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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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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梁山第四百二十四章梁山  天色漸晚。

  熱鬧的南通街上,華貴的酒樓二層,忽然傳來一聲炸響。

  恐怖的意勁下,無數珍惜的木材瓦片崩碎,大片的灰霧鋪天蓋地,如浪花擊石般飛濺。

  “啊!”

  “呀!”

  一聲憤怒的怒吼,之后便是痛苦的呻吟。

  又是一聲巨響。

  整個酒樓一共四層,但自三層起,通通垮塌陷下,第二層被打滅。

  磚石塵霧嘩啦一聲朝下落墜,其中有十數道黑影拼命朝外奔逃。

  傻子都知道出大事了,這是有高手在城中堂而皇之地出手。

  咚咚!

  又是兩個沉悶的拳腳對轟聲。

  王原白猛吐一口血,臉色煞白,硬接一拳后,只感覺整條手臂失去了知覺,軟塌塌的,猶如面條。

  這是筋骨盡碎……

  他看向對面耍著金輪的人影,心神大駭。

  單手對敵,直接碾壓自己,這還怎么打?

  頓時想也不想,粗豪的臉龐漲如棗紅色,身上氣息灼烈了數個程度。

  秘技:元山!

  王原白眼瞳中好似升起了火,兩腳一彈,腳下便崩碎出盆大的深坑。

  瞬間爆發如閃電,朝樓外激射,以立命之境,這爆發速度卻超過了普通的宗師高手。

  只是……

  “黑佛說,你與佛有緣。”

  一句輕輕的嘆息。

  就在王原白在空中騰躍的瞬間,整個人卻忽然如落入泥潭般,直接身形凝滯。

  一切動作戛然而止。

  隨后……一道金光閃過。

  啊!!

  一聲痛苦的哀嚎。

  王原白如破布袋般掉在地上,兩條粗大的手臂在四濺的血水中飛落到其他地方。

  金色的弧光再次閃過,猶如無數金線劃過。

  無數血口激射出血液,王原白整個身子瞬間一紅,隨后開始不自主地抽搐。

  方才的金輪轟擊,將其身上的十數條筋絡割斷,換言之,如今連發力都難以做到。

  不遠處的王清榮一怔,看著猶如一個血袋的老弟,嬌軀在顫抖。

  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家的天才老弟就這么兩個呼吸不到,便變成了這個模樣。

  一聲尖叫。

  王清榮再不敢多看,猛地朝外跑去。她要去叫人!她要報仇!

  她是打不過眼前之人,但她丈夫可以!

  心中驚懼,害怕,憤怒,情緒交織涌動,整個人顫抖著朝外疾馳。

  可就在剛一只腳邁出灰霧時,雙腿忽然一疼,整個人直接失衡,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隨后被人提著腳,生生拉了回去。

  又是一聲尖叫!

  此處街道毗鄰總衙,因此很快便有實力強悍的周勝軍士來此圍了過來。

  而還未等包圍圈圍住,一道高大的人影便踏著屋檐,飛速掠來。

  此人一身普通的灰袍,氣息強悍得令周遭空氣都扭曲。

  “住手?!”

  還未接近,便是一聲狂吼!

  直接震得周遭街道之人氣息浮動。

  “呵呵!”

  一聲輕笑。

  同樣一道人影跳到屋檐,并未遮面,笑意盈盈地看著來襲的灰袍人,雙手合十作了個佛禮,身形消失于夜色。

  灰袍人影想要上去追捕,可感受著廢墟中尚存的氣息,終于忍下心,一躍而下。

  可看見下方情景后,面色瞬間變得冰冷,氣息都不穩起來。

  “遲兄,節哀,對方是黑佛教之人,名為金輪司凈。”

  一息時間不到,灰袍人身旁,驟然出現一個白衣中年人。

  此人眉毛極長,幾乎垂到兩頰,只有一條手臂,唯一的手臂上,帶著兩個灰色指虎。

  他看了眼場中兩人,男的失去兩臂,筋絡被割,光是養傷就不知要多久,若無奇遇,算是廢了,女的好些,但同樣修為被廢,雙腿碾碎,怕是只有輪椅上過活。

  著實是慘。

  兩人他都認識,正是遲重鈡的平妻與妻弟。

  不知何時,細如牛毛的雨絲飄散,帶著莫名的冷意。

  白衣人看著身旁的神色莫名的男人,

  “遲兄,如果你要查的話,我可幫……”

  話音說到一半,停滯而住,見遲重鈡忽然轉過頭,一直看向一個地方,也跟著看去。

  神色跟著變得凝重。

  不遠處,街道旁。

  一道魁梧的人影,穿著一身黑袍,撐著一把紅色的紙傘,站在蒙蒙的小雨中,正靜靜地看著兩人。

  其一頭白發,皮膚白皙細膩,五官如刀削一般,滿是鋒芒,兩眼更是深邃,給人莫名的危險之感。

  遲重鈡收回目光,看了眼腳下之人,

  “不必了,就到此為止吧。”

  這次出手之人毫無疑問是黑佛教中人,可背地里是誰,他很清楚。

  但沒辦法,他沒有證據。

  有時候證據二字,蒼白得連廢紙都不如,但有時候,它卻不得不為人所需要。

  “也好。”白衣獨臂男子點點頭,臉上看不出悲喜,“后面我會找幾個衙門里有名的藥師,來幫……”

  話沒說完。

  一聲巨響。

  聲源來自于北城區。

  沖天大火頓時沖天而起。

  那個方向……

  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神色盡皆劇變,瞬間腳尖一點,朝遠處激射。

  竟管都沒管地面之人,直接朝北城區趕去。

  因為那個方向,是四通城貨棧集散地!

  細雨中。

  雨水劃過傘脊,滴答落在地上。

  林末一直在那,看著司凈出手,看著遲重鈡到來,最后再看著他們離去。

  最后目光穿過人群,穿過雨幕,落在了那廢墟中的王清榮兩人身上,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感慨。

  這就是弱者。

  面對自上而下的力量時,若是連護持己身的實力都沒有,無論壁壘多厚,防護多強,一切都將顯得那么的不堪而孱弱。

  甚至于,那些引以為豪的壁壘,防護,還會臨陣倒戈,變成傷害己身的利器。

  林末收回目光,感慨的同時,又在給自己警醒。

  所以無論什么時候啊,真正靠得住的,還得是自己。

  “龍首,消息打聽出來了,就在不久前,有人布下天雷地火,將北面的貨棧炸上了天,如今大火連綿數條街,水潑……不絕……”身后一個魁梧的壯漢躡手躡腳上前,低聲說道。

  說到后面,連他都有些心悸,火,太大了。

  “貨棧……大火……方才。”林末雙眼微瞇。

  “你帶些人,往邊上靠,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這……是。”壯漢有些疑惑,隨后像是想到什么,神色微變,沒有多說什么,當即拱手,身形隱退。

  林末看著依舊滿是紅光的遠方,蒼白的臉被輝映得忽明忽暗。

  他不知曉方才的大火與司凈到底有沒有關系。

  但能確認,如若這件事牽扯太大,他……或許將被牽連其中。

  與他有仇之人,被黑佛教所殺,而恰此時,整個郡城的貨棧被燒。

  兩件事單獨一件,都不算什么,但放在一起,就會讓人產生危險的想法。

  很容易被有心人拿來發難……

  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這種手段,他很熟悉,在前世所看的水滸傳中出現過很多次。強行逼向千羽?或許,只是一次試探……?

  這件事,他猜對了也就罷了,人一死,自然什么都了結。

  可如若他猜錯了,這次事件僅是偶然,又該如今自處?

  最終思考片刻后,忽然發現,即使是偶然,他也沒有其他辦法處理。

  因為他還需要靈臺宗弟子這個身份。

  所以……

  林末深吸了一口氣,鼻尖動了動,目光落在另一個方向。

  那邊夜色靜謐,風月正好,甚至有點點星光綴在夜空。邁步向前走去。

  所以他犯了個錯誤。

  既然已經由本體做那沐浴在陽光下的樹葉,就不應該去沾染這些污穢黑暗。

  一念至此,林末當即撐著紅傘,朝南邊方向趕去。

  出現錯誤很正常,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不犯錯。

  只要錯誤出現,及時改正便行。

  幸好有遠見,他在對方身上留下了追蹤異香。

  這種香料為普通毒香,搭配毒律而成,因此很是持久,即使凈身也洗不脫。

  原本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司凈此人平日不僅跟他跑東跑西,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副完全臣服的模樣,可以說很好用。

  有時候還陪他下棋解悶,算是半個朋友。

  可沒想到今日……林末心中原有的半分慚愧消失不見,身形速度再次加快。

  此時南城區一座不大的商鋪。

  其明面上是一家米鋪,實際卻是一處賭坊,已經有數年歷史了。

  背地里主人是誰,并不知道,也無人去關心。

  因為像這種小賭坊在城中多得很,一般有些勢力的家族幫派,都會搞。

  畢竟私下里弄,可以省下不少稅,油水極大。

  若是再弄一些高利貸的營生,搞頭就更大了。

  此時商鋪小門外,不時有氣憤不已,賭紅了眼的賭徒被丟出,隨后還想進入,但又被門房毆打了一頓,隨后直接被丟出。

  也有勾肩搭背,磨拳擦腳,正準備上班之人,大笑著走進。

  很快,鋪子里又傳來噠噠噠的骰子聲,以及哭喊笑罵。

  可無人知曉,這般喧嘩的熱鬧背后,有著一套私密度極高院落。

  這里到處都是眼睛,每一雙眼睛都冷酷無情,目光如電。

  審視著周遭的一切。

  就連一只鳥飛過,都會引來數息的注視。

  此時院落內,一座半米高的黑色佛像坐在中央。

  佛像是正常的慈眉善目形象,身披琉璃袈裟,眉眼含笑。

  盤膝而坐,手捏佛印。

  唯一要說不奇異的便是那笑容,明明很是溫和,但常人若是看久了,會發現其笑容越來越夸張,嘴角不斷向兩邊拉伸。

  給人極大的詭異感。

  這是……黑佛摩尼迦。

  此時黑佛周邊,坐著六七個人。

  他們是四通城,黑佛教的最后精銳,任務為傳播道義,度化信徒。

  原本任務是挺繁重的,每隔不短的時間,便會以發放雞蛋,肉類,養身品等等手段,吸引老人,婦人,開辦論道會。

  只是后來白云道覆滅,這種活動的經辦人沒了,也就清閑了下來。

  不過好在今日所辦之事,算是把前些日的懈怠全補齊了。

  想到這,他們便目露尊敬地看向中央的司凈。

  若不是對方牽制住這城中朝廷的幾位高手,并且帶來了無水火油,天雷子,并行事當機立斷,他們可以說根本完成不了這樣的壯舉。

  只是有點意外的是,明明大事已成,眼前這位大人卻好似并不開心。

  此時司凈盤膝坐在一側,看著身旁之人。

  “真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司凈聲音極低地說道。

  “什么這個程度?一切都有黑佛摩尼迦在上指引,我們所為,皆是慈悲,你有疑問,是為不敬。”

  身旁之人穿黑色僧袍,身材極為瘦小,眼窩深陷,兩頰無肉,只有一米五六,兩只手掌則漆黑一片,長相雖丑陋,但說話起來,道理一套接著一套,話術驚人。

  若是讓紫山派之人見著,必然會忍不住食其肉,啖其血。

  因為其正是黑佛教那位大護法,暗殺狂僧,暗遇。

  此人性格怪異,做法激進,最喜玩弄人心,平日里,即使是在黑佛教中,也不怎么得人心。

  在南方被平定后,無所事事,知曉司凈要回四通,便跟著一起來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完全可以循序漸進,完全沒有必要這般激進……”

  司凈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不爽,看了眼天空中的繁星點點。

  “呵呵,什么才叫激進?”

  暗遇摩挲著下巴,臉上浮現怪異的笑容。

  “燒毀這四通城貨棧,再截斷周遭路運,成困城之勢,再以高手入城震懾,廣撒糧食,收攏人心,這可是小佛首定下的策略,我等一切按序進行,算什么激進。”

  “你明白我說的不是這個……”司凈皺眉。

  原本他想的是,以恩惠施加林末,慢慢將其套牢,兩人暗中交流,隨后待真正大勢降臨時,再引其入教。

  可一切的一切,都被暗遇的擅自做主給毀滅了。

  對方竟然趁他出門辦事時,直接將貨棧燒毀,想要以此陷害林末,逼迫其在正道與黑佛教中做出選擇……

  這種行為很果斷,但是,卻完全沒考慮,若是真正出差池……他們又該怎么辦。

  “你就沒考慮過,此事失敗的結果嗎?”司凈壓抑著情緒,恨聲問。

  他知曉林末的潛力,也知曉其心中藏著真正的惡,這才不遺余力地拉攏。

  可一切,都被暗遇給破壞了!

  “失敗的結果?”暗遇有些意外,“失敗了就失敗了,我其實更感興趣的是,當真正有口難辯時,其究竟會選擇什么,呵呵,是選擇吃下這個虧,加入我們,還是無助地向朝廷,向宗門解釋?

  真是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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