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山中,禽鳥啾啾。
門外松色落了一地,幽幽深深的,連早上的天光照在上面,都能把的人的衣袂上染上一層青綠,搖搖擺擺的。
陳玄踱步從洞府里出來,他頭戴玉冠,身披仙衣,上繡祥云朵朵,下描清氣乾坤,衣袋之上,掛溟滄派內門弟子的小印,整個人豐神俊朗,沉穩冷峻。
“走。”
陳玄在真明的服侍下,上了早準備好的寶車,坐穩后,背后華蓋舉起,鑲嵌的瑪瑙、綠玉、翡翠,等等等等,森森寶光垂落下來。
“起行。”
真明吆喝一聲,繼而轟隆一聲,寶車騰空而起,最下面,星星點點的火芒迸射,遙遙看去,如漫天火雨,煞是美麗燦爛。
轟隆隆,
一行人離開羽玄山,直奔蒼梧山行去,所經之地,焰火明空,殷紅一片,把天上的朝霞似乎都要掩蓋下去了。
“好大的聲勢。”
“是啊,是啊。”
“好像是陳家的人。”
“真傳之爭?”
這樣大的聲勢不可避免地驚動了外院的弟子們,當他們看到寶車上顯眼的陳家標識,先是一怔,旋即反映過來,大聲談論。
不少人臉上都有興奮之色,因為他們身在局中,早知道此次八年一屆的真傳競爭的激烈程度非常罕見,強中更有強中手,強者之間的競爭,只是想一想,就讓人熱血沸騰。更何況,他們身為下院子弟,見識過,經歷過,還有一種淡淡的驕傲。
且說陳玄端坐在寶車上,已經快到蒼梧山,正在此時,只聽一聲玉琴撥動的脆音,緊接著,眼前云氣一落,遙遙一抹,如胭脂一般,纖麗精致,上面出現一架香榻。榻上端坐一個絕色少女,她一身緋紅大裙,玉顏上畫著精致的容妝,身子周圍點綴細細密密的金芒,隨風而動,不斷碰撞,漫空吟唱。
少女乘寶榻而來,騰云駕霧,很明顯,這寶榻是一件品質甚佳的飛行法器,再后面,站著一對對的金童玉女,排場不小。
“哦。”
陳玄定睛一看,認出來人,他面容上露出笑意,道,“原來是韓師妹啊,你也是去善淵觀吧?”
聽上去是疑問,實則是語氣肯定。
原因很簡單,坐在寶榻上的韓家少女一身氣機圓潤,頂上靈輪高舉,看樣子已是開得仙脈。當然了,更為重要的是,韓家這段時間也在幫著寶榻上這少女做“外功”。
按照如今溟滄派外院的競爭激烈程度,“內功”和“外功”有一個短板都不可能上位的!
“陳世兄。”
韓小蒙見到陳玄,美眸一凝,閃過一縷警惕和忌憚。
雖然到現在,陳家沒有消息流露出來眼前這個少年開脈的脈象到底是什么品質,但只憑能夠讓陳子易退出,就知道絕對不凡。更何況,陳家在陳玄開脈后,大張旗鼓地為他積累“外功”,手筆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都是世家子弟,韓小蒙很清楚,家族一般情況下,只有對自家子弟“內功”極為自信,認為他有很大可能奪取真傳,才會如此積累“外功”。畢竟世家都精明的很,要是很容易打水漂,他們才不會付出。
以陳家對其投入的“外功”可見,這陳玄會是這一屆真傳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的!
“一起去吧。”
陳玄感應到韓小蒙對自己的忌憚,他微微一笑,不太在意,反而發出邀請。他“外功”和“內功”圓滿,對這一屆真傳勢在必得,現在已經開始以溟滄派真傳弟子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了。毫無疑問,韓家嫡女韓小蒙和自己沒有太大的沖突,能進行拉攏。
“走。”
韓小蒙察覺到陳玄的變化,對方比上次造訪自己洞府之時,少了三分鋒芒,多了三分沉穩,有一種智珠在握。不過她也不好拒絕,只能干巴巴吐出一個字。
時候不大,寶車和香榻齊齊抵達善淵觀,并垂下千百驚虹,一道又一道,掛于觀門前,映照出一片五彩斑斕。
早在等候的道童見此,馬上過來,把陳玄和韓小蒙引到道觀后面的大殿里,道,”諸位上真已在殿里。”
陳玄點點頭,踏入殿中,一抬眼就看到三座升起的高臺,在上面,三位道人端正,兩男一女,都是丹煞之氣氤氳,層層疊疊,展現出化丹修士的境界。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但那一種威嚴撲面,讓人下意識地肅容相對。
這個時代的溟滄派三大下院的執掌還都是狠角色,雖然比不上后來張衍以十大弟子之尊坐鎮外院,橫掃所有,但都是要力量有力量,要背景,有背景,不如此,壓不住外院龍爭虎斗的局面。
“至于其他人,”
陳玄目光一閃,掃過殿里,在兩側,站著幾個人。左面的兩個,一個面容普通,卻氣勢如淵似海,一個俊逸平和,青衣瀟灑。右面的則同樣有兩個,一個星眸明澈,白衣如雪,一個身材高大,氣勢凜然。
“齊云天,鐘穆清。”
“杜臻,鄭守靜。”
陳玄一眼就認出四人的身份,他們都是溟滄派下院中最有資格沖擊真傳之位的天才。杜臻和鄭守靜背后是杜家和鄭家,都是一等一的大世家。至于齊云天和鐘穆清,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可是以后的溟滄派中師徒一脈中的十大弟子,而且還和以后的真主角張衍有很多的交集。
“都是厲害人物。”
陳玄來到殿中,目光在四人身上徘徊,特別在齊云天身上停留的時間長不少。這可是大道爭鋒世界種溟滄派三代大師兄,曾經的萬年太子,在張衍出現前,絕對是整個溟滄派的主角模板。
“陳玄。”
陳玄在打量四人,四人更是認真打量陳玄,目中都有濃濃的好奇。原因無他,陳玄的崛起在下院中很是突兀,越突兀,越傳奇。現在的陳玄,在下院里是個不大不小的傳奇了!
至于跟在后面的韓小蒙,她姿容絕世,又出身韓家,以往只要出現就引人注目,如今卻被陳玄掩去了光華,殿中的人都很少看她。
陳玄頂著眾人的目光,站在大殿右側,和杜臻,蘇守靜站在一列。
“看來就是你們六個人了。”
高臺上,傳來一聲話語,聲音之中,情緒莫名。乍一看,從六個人中選三個,競爭不太激烈,可實際上呢,換在其他屆,這六個人每一個都是穩拿把攥的真傳弟子。這么一看,就知道這次競爭之激烈。
轟隆,
話語剛落,恍若雷鳴,兩道虹光從外面來,夭矯入內,徑直到了高臺之后,再然后,霞氣如扇形展開,兩道宏大的氣機升騰。
轟隆隆,
一左一右,兩位真人憑空而立。
轟隆隆,
站在左面的,看上去是個少年,頭戴金冠,身披華麗法衣,唇紅齒白,腰間掛著青銅壺。站在右面的,則是個中年人,黑髯垂在身前,一雙格外濃的眉毛,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陣勢就是大啊。”
陳玄看在眼中,溟滄派內亂之后,不但是在下院開脈就能晉升真傳,而且三大下院的執掌也都是弱雞,哪里能夠和現在相比?
“好了。”
來的中年人真人不茍言笑,他大手一揮,自袖中落下一枚形似玉簡之寶,然后滴溜溜一轉,在陳玄等六人頭頂上一盤旋,就有六道光柱沖起。‘
光柱懸空,一個接著一個,有高有低。
在其中,陳玄上空的光柱最高,剩下的五個人,差距不大。
“這是你們的外功。”
中年真人看在眼里,濃濃的長眉一挑,繼續道,“接下來,挪轉氣機,使元真入脈,走竅行功。”
“檢查內功了。”
陳玄神態自若,按照這位真人所講的動作,只是片刻,他頭頂上的光柱再次拔高。與此同時,齊云天等五人頭頂上的光柱也在上升。
好一會,光柱恢復穩定。
在其中,陳玄頭頂上的光柱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