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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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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清第四百六十六章清  茂盛的椰子樹上,林末站在枝干的高處,一言不發,俯瞰著腳下。

  崇明島外不大的碼頭正在擴建,有百來個弟子肩挑頑石,手持鋤具,各自忙碌著。

  更遠處,依稀可見開了片水田,田里有人在勞作,田耕上有人在練武打拳。

  是的。

  離開靈臺宗損失很大,練武從來都不是易事,耗資源,廢時間,遠走他鄉,意味著重頭再來。

  每日宗內那么多弟子的練武消耗供養就是個不可忽視的問題。

  更別提一些珍稀丹藥的原材料獲取,弟子門人生源開拓等等。

  就林末所知,近來宗門外事堂便出了不少探明資源類的任務。

  不然資源消耗就是個大問題。

  “師弟,你覺得,就千羽界一事,我等是不是從一開始便錯了……”雷昃道人順著林末的視線同樣看向遠處,忽地說道,

  “兩界交融是大勢,又豈是人力能夠阻止,就如螳臂當車,即使拼盡全力,最終不僅什么也無法改變,害的還會是自己?”

  林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雷昃。

  雷昃道人見此苦笑,感慨道。

  “呵呵,這段時間生了這么多事,空閑時回想,有感而發而已。”

  林末表示理解地點頭。

  雷昃這種情緒類似于戰爭后遺癥,為戰斗中受到創傷之人才有,多表現出對戰爭的厭惡與恐懼。

  這段時日,確實死了太多人了。

  而這個時代之人,又講究安土重遷,驟然遠走他鄉,更刺激了這種情緒。

  說實話,即使是他,有時候也會思考類似的問題。

  畢竟拋開強悍的體魄,他也像普通人一般,擁有一顆脆弱的心,渴望平靜,渴望安寧。

  只不過他更堅強,沒將其表現出來而已。

  “師兄不必多想,過去的已經過去,重在當下。”

  林末看著遠處海天一色的景象。

  “至于是否是大勢,又是對是錯,留待后人評說吧。”

  千羽界空降赤縣,猶如過江龍,無論再強,再不可抵擋,作為地頭蛇的赤縣本土勢力必然要與之作過一場。

  這是避不可免,事關主權的問題。

  當然,說明白點,更是利益的問題。

  總共資源便只有這么多,對方來,必然不會空著手走,想要資源從哪來?只有從赤縣本土勢力碗里搶。

  而怎么搶,搶多少,便是這幾百年界域之戰意義。

  “留待后人評說?”雷昃道人喃喃自語。

  說著……

  臉上出現鄭重之色,轉過身,緩緩開口:

  “林師弟,這段時日,辛苦你。”

  “……不過是手上多沾了些血罷了。”林末答非所問。

  雷昃作揖,行了個道禮,轉身離去。。

  林末望著腳尖輕點,便如螞蚱般跳遠的雷昃。

  目送對方落在新開墾的水田,然后看見其與普通弟子一起翻新土,種靈谷。

  緩緩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

  “是啊,不過說是手上多沾了些鮮血而已。

  比起那些無助丟掉性命,化作黃土之人,我已經好很多了。”林末心中感慨。

  練武至今,他越發深刻地能體會到生命的脆弱。

  對于普通武夫,或許僅僅因為某些高手大老的一個眼神,一股氣息,便會直接慘死,很是可憐。

  有時甚至比死還慘。

  林末想起了千羽界中,對那些道祖,十仙的描述。

  這樣的世道,這樣充滿麻煩危險的世道,如若不奮力苦修,怕是連手沾鮮血的資格也沒有。

  所以,還不夠啊。

  他腳尖一點,整個人輕飄飄飛至遠方。

  如今對于他,苦修固然進度依舊飛快,但比起真靈九變的掠奪汲取,卻還是慢上不少。

  恰好這七海中,什么都不多,就是海獸最多。

  淮州,淮平城。

  此時的淮平城,依舊繁華。

  街上人來人往,有持著火把,吞火吐焰,變戲法的草臺班子,有挑著扁擔賣甜食的小商小販,也有急步匆匆的行人旅客。

  當然除了那街上一襲黑衣的僧人,以及奇異甲衣的軍士外,一切一樣。

  事實證明,當沒有觸及自身利益時,上層人物是否變化,對于底層民眾,并無影響。

  此時的淮州總衙內,宗政原走近象征淮州權利機關中樞的小院。

  他走走看看,不時摘摘院落的植株的葉子,不時穩穩那盛開的奇葩,最終伸開手,一臉舒暢地閉上眼睛。

  “淮州,比起玉州確實要繁華,我能感覺得到,在這里,我能得到更多的運,我真真切切地在變強。”

  宗政原的赤縣官話說的十分純熟,這是他的習慣。

  每到一處地方,便學習一個地方的語言,心情越舒爽,說的越得勁。

  此時他心情便極為之好。

  因為來到淮州,他收獲極為豐厚,借眾人之力,再次捕捉了不少赤縣的強者高手。

  憑借這一番操作,方才突破的境界,迅速穩固,甚至攀升至更高的之處。

  這一切是在千羽界苦修數十年也無法得到的。

  “運?宗政吾友,可否細說一番,這氣運有何含義?”

  屋舍內,一身著黑金袈裟,身材魁梧,身上綁著無數鎖鏈的光頭僧人,赤著腳走出,沉聲問道。

  正是泥樓。

  他踱步走至宗政原身旁,眼神不急不躁,神態平和。

  若不見那猙獰的,滿是紋身的臉龐,倒真有點像得道高僧。

  宗政原明顯與泥樓認識。

  他回過頭,臉上笑容收斂,嘴角維持在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態度對泥樓較為尊重。

  因為經過淮州收尾的幾次大戰,宗政原知曉這個黑佛教的二號人物,早便更換新法,合修修煉黑暗彌羅天與長生道脈功法,修為實力深不可測。

  即使在真命中,也是絕強手。

  借些器物,實力還能翻番,實在不可小覷。

  “不知泥樓好友,如何看我等千羽界之人來這赤縣?”宗政原未曾回答,卻是笑著反問道。

  “我想,應該也是認為我等是侵略者吧。”自問自答。

  泥樓未曾答話,表情依舊平和,手中搓捏著白骨制成的佛串。

  良久。

  他才出聲:

  “我原確實是這樣以為,畢竟千羽界之法門,需耗靈材,需要靈性,皆是不可逆之物,想要從己中取,必然極難,因此索取于外,也是正常,

  只是如今一看,似乎又與我等想的有些不一樣,宗政吾友,不知能否與我解惑。”

  “泥樓佛首當真觀察入微。”宗政原先行贊嘆,“千羽界與赤縣交觸,確實不是意外,而是有所之謀,不過謀的卻不是簡單的靈材與生靈靈性。”

  “換句話說,比起簡單的攫取生靈靈性,天上那些道祖,仙人,更寧愿傳法與眾生,積累門人。”

  說到門人二字時,泥樓氣息略微一變。

  修行千羽界法門許久,他自然知曉諸多隱秘。

  其中最主要一點,便是仙道之中的代價一說。

  修行仙道,有仙人傳法,有道祖指路,授長生之道,護法之術。

  然萬事皆有代價。

  道祖,十仙傳大道以度人,人卻無一物以報之,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其門人,侍其左右。

  這一侍,便分關門與真傳。

  關門者聆聽道音,受道化,同樣享長壽,卻會有走火入魔之厄,只得伴居道祖,仙人座下,方才能保持靈智。

  真傳者,才是真正的大道。

  游青冥,歷萬劫,真正神游萬里,凡人不可聞,不可言,享大自在。

  只是仙道路難,修仙之人,大抵都走不到終點,便將止步,以免走火入魔,道化關門。

  過程中有種種秘術延緩走火入魔,其中最常見的,便是身肩兩道,彼此中和。

  如他泥樓,修煉新法,便是尋的兩大傳承,分別為十仙中的東極青華長生真君,以及道祖中的黑暗彌羅天。

  而即使如此,在修行過程中,他也遭遇過數次走火入魔,道化之厄。

  若不是有黑佛摩尼迦在心中指引,怕也早成以上兩位大老的關門弟子了。

  “那爾等所求,非靈性,非靈材,難不成就是那運?”泥樓沉聲道。

  “是的。”宗政原點頭。

  “每座化外之地,每座天下,大界,自成一體,蘊養萬物,都有其運,你可以將其理解為赤縣中的氣運之說。借這氣運,修煉能更快,突破境界也能更易,

  對于我等,還能延緩道化之危,乃真正本命之物……”他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那照宗政吾友所言,待到乾宇界真正抵臨之時,我等本是赤縣之人,氣運被取,是否又有害處?”泥樓聲音微冷。

  “是會直接身死?還是直接道化入厄,成那關門弟子?”

  他喃喃自語,身上的鎖鏈,發出卡察卡察的聲響。

  “泥樓佛首多想了。”見此,宗政原啞然失笑。“真若如此,為何我乾宇界中,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別?會有各種傳承法門?”

  “大界融合,真正對你我皆有好處,這也是為何,我等所言,我們不是敵人,而是盟友的原因。”

  “真正的敵人?”原本還想責問的泥樓,愣住了。

  他有點意想不到,如此強的千羽界,還會有敵人,甚至逼得其尋找所謂的盟友?

  “那是一方奇異的化外之地,名為千機,我從未見過,不,準確說,我界那些道祖,仙人大老,也未曾見過。”

  宗政原詭異的雙童里,追憶之色,“那方界之人,很弱小,多數只有筑基般的體質,卻能駕馭一些奇怪的法寶,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實力,

  我甚至見過我之一族兄,真命境界,卻一些弱如螻蟻般的角色虐殺,當真不值!”

  “筑基境,發揮真命境界的實力?”泥樓有些不信。

  千羽界的筑基相當于赤縣的立命,只是戰力更強點,而真命則好比真君中的強者。

  立命打死真君,簡直是笑話。

  “我又何理由欺騙泥樓佛首?別說真命,就是地解仙,乃至道祖級大老,也不是沒有被坑殺的例子。”宗政原輕聲嘆息,

  “這也是我等不甘之處,我等修仙之人,花費無數代價,甚至冒著道化之厄,修行數十年,上百年,

  結果卻不如那些弱雞強大,當真是滑稽。”

  說到這,他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題一轉,扯到另一邊,比如淮州治理之上。

  泥樓面色不變,并未刨根問底,順其自然地接話。

  約摸一炷香之后,目送宗政原身形消失。

  而后者離開后,泥樓卻仍舊立于原地。

  手中佛串揉捏不停。

  運?大界?千機?

  僅憑立命實力,便能發揮堪比真君的戰力?

  甚至于還能對道祖,十仙造成危害?

  宗政原所言,泥樓自然不會全信。

  卻也不會不信。

  準確說,潛意識里,他寧愿相信。

  “千機,千機,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

  泥樓咧開嘴,露出猙獰的牙齒,喃喃自語,轉身走入屋舍。

  他還有兩輪經功沒做,須得抓緊。

  半年后。

  時間流逝,稍不注意,便從人之手指中熘走。

  當然,熘走的同時,卻也留下了屬于自己的痕跡。

  這段時日里,宗內外出人員,終于查探到數座資源島嶼,簡單遏制了資源之危。

  同時也順勢打入這近海武林,強行得到承認,不再算是隱門,解決了生源問題。

  而后,休養,發展成為首要任務。

  如受傷的野獸,默默舔舐著傷口。

  林末這段時間里,依舊潛心修行武道,同時游走于周遭,獵殺海獸,以及懲治一些不法分子,借以強化自身。

  比起在淮州,他有所顧忌。

  在這七海,他顯得更為自在。

  上午陪伴妻兒,下午前往哪個海灣殺獸,順勢遇見些許海盜,還能撈些外快,很是充實。

  這段時間內,赤縣也發生了諸多大事。

  諸如大淮與大周劃三州而自治。

  諸如黑佛教被大淮立為國教。

  諸如大淮頒布千羽界修行法門,鼓勵治下百姓修煉。

  諸如其也新頒布了所謂四等人之說,劃分人等地位,實行管制,引起軒然大波。

  只是再是軒然大波,其實根本沒有造成什么像樣的影響。

  甚至于,由于大淮的強壓統治,不再有兵役,界域之危,以及頒布武道,仙道修行法門后,三州之地更為平靜,比起大周治下,還有繁榮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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