么有這樣的人啊,平時您一定很累。”

  裘世安指指氣的青筋直蹦的周正:“人家不跟你主子一樣,安生著些。周正,聽著她的吧。快去快回。”

  半夜時分,周正肩抗著一個麻袋,手里拎著一把鐵鍬,走在野地里。碰上了巡夜的,見了是他,也都躲著走,看不見看不見,我們什么都看不見。

  芳官用銀筷子捅著他后背,被他扛著真不舒服,都快把自己顛吐了。

  走了許久,終于到了地方,剛把芳官從麻袋里放出來,腦后勺就被槍管懟上了...

  片刻過后,芳官笑嘻嘻的趴在周正的后背上,讓他背著爬山,一行四人消失在莽莽的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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