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
場中平都教真傳弟子吳明時眼瞳微縮,染上一層火暈,他看到,對面俊美少年憑空而立,大袖如翼,一枚劍丸隨身游走,扯出燦然光彩,蘊含銳利之氣,撕裂大氣,面上稍有忌憚。
眾所周知,在此大道爭鋒世界上,只論斗法,劍修非常難纏。因為劍遁不但來去如風,善于游斗,而且劍光分化,能以寡敵眾。
劍修,就是這么棘手!
在此時,吳明時左耳一動,似有微擴,在接聽傳音,須臾后,他面上的忌憚隱去,枯瘦的面容上泛起淡淡金色,道,“陳道友是這一屆真傳弟子啊,真年少可畏,不過與我斗法,道友可想好了?”
他已知道,對方是溟滄派這一屆真傳弟子,能在短短時間內踏入玄光境已極為難得,哪里還有時間和精力放到飛劍擊殺之術上,恐怕也只會個劍遁而已。
別的人頭疼劍遁來回之間,電光火石,可他自有辦法。
“哦。”
陳玄挑了挑眉,看向對面的平都教弟子,對方這么講,看來是有備而來,有溟滄派內部的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真想一想,理所當然。
畢竟溟滄派這一代掌教秦清綱娶的就是平都教的女仙,下一代秦玉等人也和平都教關系密切,在溟滄派中能幫平都教,能幫到平都教的,不在少數。
“秦玉真人?”
驀然間,陳玄念頭內跳出一個人名。原因無他,根據他從原著中所知,這秦清綱的愛女和平都教關系很不錯,待張衍晉升真人后,她都還和平都教走動。
對于這位真人,陳玄所知不多。就是從原著上來看,不但背景深厚,以后會晉升洞天,而且為人強勢,愛記仇。君不見,張衍就是因為和這位秦玉真人以前的道侶周崇舉的關系,就屢次遭受其刁難,要不是張衍天生主角,還有以后掌門秦墨白的極力維護,早就吃大虧了。
不管如何,這秦玉真人真不是好惹的,別說真得罪了她,就是觸犯其利益,這位掌門愛女,以后的洞天真人絕不會讓你好受!
“以后再說。”
陳玄將關于秦玉真人的念頭掩去,只目視對面的平都教弟子,對面在賞月大會上如此活躍,自己身為世家之人,出戰是應該的。
更何況,參加賞月大會的這個圈子在溟滄派世家中段位不低,在這樣的圈子里,不需要低調,而是盡可能強勢,展現出自己能力和潛力,擴大名聲。
名與器,古今往來都很重要。
陳玄想到這里,念頭一動,盤旋在頂門上的星辰劍丸倏爾一躍,上升到半空中,然后和天上的月色一映,散落滿空的明光。
這明光,星星朵朵,憑空綻放,每一道都蘊含著一種銳利之氣,排列組合在一起,森然的殺機鋪天蓋地,直指前方。
光之所到,在四下都鋪上一層冷色,那種泛著森白的光,一看就讓人覺得驚懼,好像隨時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不愿后退啊。”
平都教真傳弟子吳明時見到這一幕,心中有數,他暗自一曬,這也不出所料,同是世家子弟,他可是知道,世家子弟最好面子,豈能不戰而退?
“那就斗一斗。”
吳明時眼中光芒大盛,他能夠來參加這一賞月大會,可是有底氣的,此時念頭所到,頂門玄光之上,就浮現出大片大片的赤紅,如同火焰燃燒,熊熊激烈。隔得很遠,都能夠感受到一種撲人眉宇的灼燒感,只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斬。”
陳玄不管太多,用手一指,玄光附之于星辰劍丸上,只聽刺啦一聲,劍光已經撕裂大氣,直奔吳明時去了。
“來得好。”
吳明時神情自信,他捏了一個法訣,口中念咒,身邊頓時出現一尊身高三丈上下,相貌威武的金甲神人,一手托舉寶塔,一手握大戟,須發如張,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金甲神人甫一出來,吳明時忽然一躍,霎時與其合身一處,隨即他大喝一聲,便將龐然身軀撐起。
平都教法靈運使,有顯神法與役神法之分,若是祭煉運煉久了,便是以人馭靈,但凡法靈所會法術道訣,莫不精通。
而吳明時別說他只是玄光一重的境界,就是有的元嬰真人,都有可能不能役神法。他這個層次,道行淺,只能以把法靈運化出來對敵,只是這么做,萬一壓制不住,難免會被此靈反客為主,承受不小的傷害不說,動搖道基亦有可能。
吳明時這么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施展全力,速戰速決!
轟隆,
吳明時月到半空中,看上去對飛來的劍光置之不理,而是對著陳玄所在的方向一吐,立時有熏煙烈風滾滾而來。
此原本只是一股玄光,但是借法靈施展,卻便化為一口玄光中的火焰。這火光委實霸道,所過之地,熊熊烈焰燃燒,盡成一片赤色。
陳玄目光一凝,自己劍氣尚未抵達,居然就碰到一股奇異的力量,硬生生被撥到一邊,就好像那一邊有無形磁力,對劍氣有克制左右。
想到這里,陳玄有了判斷,他劍光往下一落,裹住自己,騰空一起,看樣子似乎要離開場中,施展劍修中最難纏的游走之法,進行飛劍斬殺之術。
只是下一刻,陳玄劍光撕裂,剛一落下,滿空的火焰似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形如飛蛾撲火,往劍丸之上不停飛去,越聚越多,只頃刻間,就似蒙了一層焰火氣上去。
陳玄這劍丸與自己心意相通,立時便察知那劍光略有遲滯,心中一訝,知道有異,不再強攻,將劍丸召回,細細一看,將其上有一條條始終揮之不去的紅線纏繞。
“咦,”
陳玄沒有想到,他用飛劍沒多久,就碰到了克制飛劍遁殺的法門。
“鎮壓。”
吳明時笑了笑,龐大的身軀向下,周匝火焰燃燒,氣勢洶洶。
“硬碰硬。”
陳玄盯著飛下來的火紅身影,眼眸中彌漫著幽深的光,兩個人都是玄光一重,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手,這是逼自己硬碰硬,進行正面決戰。
畢竟對方是平都教,自己背后是溟滄派,兩者雖都是十大玄門,可毫無疑問,溟滄派要比平都教強上一截。更何況,這可是在溟滄派,自己的主場,要是對方睥睨全場,橫沖直闖,自己滿場游走,看上去根本無法抵擋,是個怎么回事?
身為溟滄派的真傳弟子,落不下這個面子!
“有備而來。”
半空中一座云閣里,飾以金銀,加之珠玉,圖鐫云氣,畫彩仙靈,名義上主持此次賞月大會的蕭裕端坐在寶榻上,看著威風凜凜的平都教弟子已經他身上的法靈,目光中有一抹厲色。
平都教這一手,必然有備而來。
與平都教相比,溟滄派勢力和名聲更大。而有的時候,這種名聲是一種枷鎖和負擔,平都教就利用了這一點,讓與之交手的溟滄派弟子無法后退,不能后退。
只要正面交手,硬碰硬,平都教弟子這樣的手段,雖然負擔很大,風險不小,但在短時間內的威能真無與倫比。
陳玄能否抵擋得住?
蕭裕在這一刻,真沒有底。
他知道,陳玄很出色,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邀請對方前來,讓他僅僅是這一屆的真傳弟子就到了這個圈子。他同樣相信,如果兩個人在外面生死相搏,陳玄也能是最后活著的那個。
只是眼前的斗法,有限制性,一方面是道術神通的比拼,不會動用厲害的法寶,另一方面就是硬碰硬了。
“陳玄會怎么樣?”
來自于秦陽蘇家的蘇北少見地站起身來,冷著臉,看向下面。他不想讓陳玄贏,因為賞月大會是個大舞臺,陳玄如果贏了,產生的影響非同尋常。可在同時,他身為溟滄派弟子,更不愿意別的宗門的弟子在自己溟滄派的地盤上耀武揚威。
連蘇北都這么糾結,場中其他世家大族的子弟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們都希望陳玄能夠贏下來,不能丟了宗門的顏面。
“哈哈,”
場中,陳玄判斷出局面,突然停住步子,大笑一聲,全力運轉之下,頂門之上,玄冥玄光不斷涌出,只是瞬時,就如淵水,不見其底,深沉莫名。
“今天才是《玄冥陰章》徹底揚名立威之時。”
陳玄不躲不避,玄冥玄光狀若淵水,大有三十丈,其形幽深,其色莫名,只在近處一觀,就有一種讓人墜入其中,覆于萬載寒冰里,不見動靜。
陳玄施展出玄光后,不用其他,頭上浩浩蕩蕩的玄光向前一展,便如瀑布下掛,沖沖蕩蕩和吳明時的法靈碰到一起。
《玄冥陰章》本就是陳家老祖自天外帶來,別有一番玄妙,更何況,陳玄得天獨厚,以閻天殿里的天陰寶池為玄陰之物為引子,更是把《玄冥陰章》推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他在《玄冥陰章》上的造詣,恐怕就是在天外都罕見。
正是這樣,即使平都教的吳明時的法靈烈火燒天,剛烈無比,但和玄冥玄光碰上,立刻響起一陣陣水火激烈之音,寒氣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