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賢妃娘娘仗責了一個宮女,那宮女……”
朱厚煒眉頭一皺,哼聲道:“如何!”
“沒有當場斃命,只怕是兇多吉少。”
朱厚煒一巴掌狠狠拍在御案上,張韶華入宮一個月,朱厚煒也冷落了她一個月,本以為能讓她收斂一些性子,卻沒想到越發的變本加厲了。
按制,后宮妃嬪每日一早需要給皇太后和皇后請安,請安之后才是各妃嬪的自由活動時間,可張韶華自入宮以后每日除了去慈寧宮問安以外,從未踏足過坤寧宮。
朱厚煒也知道這是張韶華在表達她的不滿,畢竟本該是她的皇后之位被薛芷蕾這樣的民間女子搶了,她心里面要說沒有怨氣也不太可能。
薛芷蕾或許也知道這一點,再加上性子本就柔弱,所以也從未派人去訓斥過張韶華,當然薛芷蕾也知道,在這后宮,張韶華的靠山是皇太后,即便她身為皇后,和張韶華硬撼,最后吃虧的也一定是自己。
所以哪怕身為皇后,薛芷蕾也只能忍氣吞聲。
朝政的事務千頭萬緒,這一個月又是大婚又是登基,還要安撫料理藩王,朱厚煒也沒那個精力去過問后宮的事,但是無規矩終究是不成方圓。
“讓太醫去給那位宮女療傷,如果治好了,就送去永壽宮方差。”
“奴婢遵命。”
朱厚煒嘆了口氣,宮女、太監在后宮當真是命如草芥,尤其是到了妃這樣的級別,肆意打殺打殘尋常宮女和小太監,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后果。
這就是封建時代的強權制度,但是朱厚煒終究是現代人的靈魂,他可以殺伐果斷,可以用一切辦法去消滅自己的敵人,哪怕尸山血海都沒有任何顧忌,但是對待普通人,對待那些不會給自己造成掣肘的尋常人,他還無法做到漠視生命。
在皇宮,小宮女和小太監是沒有人權可言的,太醫院的太醫也是為了主子們服務的,其他人生了病只能靠自己,扛過去活,扛不過去便是死。
現在朱厚煒讓太醫去救治小宮女,太醫自然不敢不盡力,這也算是他憐憫一條無辜的生命,畢竟真要說起來這小宮女也是受他所累,張韶華這是將她對朱厚煒的不滿傾瀉在了宮女的身上。
這事要是沒個說法,朱厚煒甚至可以肯定張韶華以后一定會變本加厲!
“擺駕壽安宮!”
壽安宮也就是以后的咸福宮,張韶華被冊封為賢妃之后便被賜居于此。
賢妃張韶華此刻還在怒氣沖沖的發脾氣,自己入宮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讓張家和皇家的關系更親近,從而讓娘家更加榮耀。
可現在呢?皇宮對她而言簡直和牢籠沒什么兩樣。
而且本該是皇后的她卻成了妃子,即便是妃子還僅僅只是賢妃,當然沒有子嗣,想要晉升成為皇貴妃很難,可朱厚煒那個混蛋連壽安宮的門都不邁進一步,他到哪去得到臨幸甚至恩寵進而誕下皇嗣。
朱厚煒登基以后,冊封一后兩妃兩嬪,到如今除了她張韶華以外,就連吳家那兩個賤婢都被臨幸過,而她卻連一點雨露都沒沾到!
這算什么?
這是朱厚煒那小賊不但忤逆他母后,也是根本沒將壽寧候府看在眼里!
張韶華焉能不氣,這些日子她心情就沒一天好過,偏偏還有不開眼,冒冒失失的宮女倒杯茶都倒不好,將太后姑媽新賜給她做的蜀繡衣裳給弄出一片污漬,這沒被活活打死,都是狗命好。
余怒未消的張韶華本打算繼續去慈寧宮訴苦,可最后還是沒去,因為她算是看出來了,朱厚煒小賊對太后也是陽奉陰違,當面答應的好的很,可只要離開慈寧宮,該如何還是如何。
張韶華知道這是朱厚煒在報復小時候自己欺負他,卻想不通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小肚雞腸,怎么能這樣斤斤計較。
她想服軟,卻又落不下臉面,于是便只能死撐著。
“陛下駕到。”
張韶華一愣,朱厚煒竟然駕臨壽安宮!
臉上浮現出喜色的張韶華陡然面上陰云密布。
這個時候朱厚煒為什么會來壽安宮,十有八九是因為她剛才仗責那宮女,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天子臨宮,身為妃嬪自當親迎,張韶華的屁股剛剛離開錦椅便又坐了回去,她肚子里面還憋著一股氣呢,讓她親迎小賊,門都沒有。
壽安宮里的太監和宮女跪了一地,可主子賢妃卻依舊在寢宮不出,朱厚煒雖然不太注重禮,可臉色也不太好看。
“賢妃呢?”
壽安宮管事太監馬肖連忙應道:“回萬歲爺的話,娘娘昨日偶感風寒,今日身體略有不適,現在在寢宮歇著。”
“偶感風寒還略有不適?”朱厚煒冷笑,抬腿便往寢宮而去。
張韶華一臉怒容的端坐在那,看見朱厚煒也不招呼,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朕聽說你受了風寒,可叫了太醫?”
“陛下還記得這皇城里面有座壽安宮嗎?”
朱厚煒徑直坐下道:“這么說來你身子無恙,那你這宮里的管事太監便是欺君,欺君之罪當如何處置?”
張韶華嗤笑道:“處置?陛下掌生殺予奪之權,您想要一個奴婢的命,只管拿去便是。”
外間的馬肖聽到這話,差點昏死過去。
“在你的眼里,這人命當真是不值一文啊。”
“陛下今日有空來壽安宮,難道不是為區區一個賤婢來指責臣妾的嗎?”
“指責?”朱厚煒冷哼道:“她們是宮女,雖然出身卑微,可也是活生生的人,在你的眼里她們的命難道就跟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打殺的嗎?”
張韶華冷笑道:“宮女辦事沒個心,臣妾難道還不能動手處置?”
朱厚煒冷冰冰的看著張韶華半響方道:“朕知道你對朕有怨氣,你可以找朕發泄,沒有必要把你的怒氣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
“無辜?她若是不將臣妾的衣裳弄臟,臣妾難道會處置她?”
“處置就要將人打死?”
“她沒死!至少沒當場仗斃!”
朱厚煒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