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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虎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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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一方石臺上,足以讓山腳下孩提啼哭的吊睛飛虎正懶洋洋地趴在那,月光灑在其身上,倘若不是上翻的虎目里不時流露出一股子兇戾,慵懶的樣子說是條大型山貓也不為過。

  飛虎身旁是一個面容俊秀的男子,身穿一淡黃色長袍,上面繡有點點血鵑花,長發由一根木簪束起,臉上面無表情。

  他此時半倚在飛虎旁,不時手輕輕摩挲著老虎額間的白色花紋,目光注視著遠處只能隱約看見點點形狀的寧陽城。

  “人手都安插下去了嗎?”

  他輕聲問道。

  “各個藥田情況都打探清楚了,運輸藥材的途徑經過多番確認,能保證十之八九正確性,包括備用路線,運輸人員,都一一記錄,一天之內能讓寧陽那邊與大龍山失去聯絡。”陰影里,走出一面容有些模糊的人,低聲道。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在大普渡天道眾徹底來到前,讓其心力交瘁,急迫惱怒也不差。”男子評價道。

  “只是,城中濟真大師那邊好像出了一些差池,倘若被寧陽兩大姓,或者周勝軍軍主發現,會不會對我們計劃有影響?”陰影像是想到什么,遲疑了一會道。

  寧陽勢力簡單可以分為兩姓一軍,許氏主南,王氏守東,皆是勢力遍布整個寧陽各行各業,其余小勢力,如一些拳館,商行,幫派都必須仰之鼻息生存。

  一軍指的是周勝軍,每一方縣以上的城池都必設的軍隊官府勢力,軍主都必須有大周皇室血脈,掌控城池執法,商稅,交通等司職。

  三者合作管理整個寧陽。

  濟真便身負由城中采取各種手段瓦解這座堡壘的重任。

  男子搖了搖頭,隨口道,

  “一切都已經注定,再多的波瀾也只是必經的考驗,我們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只是耐心。

  即使寧陽那邊知道又如何?三家立命以上的頂級武夫都集中到淮平郡,珞珈山那邊的世外之境去了,所剩強者寥寥,知道與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待左使攜三千道眾駕臨時,寧陽必將成為烈火大業前的第一點星火。”

  他很自信,語氣里到后面滿是狂熱。

  是啊,三千道眾配合普渡左使,外加兩大法王,即使全盛時期的寧陽都不一定能應付,更何況是如今主力被牽扯到淮平。

  陰影里的男子看著山下熟悉的萬家燈火,心中不禁有些空蕩蕩的,可轉瞬又堅定起來。

  當世外之人徹底降臨時,人世間的種種只有經過烈火的灼燒才能真正普渡至彼岸,迎接純粹的新生,而期間頑強抵抗,不識時務的人或物,只會被碾碎在滾滾而來的世間大磨下。

  那分封九州,列鎮三河,踞盤赤縣,煌煌千年的大周不就如此嗎?

  所以他是對的。

  ....................

  八九月的天黑的還是比較早,習武之人吃飯吃的比較快,大概盞茶時候就吃的差不多。

  吃過飯許國文有事離開,便遣人帶著林末兩人去藥房,一人給了一大罐虎骨酒,作為武行評判第一的獎勵,隨后便被送出了內府。

  “到了煉骨境就能申請白衫藥師考核,之后就能一直居住于內府了。”李元則戀戀不舍地看著越來越小的內府入口,像是在鼓勵自己般說道。

  “那應該挺快的,堂主不是說了嗎,飲了那猴兒酒,晚上回去加把勁可能就通筋圓滿了,用不了多久不就能煉骨了。”林末一邊打量著澄黃色的酒液里的半截虎骨,一邊隨口應和著。

  這酒里的骨頭有些出奇地大,看樣子是指骨,可卻足足有正常人臂骨那般大,很難想象活著的時候老虎有多大。

  “你想簡單了,武道一途,從來只有一步步越來越難,別看我們學徒一月,通拳三四響成常態,覺得煉骨很簡單,那是因為能來的人天賦都不差,再加上有特殊精油輔助,放在那些幫派散修中,三年能完成通筋就是好的了,更何況煉骨。”李元則搖了搖頭,并不贊同。

  窮文富武是常態。

  為什么他們拼了命想要在武行評判中表現,刻苦修煉,原因還不是為了那定期的精油供應?評判后據資質分配到不同職位系統,資源天差地別,差距更是會越來越大。

  “通筋境或許天資高,依靠藥館分配的資源能勉強夠用,但煉骨境,倘若只刻板吃著死月奉,是勢必不夠的,

  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動骨還是傷筋后啊。”李元則意味難明,幽幽道。

  說罷拍了拍林末的肩膀,“這罐虎骨酒足足有兩斤重,光憑效果,甚至比得上十數份壯骨散,至少在表骨期不需要額外資源,價值比你想象的大。”

  想了想,四處瞟了一眼,加了一句,“若是有人問你要,別輕易給出去,真惹不起,盡量就找我,一起多談些條件。”

  說罷便揮了揮手,轉了個彎,拐進個胡同,消失不見了。

  想著李元則的話,林末又看了眼手里的虎骨酒。

  壯骨散他聽過,是煉骨境常用藥劑,類似通筋境的精油。

  從方才的話中,似乎煉骨境更難,對資源的消耗更大,因此這罐酒價值也不是一般的驚人,甚至有可能惹得某些人的覬覦?

  搖了搖頭,小心將酒藏在懷中,因為身材高大,懷里多罐酒也沒那么明顯。

  傍晚時分,走在回家的路上,整個南大街還是很熱鬧,當然,賣菜的小販都不見了,這個時間點都賣完回家去了,多出的是賣吃食的,耍熱鬧的,比如:糖畫,冰糖葫蘆,燒烤,耍雜技的,釣金魚的這些,不時有手持鋼刀的軍士巡邏經過。

  直接趕上夜市了。

  要是在之前的貧民區,哪能見到這番光景。

  離開喧鬧,林末往家走去,家住的位置倒位于南大街靠西城區的一弄,倒沒那么熱鬧,遠處傳來不時幾聲狗叫以及男人的咒罵聲。

  路過一家烤串攤,聽著滋滋的聲音,濃烈的肉香勾引,林末肚子叫了叫,想象得到肥瘦相間的塊肉在高溫下與特制辣椒粉發生不可名狀的邂逅,最后辣油濺起,原本走都走過去的他想了想,慢慢踱步回來。

  “老板,來五十串牛肉,二十串五花,二十串脆骨,五串腰子,嗯,再烤五個茄子,辣椒多放點,五花烤脆一些。”林末張口,熟練地報出要求。

  “好嘞,包您滿意。”

  老板是個白臉胖子,眼睛小如綠豆,說話總是帶著笑容,酒窩深深的,帶著個氈帽,一副喜慶樣。

  恰好現在沒生意,烤的倒挺快,林末估摸著再來十分多鐘就能搞定。

  等著的時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林末得知這個烤肉攤老板原本不是寧陽人,而是旁邊三河縣的,賣了三代人的烤肉,自然有幾分手藝傳承,一家老小倒也能倚之生活,可去年發生獸災,即便是有周勝軍聯合三河城本土勢力救援,依舊沒挺的過去,最終流離轉徙到寧陽。

  “不過到底是什么樣的獸災,按理三河和寧陽差不多大,周勝軍領頭,不至于鎮不住啊。”林末疑惑地問道。

  老板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股子苦笑,整理了下帽子,舀起一勺子辣椒灑在茄子上,擦了擦手道:

  “獸災都成災了,肯定猛啊,甚至有厲害的山獸領頭,我們其實是提前被轉移的,只記得當時遮天蔽日的獸群,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有,

  嘿嘿,當時大地都在顫嘞!后面聽說靠近山林的城鎮直接都沒了!”

  說到這,老板語氣都有些唏噓,原本被強制轉移走時大多人心里還很是不忿,畢竟背井離鄉,重新開始,原沒有說著這么輕松,那股子內心的蒼涼無奈是一般人不能體會的。

  可聽有消息說,老家如地龍翻身般,直接整個被掩了后,又慶幸不已。

  “這世道,難咯,給客官,您的串,收好了您嘞。”

  林末心情也有些不知是什么滋味,聽起來沉重歸沉重,但沒落自己身上,終究差了些感覺,點點頭,接過串,將錢放桌上,轉身走人。

  “客官,您錢給多了呀。”

  聽見身后急促的腳步聲,林末回了頭,擺了擺手,看著見胖胖的身影停下,鞠了個躬后點點頭,腳步加快,朝回趕路。

  “普渡眾生,來世福報!”

  “普渡眾生,來世福報!”

  緊接著是密集的腳步聲以及叫罵聲。

  邁進家門,西城區那邊隱隱有聲音傳來,隨后漸漸消失,林末若有所思,搖了搖頭,提著串,走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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