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善制瓷,汝官哥鈞定五窯冠絕天下,又以汝窯為魁首,有雨過天晴云**之稱譽;民間有詩贊曰: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李修抱著這個天青釉葵花筆洗,陷入了魔怔之中,它到底值多少錢啊?
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后世,沒個大幾千萬甚至過億,是拿不到這樣一件品相完整的汝瓷的。
雖說自己很有可能是回不去了,但這個東西要是貨真價實的話,就是擱在現在這個時期,也應該價值不菲吧?
這么說來,自己是不用奮斗了?
不不不!
怎么可以不奮斗呢!有一件汝窯,就說明還可能有第二件!就算不是汝窯,隨便其他四窯的作品也行,自己不挑,真的不挑。反正也不懂,就看達尼爾一世是不是個騙子了,大概率估計人家不是,而自己很可能被人當成了騙子。
放好筆洗,把盒子蓋好隨便往床上一扔,就下地去找薛途。
“薛大叔!”
薛途一陣苦笑:“不是告訴你了是二叔嗎,我上邊還有個哥哥。”
“我又不認識他,喊不著叔叔。薛大叔,您說要是有一批瓷器賣回去,賺錢嗎?”
薛途眼角一抽抽:“你傻了?咱們就是產瓷的,誰能比咱們做的更好?從來都是賣給他們瓷器,從沒聽說買回去的道理。”
李修嗐了一聲,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讓人家誤解成了往山西販煤的傻叉行為。
“我說的是古董。”
“哦?”薛途這下明白了,抬頭看看城主府高高的樓尖,心里想著是不是拉辛要倒賣一批要換取軍費也說不定,這兩天拉辛也是沒閑著,四處的拉人入伙,城里來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好漢。
琢磨了一下,倒也不藏私,跟李修說了實話:“甭管哪朝,只要往外賣的瓷器,都是指定官窯燒的款,咱們自己根本不用。你明白了嗎?”
自己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李修心里嘆口氣,原來古人和今人不同啊,好東西都是藏著不給的。心情一下子暗淡起來,說不上是為了憂古還是為了嘆今。
發了一會愣,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您說這兩天城里的人多了?我怎么看不到呢?”
薛途看看四下無人,小聲的跟他交代著:“都出城去了,老張這兩天收糧食都費勁,這些人叛...義軍控制了察里津方圓幾十里的范圍,只許進不許出。想來是要有大事要發生,你說咱們還走的成嗎?”
李修轉轉眼珠子:“我去找人問問怎么回事。要是真有問題,咱們還是早做準備吧。”
說完這話,又要了薛家一個廚子,拉著人家就奔了廚房。畢竟也是養過女朋友的人,要論怎么討一個女孩兒的歡心,他的辦法還是很直接的,投食喂養!
指派著薛家的廚子找出雞蛋牛奶來,打碎了攪拌成奶油,趁著廚子費勁的攪和著,自己挑出幾樣時鮮的水果切成丁,等著用奶油一拌,做份水果撈。
謝過額頭冒汗的伙計,端著一大碗的水果撈先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后再去女孩兒們聚集的房間里,把無所適從的波娃叫了出來。
“你怎么發呆呢?”
波娃臉一紅:“我...不會鋪床。”
李修喊著一個女孩名字:“喀秋莎,我找波娃問一下她家在哪里,你幫她鋪一下床好嗎?”
那女孩呸了她一聲:“我不叫喀秋莎!說了多少次,我是秋莎!”
李修嘿嘿一笑,領著波娃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什么?”波娃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大碗。
“專門給你做的,嘗嘗看。”
波娃接過李修遞過來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小口,眼睛一亮,香香甜甜的真是好吃。
“這是什么?”她又問了一句。
李修只好現想一個名字:“就叫它奶油水果拼盤吧。”
“不好聽。”
“好吃不就得了!”
“你兇我?”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來給它取個名字得了,這個我并不擅長。我找你來是有事商量的。”
“什么事?”波娃警惕的看了李修一眼。這個小壞蛋一肚子鬼心腸,自己可要多多防備。
“伊凡說他去聯系女皇,我想知道你們要怎么取信女皇說明你們是達尼爾家族人?這點很重要,這兩天城里來了許多人,情勢恐怕有了些許變化。我想著應該盡快派人出城聯絡女皇了。”
“出的去嗎?”
“明天有一批家長要來接孩子,我想趁機把你送出去,你看行嗎?”
波娃把勺子一扔,不吃了。
“不行!我在外面根本無法生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著我!”
李修被她氣笑了:“你做夢呢。要報仇的可是你,愛去不去,我還懶得管呢。”
波娃掏出一個手絹擦擦嘴,坐好了很認真的跟李修說話:“我是說真的。城里有很多人認識我,我根本不敢露面。就算出去了,從這里到莫斯科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我自己恐怕還沒走到,不是被餓死就是被人抓走賣了。”
這倒是實話,察里津距離莫斯科有一千多公里,按照現在馬車一天二百里的速度。走上半個月才能到了莫斯科,這還是按照日夜兼程的計算時間。實際情況恐怕還要再加時間,一個月能到就不錯了。
李修想的不是馬車,他有船,船可以日夜兼程不停的趕路,唯一受限的就是要溯游而上。不過,不是有伏爾加河上的纖夫嗎。
“你有錢嗎?”
“干嘛?”波娃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個小壞蛋想要算計我。
李修也看出了她的表情,切了一聲,沒好氣的跟她說:“雇人撐船啊!我們坐船去莫斯科。”
波娃眼睛一亮,這個辦法果然好,怪不得伊凡爺爺說要多聽他的話呢。
從后腰上取下一個小口袋,倒出來幾枚金幣,疑惑的問李修:“這些夠了嗎?”
李修這幾天走街串巷的,也大概了解了一下物價,金幣的購買力還是很強的,像他這樣的孩子能買五個。
拿了一枚揣進兜里,囑咐她再屋里好好呆著別亂跑,自己出了門去找人。
找誰呢?
當然是扎列里了,只有這個礦工師傅對自己是真的好,有錢當然要讓他賺一些。
扎列里此時正皺著眉坐在街邊的米店前,沒起義的時候他買不起米,起義都成功了,他還是買不起米。
因為拉辛把市面上的糧食都收了起來,按照配給制給他們每天發米。原本還夠吃的糧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不夠吃了,他無所謂,跟著在兵營里吃一頓就行。可老婆孩子怎么辦,他可沒有把她們接到城堡里來,這里也不是天堂。
“大叔!”
扎列里咧嘴干笑了一下,算是給李修一個回應。
“你怎么了大叔?”李修覺得他情緒不對。
扎列里指指身后的關著門的米店:“沒有米了。”
咦?這可是個新聞,察里津可是不缺糧食的城市,怎么會沒有了米?
三問兩問,老實的扎列里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原來原因是出在了新來投奔的人身上。
拉辛舉義旗振臂高呼,響應者云集。成群結隊來的就有五千多人,據說后面還有還幾千。
這下可壞了,拉辛根本就沒想過這么多人來了怎么吃飯。要不是身邊有人給出主意,把這些新來的義軍給分流了,現在察里津恐怕已經斷了糧。
李修直覺不對勁,薛途是按自己的主意在收糧,可是沒收市面上一粒糧食呀,全都是到了鄉下去收的,察里津的糧食庫存是一顆沒動,怎么會說沒就沒。
“大叔,他們都是從那里來的啊?”李修指指在街邊閑逛的人群問道。
這群人都是高額深目,頭發打卷,鷹鉤鼻小胡子,特征很好認。
扎列里瞥了一眼他們,哼了一聲:“還不是哥薩克那伙人!就因為他們天生是馬上的戰士,拉辛有了他們就忘了我們。”
李修狐疑的坐下來聽著拉辛抱怨了一會,忽然他猛然一驚,壞啦!普加喬夫已經來了!
原因就是察里津的糧食!
誰會大規模的屯糧?察里津大一點的商人都被拉辛抄了家,剩下這些小商戶根本沒有掃貨的能力。那么唯一能這么干的,而且必須這么干的人,只有一個,普加喬夫!
這個猛人可是能一路殺到莫斯科城下,據史書上記載,他可是有著五十萬的起義軍,想想這每天的消耗,他除了練軍就是找糧食了吧。
這么說來,察里津的庫存余糧和市面上的糧食,恐怕已經被他控制了,而拉辛...
“拉辛大叔知道這件事嗎?”
扎列里更是生氣了:“就是這幫哥薩克,把拉辛奉承上了天,還接管了他的護衛。我都兩天沒見到拉辛了,都被他們攔住不讓我進去。”
李修倒吸一口涼氣,普加喬夫真不愧是一代梟雄,兵不血刃的就摘了拉辛的桃子,不用多想,拉辛已經被變相的軟禁了起來,那么接下來就該是找個機會正是接管這座城堡了吧。
好快的速度啊,可惜自己只是個孩子,再怎么謀劃,也不如人家來的果斷直接。不行,我也要加快速度,明天必須混出城去,否則被普加喬夫接管了這里后,再想出去勢比登天還難!
“大叔!”
“嗯?”
“你給我走吧,我還有點糧食,明天我們一起給你們送過去好嗎?我還沒去過你家呢。”
扎列里咧開嘴笑了起來,抱起李修回了客棧,還是這個小子好啊,他的糧食肯定是那群漢人的,據說拉辛要把他們的財物都收繳了,這也是那群哥薩克人出的主意。自己也應該提醒一下他們,能走就走吧,留在這已經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