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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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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多位藩王回轉太廟,隨著太廟厚重的木門關閉,里外仿佛隔絕成了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晉王朱知烊滿臉凝重道:“諸位,先前張永說的那些想必大家都聽了個真切,吾等當如何應對?”

  少許后河中郡王朱表槨道:“朱厚煒想要改革,這一點本王相信,據傳言,他在京還是永王之時便行為異常,喜歡鼓搗匠作,到了湖州之后便大興商道,名下產業更是日進斗金,而且他在去年大災之時免佃戶租稅,出資治理太湖,在湖州素有賢名,依本王看,朱厚煒是想把湖州的那一套照搬過來,他的目的應該是學前宋興商富國。”

  義寧郡王朱安涘冷哼道:“興商富國?大明的財賦重地在東南,東南富庶在于商道興盛,他想富國就必須改祖制提升商稅,而東南商道又幾乎都把持在官道士人之手,他要加征商稅必然會引起滿朝反對,朱厚煒難不成還想和滿朝大臣放對?”

  東會郡王朱安瀉搖了搖頭道:“祖制?諸位叔伯兄弟以為朱厚煒會將祖制放在眼里?他將諸位誆騙到京城,集居房山,與囚禁何異,此舉不過是朱厚煒的一石二鳥之計罷了。”

  “一石二鳥?說說看。”朱知烊笑了笑。

  朱安瀉正色道:“前幾年安化王謀反,可見藩王中想學永樂帝靖難的不乏其人,為了消除藩王之患,將諸王聚集于京城自然是一勞永逸之法,屆時諸王手中無兵,就算想反也反不了,就算真是得了失心瘋叛亂,于朱厚煒而言也不過是彈指可滅。

  第二就是為了所謂改革,他想要推行新政必然遭遇重重阻力,于是朱厚煒就想用改革宗室之弊的借口來給滿朝文武和全天下的人看,他為了改革圈禁諸王、絕了滿天下宗親的俸祿,不惜自絕于宗廟,這無非是向世人宣示他的決心,減少改革的阻力罷了。”

  “此言在理。”朱知烊點頭。

  “歷朝皆有無數的弊政,歷代也皆有改革之舉。”徽王朱佑枱嘆道:“然而想要改革光有決心可不夠,就算改了宗室之政也不夠,大臣們可以相互攻訐,可以自己人之間咬的雞飛狗跳,可當他們面對皇權的時候必定會團結無比。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大臣愿意去侍奉強勢無比的君主,朱厚煒如此對待宗室,沒準還會物極必反,引起大臣們的警惕。”

  “朱厚煒哪來的底氣!”

  “底氣?他剛監國就改編三營成立神策軍,而且直接擴神策軍至十萬人馬,這神策軍大小將領幾乎都是永王衛的人,五大營中日夜整練,廝殺吶喊之聲不絕,可見朱厚煒很清楚軍權對于皇權的重要,他死死抓住軍權,外有神策軍,內有錦衣衛和廠衛,他還會怕誰?”

  “不錯,朱厚煒勾連商賈,謀取重利,而這些銀子他幾乎都投入到了神策軍和通州,此舉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滿朝大臣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朱厚煒沒用戶部一文錢,也只能干瞪眼看著。”

  “光靠十萬神策軍可未必能滿足朱厚煒的胃口,他在房山修建數百王府,再以天價售賣諸王,若是諸王就范,光這一項,朱厚煒就能獲利萬萬兩,當真是好算計,他手里有了足夠的銀子,下一步想必就要對二十四衛乃至天下兵馬動手了。”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淮王朱佑啓哼了一聲道:“皇帝如何,朝臣如何與諸王何干,如今諸王被困京城,難道就只能任由朱厚煒擺布?”

  朱知烊嘆道:“虎落平陽、龍游淺灘,朱厚煒是吃定了諸位,徒之奈何?”

  太廟內頓時陷入沉寂,話糙理不糙,朱厚煒現在和諸王玩的就是陽謀,而且這七天他們也算認清了一件事,就是哭廟屁用都沒有。

  哭沒用的話恐怕就只剩以死抗爭這一條路可以走,就好像建文帝削藩時候的湘王朱柏直接選擇了自焚,只可惜朱柏白死了,他的死并沒能讓朱允炆收手,這才有了后面轟轟烈烈的靖難之役。

  現在數百藩王云集京城,如果選擇以死抗爭,那死一兩個肯定不夠份量,而且關鍵的問題不是死幾個,而是誰去死?

  大家都是藩王,都是養尊處優好日子過慣了的,憑什么我去死你活著,難不成堂堂藩王還要用抓鬮的方式來決定生死存亡?

  朱佑枱嘆息道:“現在不造反就只能任其宰割,造反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到朱厚煒的刀下給他砍,簡簡單單的一招陽謀,卻將諸王逼到了絕境,試想一下當初建文帝若是用同樣的辦法,讓天下藩王回京為太祖奔喪,然后一網打盡,可還會有后來的皇位易主……”

  “不如順勢而為,靜觀其變?”一直沒開口的興王朱佑杬開了口。

  諸王不由自主全部看向朱佑杬。

  朱佑杬的兒子就是歷史上號稱最精明,大明在位時間也是最長的皇帝明世宗朱厚熜。

  朱厚熜之所以能繼位是因為正德死的時候無后,而且他是皇室近支,他的父親朱佑杬是憲宗皇帝的兒子,朱厚煒的父親弘治皇帝則是憲宗皇帝第三子順位。

  更清晰一點來講,朱佑杬是朱厚煒的嫡親堂叔,比起這太廟里面的所謂宗親不知道親近了多少。

  如果在民間,但凡出了五服,基本上都算不上親戚,說有多深厚的感情那純粹就是扯淡,但是嫡親叔侄,這關系自然遠非尋常親戚可比。

  換句話說,朱厚煒可以毫不猶豫的對全天下的宗親動手,而且不會有什么心理輔負擔,但是他要是對自己的幾個嫡堂叔或者嫡堂兄弟動手,那當真就是冷血無情,六親不認了。

  所以憲宗的幾個王爺兒子,包括他們一個世系的郡王這幾天都很低調,怕的就是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眾矢之的。

  但是現在朱佑杬還是開口了,沒能忍住……

  “好一個順勢而為!”朱知烊冷笑道:“興王這靜觀其變,本王倒是很好奇是個什么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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