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以為臣弟會做無用之功,胡亂花銀子不想收益嗎?”
朱厚照略微一想便說道:“這倒不會,你小子喜歡謀定而后動,弄出這個通州工業園,讓數萬百姓入園做工,不但一舉解決了房山遷徙百姓的民生問題,還讓如今的通州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局面。”
“這只是表。”朱厚煒肅聲道:“通州工業園內擁有數十個制造基地,這些基地內煉鐵、煉鋼,制造橡膠、發展電力、生產火槍、火炮,打造刀槍甲胄,沒有通州工業園的全力生產,如何能供應神策軍的恐怖消耗。”
“這倒也是,不過別的都好說,尤其是那輪胎,要是有足夠的輪胎車,一旦戰事爆發,后勤運輸將會事半功倍,不過那個什么電力是什么鬼?”
“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朱厚煒淡然笑道:“皇兄見過天上的閃電,怎么說呢?假設這閃電擁有十萬萬伏特的電壓,一道閃電就能把一座小山頭給劈成飛灰,那么我們能不能將這閃電化為己用呢?”
“這怎么可能!”朱厚照難以置信,老弟的這番話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閃電從天而降,代表的可是天威,化天威為己用,那豈不是說可以替上蒼罪罰人間,這不是胡扯是啥?
“這天底下就沒有什么事是完全不可能的。”朱厚煒正色道:“我們的祖先在幾千年前還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可燧人氏發現了火,于是我們吃上了熟食,我們華夏文明從石器時代走向青銅時代,再到冶鐵鑄鋼,現在又有了火器,威力巨大的大將軍炮相隔數里便能糜爛一片,這些要是在千年前說出去,可會有人信,那么閃電為什么不能為人所用,接下來的時代為什么不能進入電力時代!”
“聽不懂。”朱厚照搖頭晃腦道:“就算你說的有理好了,那我問你,你遷徙房山百姓,將整個房山縣城夷為平地,然后在上面大興土木,你這是想干啥?難道想賣房子?賣商鋪?”
朱厚煒嘿嘿笑道:“皇兄這次可算是猜對了,臣弟就是要在房山賣房子賣商鋪!這房山以后也必然會成為一等一的富庶繁華之地,當然也有可能成為絕對的禁地。”
“什么意思?”朱厚照不解道:“房山雖說離京城不遠,可人煙不夠稠密,現在百姓都被你遷走了,還想賣房?”
“賣房嘛,不一定非得自愿不是?”朱厚煒冷笑道:“臣弟這房子不但要賣,而且賣的還很貴,非常貴,占地一畝售價兩千兩,一間商鋪最便宜的也要五千兩!”
“你這是搶錢!”朱厚照的眼神都直了,他是窮瘋了的,所以也搶錢,但他搶的是劉謹、錢寧這些心腹的錢,這些心腹被搶的也心甘情愿,大不了轉頭再從其它地方撈回來。
至于別的他也想搶,比如戶部,但是朱厚照不敢,否則結果一定是錢沒搶到,最后還被噴成篩子……
他還想弄些商鋪做生意賺錢,但是一想到那幫鳥大臣肯定會說‘食祿者不與民爭利’便也就想想算了,最后在豹房里面弄條商業街,讓太監宮女做生意,他去過把癮。
他還想搶官紳的錢,可抄家這種事搶個把次也就算了,想當成業務來做,那估計到最后大明的政務系統得直接癱瘓……
“你準備搶誰的錢?怎么搶?”朱厚照很顯然來了很大的興趣,他喜歡玩,如果能玩出花來最好,現在老弟竟然要搶劫,頓時引起了他八十分的興趣。
“大明什么人的銀子最多?皇兄覺得誰的銀子最好搶?”
“當官的。”朱厚照脫口而出道:“不過當官的錢可不是那么好搶的。”
“皇兄說的也不算錯,但太片面了。”朱厚煒冷哼道:“大明富的有很多,權貴、官員、士紳、豪強、大地主、富商巨賈,這些人都擁有海量的財富,他們錦衣玉食、尸位素餐,只要自己日子過的好,哪里會管民間疾苦。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可不是書本上簡簡單單的一句詩,而是活生生的現實,天災人禍,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慘劇在史書上的例子簡直不可枚舉。
對于大明而言,富的就是那部分人,而這部分人群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壯大,他們富不可怕,可怕的是民窮、國窮!
太祖皇帝優厚朱家子孫,讓朱家血脈可以不事生產,無需科舉入仕,不得從商等等就能拿到足以度日的月俸。
可太祖皇帝何曾想過,時至今日,朱家子孫已有十萬,再過百年、數百年,子孫人數越來越多,直至百萬、數百萬之時,大明拿什么來養活日益龐大的宗室,恐怕就是傾全國之稅,也未必能養活的了吧。
也就是說宗室制度今日不改,明日也要改,與其把難題丟給子孫,那么臣弟在位之時不動手?
除了宗室還有士人階層,大明對讀書人優渥至極,不要說是官員、士紳,就連有功名的秀才都能免稅、免刑、免徭役。
那些個舉人一旦中了舉,就會有數不清的民戶將自己名下的土地投獻到舉人的名下,為什么?
不就是因為他們投獻以后,就無需再為大明納稅,他們需要給舉人家的租稅要比賦稅少的多的多?
長此以往,國家稅收何來,時間久了,富者越富,貧者還是難以脫貧,真到了積重難返的時候,百姓揭竿而起反抗暴政之日還會遠嗎?
農民起義或許滅亡不了一代王朝,但足以將之拖入無底的深淵,屆時只需要一根稻草,大明這座巍峨卻已中空,早已經腐朽不堪再難承受重負的高山或許就會轟然倒塌,成為史書上一個朝代的名詞罷了。
因此臣弟此生立志,必需要解除宗室之患,必需破除讀書人優待之政,必定做到富民而強國!
為此,臣弟雖百死而終不悔!”
朱厚照聽愣了,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