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一老就成了精,可現在滿殿的老臣都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和皇位上坐著的那位少年比起來,他才是真正的老謀深算。
騙藩王進京,讓這些藩王想反抗都沒機會,幾個月前就遷徙房山,大搞建設,竟然為的是幾個月后的今天。
現在倒好,把藩王們衣服都扒了還要扯一層皮!
一畝地兩千兩!這他么就是在搶劫!
房山縣要是把鄉下都包含進去差不多有兩百五十萬畝土地,當然這些土地并沒有興建王府大宅,所以不收銀子,諸老估計朱厚煒會用這些土地來置換諸王在藩地的田產。
可一座親王府占地三百畝,一畝兩千兩,也就是說一座親王府售價六十萬兩,郡王四十萬兩!
這還只是一個親王和一個郡王!
朱厚煒遷徙房山,興建王府花了多少?戶部曾經算過,前期后期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八十萬兩!
可這殿里的藩王有多少?親王三十多,郡王兩百多!
這得賣多少銀子?
上億!
尼瑪,這不是搶劫是什么?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搶!
最讓大臣們佩服的是,這數目還都在諸王的承受范圍之內!
“陛下!”晉王朱知烊面罩寒霜,昂然出列道:“你如此酷虐宗室,本王要去太廟哭廟,去祖宗陵寢……”
“請便。”朱厚煒哼哼道:“你要是愿意,朕可以在祖宗長眠之地為你搭建草廬,讓你好好和歷代先帝們哭訴。”
朱知烊差點沒被噎死,怒道:“本王沒銀子,買不起幾十萬兩銀子的親王府宅。”
朱厚煒笑道:“做生意嘛,自然不會強買強賣,哪位王爺不愿意買,那就不買,朕在房山還建了幾百間小宅子,每間也有半畝地,本來是打算賣給民戶或者商賈,你們要是嫌王府貴,那朕就慷慨一回,這些小宅子,朕都送給不買的藩王一間。”
諸王氣的要吐血,半畝地的宅子?那是王府下人才住的地方,朱厚煒這就是擺明了要羞辱他們,他們是親王是郡王,卻要去和平民居住在一起,朱厚煒不怕祖宗丟面子,他們也丟不起這個臉。
“好了,今日朝會暫且就到此為止吧,朕也有些乏了,諸王想必也有很多事想要聚在一起商議,朕也不攔著,張永。”
“奴婢在。”
“十日內安排廠衛護送諸位藩王去房山,務必要保護好諸王的安全,諸王要是有什么閃失,朕可不好向列祖列宗交代,屆時便只能借你腦袋去給先皇們謝罪去了。”
這是監視!不對,這是圈禁!名為保護實為看守,諸王都快被氣瘋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朱厚煒離開御座,然后便是那條皇家的狗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他們。
龍游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諸王自然不會就此認命,但是現在還不是拼命的時候,朱厚煒以為把他們誆進京城,就能讓諸王任由他來宰割,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主子,楊首輔求見。”
“讓他進來吧。”
“臣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賜座。”待楊廷和坐下,朱厚煒問道:“首輔來見朕,可是有要事?”
楊廷和凝眉道:“臣心有不解,想要當面向陛下請教。”
“首輔直言便是。”
“敢問陛下此番處置眾藩,可料理好了善后?”
“善后?”朱厚煒笑道:“首輔的意思是諸王會謀反?”
楊廷和點了點頭,不無擔憂道:“臣也知道宗室之政乃大明頑疾,若不根治,大明財政遲早會被宗室拖垮,可要解決宗室之疾,臣以為當循序漸進,可陛下這般激進,只怕反彈不小。”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朱厚煒冷哼道:“為了這一天,朕從坐在監國的位子上的那一天起就在籌劃,甚至在數年前朕就派人前去各藩封地搜羅諸王罪證,朕手里掌握的罪證,就算是削了諸王大半,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他們誰想謀反,那就讓他們起兵好了,屆時誰謀反,朕就將他的罪證昭告天下,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朕并非刻薄寡恩,不是六親不認,朕對他們已經足夠寬大,既然他們不珍惜,那便是死有余辜,就算百年之后到了太祖面前,朕也能當面直言,無愧于心。”
楊廷和不由自主起了一身寒戰,能混到大明首輔這個位置上,他這一生經歷過了太多的明爭暗斗,經歷過太多的血雨腥風,如今身為首輔,他躊躇滿志,一心想得都是如何才能中興大明,如何才能讓天子在自己的輔佐下成為一代明君。
然而他現在發現自己可能錯了,他現在面對的天子不是能任由大臣擺布的提線木偶,而是一只匍匐在哪里便是斑斕猛虎,翱翔于九天便是傲嘯的神龍!
朱厚煒老謀深算、未雨綢繆、心狠手辣、冷血無情,這樣的君王對于他們這些臣民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楊廷和將腦海中繁雜的念頭拋諸腦后道:“敢問陛下將諸王安置在房山,他們若是不肯就范或者不愿買王府宅院,陛下如何處置?”
朱厚煒呵呵笑道:“他們入了京就是案板上的魚,有些事就已經由不得諸王了,他們不愿意就范除了去哭陵哭廟還能如何?朕只需要派人盯著他們,讓他們不離開京城便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還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至于不買宅院?都是養尊處優的藩王,他們在自己的封地作威作福,住豪門大宅,穿錦衣吃玉食,你讓他們和尋常百姓住小門小院,別說一大家子沒地方住,就算能住下,他們能丟得起這人?
諸王如果真能丟的起這人,那朕這臉面也可以不要,同樣的道理他們可以去哭可以去鬧,他們不嫌丟人,朕也不嫌!
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比起來,丟些人算得了什么?”
楊廷和贊道:“陛下的胸襟,臣佩服之至,只是藩王畢竟少數,可全天下的朱家子孫數不勝數,陛下奪了他們的爵,斷了他們的俸祿,臣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