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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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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請訪問  “取來給朕看看。”朱厚煒看見楊廷和想要覽卷,直接出言截胡。

  楊廷和自然不敢拒絕,殿試本身就是天子親考眾貢士,說到底天子才是唯一的主考官。

  只不過當皇帝的大多很懶,而且水平有限,所以幾百名貢生的卷子一般都是由內閣或者翰林先閱,最后全部看完之后,選出十份寫的不錯的交給皇帝親覽,而這十名貢士的名次怎么排也由皇帝決定,所以他們才是真正天子門生。

  張驄已經被帶到了殿外候著,眼角的余光看見大太監任興取過自己的卷子交給天子,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賭對了!

  朱厚煒很認真的看卷子,確切的說他從小到大對四書五經不感興趣,你要是讓他去看經義的卷子,先不說能不能看得懂,可看睡著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但是策問不一樣,策問不限定八股格式,和后世的議論文沒太大的區別,只要根據題目寫出自己的論點,然后用論據來驗證論點,最后進行論證就行,要說區別,無非就是白話文和文言文的區別罷了。

  ‘圣人有譽于天下,理可必也……’

  洋洋灑灑一篇文章千余字,看的朱厚煒著實費勁……

  文言文看起來說難不難,說簡單也是扯淡,關鍵還是要看文化程度,只不過朱厚煒前世學的是應試教育,文言文學過幾篇,可還上不了臺面,這一世雖然有大儒教授,可惜他和他哥都是大儒嘴里面的朽木……

  現在后遺癥出來了,張驄的這篇文章雖然看的累,但是論點、論據和論證闡述的極其清晰。

  破一面不如專攻一點,題目問的是天下興弊,朱厚煒以為這些貢士著手的方向十有八九是商稅或者屯兵。

  因為這兩者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甚至已經進入改革議程內了,從這兩個方面來闡述,不會惡了大臣,同樣也不會惡了他。

  但是朱厚煒沒想到的是,他看到的第一張卷子竟然沒寫商稅也沒寫屯兵!

  寫的竟然是被朱厚煒忽視的一個點!

  漕運!

  漕運是什么?

  很簡單就是運送糧食和貨物北上南下的道路。

  這篇文章里面直接指出漕運之弊。

  ‘每漕一石抵都,常二三倍于東南之市價……稅吏壓榨,關卡縱橫、腐敗不絕……’

  殿試的題目是論‘天下興弊’,要的是論,并沒有指出該如何去解決弊政,但是這篇文章說了!

  海禁!

  海禁是祖制,而文章里面直接點明,這祖制不好,因為‘片板不得下海’的祖制存在,以至于沿海百姓生計無著,不少百姓甚至紛紛下海成了賊寇,反過來劫掠沿海,另外海禁還嚴重阻礙了水師的發展,導致海上倭寇日益猖獗,大明卻束手無策。

  最后說到重點,認為海禁政策阻礙了海運,沒有海運的便利,那么就只能依賴于漕運和陸運。

  而不管是漕運還是陸運都給了官府和胥吏肆意盤剝的機會,如此一來還阻礙了商道的發展,滋生腐敗之風……

  好膽色!好魄力!

  這樣的文章如果流入朝堂大佬當中,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朱厚煒甚至敢肯定,如果張驄沒有直接交卷以至于讓他先看到這篇文章的話,那此文他必然看不到,張驄也必然會被扔進三甲當中,甚至被官場排斥,一輩子仕途蹉跎。

  不過現在自然不存在了,張驄……

  當真不愧是嘉靖朝靠大禮議發家的幸進之臣,能這般把握到君王想要聽什么,可見考前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而且提前交卷,也必然是早有謀劃,當真是好手段。

  將卷子放在一邊,朱厚煒心里已有定計,張驄快四十了,注定不愿意在官場上慢慢爬,那么他多半還是會想要走幸進之途。

  這位可是為了前程不惜和滿朝唱反調,天生做孤臣的料子,他以后有大用。

  身為帝王,儒家大臣們教授的是治國之道,但是帝王在儲君的時候,皇帝就會教太子帝王心術和權衡之道,不過這些朱厚照學過,他朱厚煒可沒資格學。

  可要論見識誰能比得過他?

  平衡?平衡簡單點說無非就是扶持兩個派別出來打擂臺,而皇帝始終充當裁判的角色,如此才利于皇權的穩固。

  這一點沒毛病,因為一旦大臣抱團,那該頭疼的就是皇帝的,可平衡也得有個度,否則讓相互制衡變成黨爭,那最后消耗的只會是國運。

  至于心術,說白了就是不讓臣子猜到你在想什么,讓皇帝隱隱約約,撲朔迷離猶如九天之上的神龍一般讓滿朝臣子敬畏。

  這一手真正的嘉靖皇帝玩的爐火純青,這位歷史上以修道聞名,同樣也是個打啞謎的高手,不過高手要是老是身在云端也會寂寞,于是也會有高手出現和他過招,這個人就是嚴世蕃,嚴嵩能把持朝政數十年,他兒子嚴世蕃絕對是功不可沒。

  但是朱厚煒不想活的那么累,整日里和臣子勾心斗角有意思?

  如果說政治斗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那肯定不是朝堂上的刀槍舌劍,也不是什么口誅筆伐,而是絕對壓制。

  只要擁有絕對碾壓的力量,那么所謂君臣和臣權的博弈就是個笑話!

  楊廷和等重臣很想看看第一位交卷的貢生到底寫了些什么,畢竟今科殿試的題目是論天下興弊,天子銳意改革,已經改了數樣,滿朝上下都崩緊了弦,怕就怕天子再玩出什么新花樣。

  但是天子沒有把卷子給他們看的意思,他們也是無可奈何,不過話說回來了,倒也不急于一時。

  有了帶頭交卷的,自然就會有陸陸續續交的,同樣這些交上來的卷子都是朱厚煒先看。

  不過最擅長察言觀色的大臣很輕易的在皇帝的臉上看到了失望。

  這些卷子很快便傳了出去,只有第一張卷子依舊放在哪里,這說明什么?

  楊廷和為首的朝臣心里面開始有些緊張了。

  這說明皇帝認為那張卷子寫的好,至少符合他的心意!

  那意味著什么?

  已然不難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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