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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保佛門還是保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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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請訪問  在大臣的眼里,嘉靖帝是一位剛愎自用的君王,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算是九匹馬都很難拉回頭的皇帝。

  所以在如今的嘉靖朝堂上,勇于勸諫和抗辯的官員已然越來越少,對于朝臣來說,皇帝有了新的想法,那也不管能成不能成,自己去執行就行了。

  但是內閣不一樣,內閣是皇帝的智囊,是君王和外朝連接的橋梁,如果連內閣都淪陷了,那么嘉靖朝的官員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應聲蟲。

  很顯然,不在內閣就算了,既然身在內閣,作為輔臣,他們就有必要在皇帝想要一意孤行的時候讓皇帝認清現實。

  到了輔臣這樣的層次,對于他們而言基本上沒有什么可追求的了,佛門昌盛也好,衰敗也罷,和他們基本上沒有太大的關系。

  但是現在皇帝要滅佛,作為輔臣就有必要替皇帝分析利弊得失,這才是為人臣子的本份!

  可對于朱厚煒自己而言,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剛愎自用,他覺得自己理應是如同唐太宗那種能夠虛心納諫的君王,只不過他擁有超越這個時代所有智者的眼光,因此他看待任何問題的立足點,首先就是著眼于未來。

  可真要說玩政治……

  他如果不是皇帝,如果不是手腕足夠強硬,硬到看似剛愎自用的地步,那他沒準能被這些混了一輩子官場的政客給玩死……

  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他裝也要裝個色厲內荏,但是現在沒必要了,他手中掌控著無敵的軍隊,握著天下的財權,又深得民心,滿朝大臣就算再怎么翻也翻不起大浪。

  所以這個時候蔣冕提出自己的質疑,朱厚煒也不得不深思,因為蔣冕說的對,要知道即便到了后世文明時代,佛門依舊是華夏大地上香火最為鼎盛的宗教。

  想要滅佛,談何容易!

  “蔣愛卿覺得該如何滅佛?”

  蔣冕松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皇帝硬干,比如強迫天下僧人還俗,比如下旨拆除天下所有寺院等等,那樣的話,大明非出亂子不可。

  “臣覺得可徐圖之!”

  “如何徐圖?”

  “其一,昭告天下,自嘉靖六年起,大明境內不得興建任何一間寺廟。”

  “可!”

  “其二,勒令二十五歲以下,但凡不是從小在寺院長大之僧人全部還俗!”

  “可!”

  “其三,清查天下寺院,將那些香火不盛的小廟一概拆除。”

  “可!”

  說完三點建議,蔣冕不再多言。

  朱厚煒搖了搖頭道:“蔣愛卿這三條策略確實可圈可點,然而朕要的是滅佛,就算朕滅不掉,也要讓佛門傷筋動骨,永不復往日香火之盛,這三策不夠,遠遠不夠。”

  蔣冕無奈道:“臣才疏學淺,敢問陛下當如何?”

  “其一,昭告天下不得興建任何寺廟,此定為常制,任何一地若是違抗,形同謀反!興建寺廟唯君王可也,但一代君王建寺不得超過一座!否則便是大明之不孝子孫!”

  諸臣無語,這話嘉靖帝竟然也能大言不慚的說出口……

  你嘉靖也不想想看自己登基至今,干了多少違背祖制,違背太祖《大誥》之事,官員每每以祖制苦苦相勸,你嘉靖何曾聽進去過半個字,要說朱家不孝子孫,你嘉靖敢認第二,誰敢認第一!現在好了,你也要立祖制,后世不尊便是不孝,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這種想法,幾位閣老也只能在心里面腹誹幾句,別說是說出口,就算是臉上都不會表露出絲毫來。

  “幾位愛卿此時心里面在想什么,朕心知肚明。”朱厚煒呵呵笑道:“朕無視祖制,是因為祖制對于大明的進步造成了掣肘,甚至對于大明的整體利益造成了侵害,比如宗室制度就是典型,可朕定下的這條制度會損害大明嗎?

  如果后世子孫枉顧,那么就說明后世君王被佛門洗腦,變成了虔誠的佛門弟子,身為帝王,崇尚教門,朕敢斷言,對于帝國而言就是巨災大難!”

  “陛下見微知著,臣等欽佩。”

  “其二,千年古剎香火鼎盛,寄托百姓之念,朕可以網開一面,可但凡興建時間沒有超過五百年之寺廟,一律拆除!”

  “陛下,太宗皇帝興建的大報恩寺至今不足兩百年……”

  “這……”朱厚煒覺得自己失言了,值得尷尬一笑道:“只此一例例外!”

  “臣等明白……”

  君無戲言?人家嘉靖帝可不會寫這四個字,上句剛出口的話,下一句就臉不紅,心不跳的自己駁回了……

  “其三,但凡三十五歲下僧人一律勒令還俗,不還俗也可以,繳納三到十倍賦稅,以年齡來決定倍率!”

  蔣冕憂慮道:“陛下,天下間的僧人不少都是從小出家,他們以寺為家,從小禮佛讀經……”

  “朕不管這些!”朱厚煒冷哼道:“大好青年,為何要長待佛寺,難道沒長手沒長腳,非得靠著香客施舍才能度日。”

  蔣冕搖頭道:“佛門也要傳承,陛下此令等于是將佛門斷了跟,幾十年候,佛門后繼無人,即便是大寺古剎也將徹底衰敗,佛門不乏智者,只怕不甘心這般坐以待斃。”

  “不甘心又能如何?”朱厚煒冷笑:“難不成天底下的佛門還能聯合起來造反不成,若當真如此,朕倒是求之不得!”

  “陛下此法過于激進,非仁君所應為……”

  朱厚煒嘴角抽了抽,蔣冕這句話差不多就相當于指著他的鼻子罵昏君了,但是朱厚煒并沒有動怒,因為他知道蔣冕并不是佛教徒,他現在說的話是就事論事,而不是站在佛門的立場來充當佛教的保護傘。

  但是朱厚煒多少能體會到蔣冕話中的深意!

  佛門也好,儒家也好,兩者的共通性就在于都是通過語言文字來改變人的思想,只不過前者需要信眾,從而讓寺廟香火旺盛,而后者則是通過把持話語權,在這天底下讓自身學說普及,從而達到利益的最大化。

  現在朱厚煒執意要對佛門動手,而且用的還是絕戶計,身為儒家大臣,蔣冕也好,這御書房里的重臣也罷,難免會生出兔死狐悲的想法,所以他們才想要不遺余力的來保佛門,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在保自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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