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水面,風不起,波不動,平平靜靜,偏偏有兩山矗立,石骨嶙峋如劍,并排所在,恍若兩扇大門,只余下中間不到丈許的縫隙,幽深不見底。
只站在跟前,就有一種立于猛獸口中,要被其吞噬的恐怖。
“少爺。”
陳征感應到了這種大恐怖,馬上上前一步,要攔住陳玄,不讓他繼續前進。
“無事。”
陳玄站定后,看著縫隙,聲音平靜。要不是他得到了守名宮所贈的地圖,即使偶然路過此地,也不敢貿然闖入。
“只不過現在,”
陳玄一手在身前,五指伸展如蓮花盛開,千百的金芒在指尖跳躍,隱隱凝成一幅天宮之圖,在里面,寶樓綠閣,珠簾繡戶,金翠耀目,羅綺飄香,走馬樓臺一般,不斷變化。
印記一起,下一刻,似乎和里面留下的同源的力量響應,緊接著,一道筆直的光從里面激射出來,越往外,越是舒展,似是扇形。
人站在光里,溫暖如春。
“進去。”
陳玄踩著光線,越過石門,到了里面。
很窄。
唯有瑩瑩的光,凝成一線。
好一會,前面的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光明,待走到盡頭,才豁然開朗。眼前居然是個巨大的洞窟,面積大有七八畝,上懸乳石,明凈的光纏于其上,越積越厚,凝成水色,隨時間推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到最后,幾乎成了寶珠之相。
站在門口,往里看,很像是玉龍吐珠。
“這,”
陳征等人感應著四下要化為實質的靈機,再看著要垂到地面的乳石,以及乳石上的倒影,眼睛睜大,這洞窟里的靈機比外面要強盛許多啊。
陳玄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往前,走到洞窟的中央,在那里,頭頂上是最粗的倒垂乳石,上凝的水珠明凈無暇,剛一坐下,就有一股筆直的靈機貫通而落。
陳玄感應著自己體內清濁二氣的活躍,眸光卻是一片平靜,不忘吩咐跟進率的陳征等人,道,“布下法陣,用心駐扎。”
即使這一處所在是守名宮的人來過,并留下了痕跡,可魔穴之中,氣機涌動,潮汐般運轉,誰都不清楚以后會有何等的變化。更不要提,魔穴中的魔頭基本都是有質而無形,擅長于千變萬化和藏匿,不得不防。
“是。”
陳征等人答應一聲,馬上抖擻精神,前去布置。
不得不講,陳家身為五大姓之一,雖然近些年有了頹勢,看上去被蒸蒸日上的秦陽蘇家所壓制,但底蘊之深,還是其他世家不能比擬的。就比如陳征等人,不但對陳家忠心耿耿不說,而且都是挑選出來能在魔穴中更好發揮作用的,他們善于預警、布陣、斗法,又小心、謹慎,實在是非常好的幫手。這樣的人手,還得限制在明氣境界,要是在其他家族,絕對沒有這么容易湊齊。
正有這樣的準備,陳玄也才有信心能從魔穴中凝練玄光之種。
“開始吧。”
陳玄看了看左右,見陳征等人已把禁制法陣布置好,他深吸一口氣,運轉玄冥陰章。他現在已是明氣二重,接下來,就要在這洞府中一口氣突破到明氣三重。
正在陳玄在洞窟里修煉的時候,和他同一日進入小魔穴的人也沒有閑著,正在小魔穴中游走。
魏明頭上不戴冠,身披法衣,上繡仙鶴,下描松枝,祥云繞于左右,他腰間挎著一柄法劍,手中攥著很小的絹帛圖,上面紅線稀疏,可到一個地方聚攏。很顯然,這不是一幅完整的地圖,只是一個特定地方的標識。
魏明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對照絹帛圖,辨別自己有沒有走錯地,非常謹慎。這魔穴中岔道萬千,靈機澎湃,而這絹帛圖又不是很詳細,一不小心,就讓人走錯。
可即使這樣,和魏明同行的一個相貌氣質都遜色不少的青年人看著這絹帛圖,面上都有一縷毫不掩飾的羨慕,道,“還是魏師兄你厲害,稍微施展點手段,就從守名宮的女弟子手中得到這樣珍貴的地圖,讓小弟真是深感佩服佩服啊。”
魏明繼續向前,眼前正有一截出水的石頭,石色映照出他的面容,英俊非常,他似乎不在意自己的同伴指自己用不算太好的手段來欺騙守名宮中女弟子,并利用對方的真心來“盜取”守名宮中關于小魔穴的有關信息,他只是看上去溫潤如玉,道,“我可是沒有主動索要,只是提到要入小魔穴一趟,是守名宮的師妹善良,主動送我的這絹帛圖。”
“哈哈,”
武剛聽了,先一怔,就是大笑,道,“守名宮的小師妹真的是善良啊。”
“善良。”
魏明眼瞳最深處一片冰冷,他雖然現在是師徒一脈的,可出身卻不是完全的平民,而是來自于一個沒落的世家,從小時候起,他就有一個志向,那就是恢復祖上的榮光。為了這個目標,他愿意做任何的事情,包括刻苦修煉,包括善于偽裝,當然也包括利用一下善良純正的少女的芳心好意。
接下來,兩個人沒有說話,又行了一段路。
“快了。”
魏明用手一抖,絹帛圖上的紅線交織,他看向前方,路還是有點遠,可尋到了蹤跡,一直走下去,就會找到。
就在此時,魏明只覺得眼前一暗,然后無數的幻象涌過來,在同時,他身后一冷,非常不舒服,仿佛連體內的清濁二氣都要被污穢。
“魔頭。”
魏明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一看此相,馬上就警惕起來,先吞下一枚定神丹,然后大喝一聲,道,“武兄快出手。”
“來了。”
武剛也遇到了魔頭襲擊,不過這個相貌氣質比魏明這樣能夠勾的守名宮的女弟子神魂顛倒差許多的青年人此時卻從從容容,看樣子非常沉穩,他用手一指,自袖中飛出一物,其形似古陶,雙耳纏紋,蓋子之上,隱有扭曲的鬼面,栩栩如生。
這個古陶一出,蓋子打開,憑空出現一股吸力,剛剛想要襲擊魏明和武剛的魔頭就被強行拽入其中,沒了動靜。
只是沒有人發現,魔頭在古陶消失后,古陶似乎在這一段時間內吞噬了足夠多的魔頭,在底部居然浮現出一抹血色。這血色深沉到難以想象,仿佛能夠把所有都吞噬,在上面有兩個字,一個模糊不清,另一個似乎是一個非常古老的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