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朱勝看了一眼,用手一點,自指尖激射萬千寶彩,冉冉向上,托舉如寶珠,照耀四下,頃刻間,上空周匝的云色似積雪般融化,現出藏在里面的一座飛舟。
此舟大有二三十丈,舟身橫紋如葉,正中央矗立一座兩層小樓,八角垂檐,懸有風鈴,風一吹,隱隱的,有龍虎騰空,祥氣氤氳。
若有若無的仙音玄樂,自樓中飄出來,到了外面,和氣機一碰,形成不計其數的符號,洋洋灑灑,越聚越多。
“這飛舟,”
陳玄看在眼中,目光一凝,如此規格的飛舟,不太像朱勝這樣一個被陳家派來保護自己的化丹修士所有啊。
“我們上去。”
朱勝不理陳玄的好奇疑惑,他念頭一動,丹煞之力涌出,裹住陳玄,上了飛舟。
“我們在外面等一等。”
待上飛舟后,朱勝先讓飛舟飛行,然后他和陳玄一前一后,來到中央的二層樓上,在門前等候。
“有人要來?”
陳玄看向門上的花紋,其霜如筆描,更像劍氣縱橫,一種難言的鋒銳撲面而來,稍一接近,就覺得自己自內到外染上一層白色,凝固所有。
“嗯。”
朱勝點點頭,沒有多說,只是看向花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當,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一道清脆的鳴音響起,如千百劍氣互碰,繼而孔雀開屏一樣,從里面走出一個青年人,其頭戴寶冠,身披仙衣,皮膚偏白,而且不是一般的白,是一種千錘百煉后的無暇之白,純粹到難以想象。
“何上真。”
即使同是化丹修士,可朱勝見到來人,還是趕緊行禮,因為他知道,兩個人的差距,不管是在以后的前途上,還是現在的權勢地位上,大到超乎想象。
何文遠微一頷首,目光就落到陳玄的身上,他看著陳玄體內金線纏骨,玉筋繞行,眼瞳中的異色一閃而逝。即使是他,當年在未開脈之時,也沒有這樣厚重的根基。
“何上真。”
陳玄聽到朱勝的稱呼,再想到自己從家族那一支得到的消息,很快就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這是陳家這一代推出的溟滄派十大弟子啊。
“進來吧。”
何文遠才是這一座飛舟的主人,他打開門,領陳玄和朱勝進門。
里面很是簡約,只有臨近窗前,有一鶴首之相,從里面順下氤氤氳氳的寶氣,注入到下方的小池里,似乎有不知名的三五株霜目橫斜。
何文遠坐下后,琉璃窗子映出外面的景象,他看向陳玄,笑著道,“你可知我們是去哪里?”
“不知。”
陳玄看向外面,已經到了龍淵大澤,看其方向,好像是向東北地方去,在那里,他只知道有自己去過的落宵洲。
“神壘洲。”
何文遠見到大洲輪廓漸近,道出答案,道,“這次給你準備的玉液華池,在這個大洲上。”
“神壘洲啊。”
陳玄聽了,目光一亮。據他所知,龍淵大澤東北地界之上,有落宵,延朧、神壘三座洲陸,皆是在登揚陳氏名下。其中延朧陸洲為旁系庶出弟子居所,而落宵洲,則為陳族嫡脈修道人聚集之地。
至于那神壘陸洲,則在清源廣華鈞明洞天之下,為陳家的洞天真人修道之地,除卻少數得其看重的子侄輩,等閑之人,不得擅入一步。
真沒有想到,自己這么早就有機會進入神壘洲了。
“看來。”
陳玄微微低頭,掩下眸中的異色,自己背后勢力這次拿出的玉液華池品質不低,再加上自己剛剛積累的先天陰德之水,這次開脈大有可為。
“陳玄。”
何文遠不知陳玄的想法,他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整個人身上純白一片,道,“據我所知,陳子易已經前往天曜貝場,準備借助貝場中貝王所吐的真露一舉凝練出上品脈象。”
“這可是掌門嫡系子弟才有的待遇。”
陳玄目光一動,這個陳子易倒是運氣不錯。
“世事難料啊。”
何文遠嘆息一聲,他身為局內人,才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本來他推出陳玄來和陳子易斗法,是個很好的策略,確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陳子易在陳家上升的勢頭。只是沒有想到,這個陳玄表現的太好太強勢,居然真正威脅到陳子易的真傳之位,這樣以來,就引起陳子易背后勢力的強勢反彈!
陳子易背后的勢力是陳家最頑固的一群家伙,可毫無疑問,他們也是陳家最為古老的一派,明里暗里在溟滄派的勢力盤根錯節,居然讓他們找到師徒一脈,給陳子易爭取到了借用天曜貝場的機會。
“百足之蟲。”
何文遠搖搖頭,他非常清楚,在下院挑起是非,推動陳玄聲勢大漲的就是師徒一脈,陳子易背后的勢力找到的還是師徒一脈。師徒一脈雖然內部也有派別,也有山頭,但相對來講,還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居多,陳家背后的勢力能夠在這樣的局面下強勢反彈,委實不易。
何文遠很快把自己的這些念頭壓下,他回過神來,和陳玄的目光一碰,道,“這樣的待遇,你是享受不到了。”
“最多給你用的是一等華池。”
“一等華池。”
陳玄眼中喜色一閃而逝,他知道,他在陳家的勢力比起陳子易差得遠的很,要不是眼前這位溟滄派十大弟子出力,恐怕一等華池也拿不到的。
“前輩。”
陳玄換了個稱呼,他抖擻精神,大聲道,“一等華池就夠了,開脈可不只是看玉液華池的效用,所修的開脈功法,還得看機緣意志。”
“我一定會凝出比陳子易更好的脈象。”
聲音很有力度,展示出很大的自信。
陳玄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該如何回應在自己身上下了很大功夫的前輩們。
“很好。”
果不其然,何文遠很吃這一套,他本是小家族的子弟,能夠一路晉升,被陳家選中,推到十大弟子的位置,本身就是自信的人,他剛要繼續說,突然法舟一震,道,“神壘洲到了。”
“到了。”
何文遠念誦一聲法訣,飛舟停在半空中,他攜帶陳玄和朱勝,踏入神壘洲。
“不倒山。”
陳玄跟在何文遠后面,第一眼就看到的是神壘洲最高處,此山亦是一件法寶,經二代掌門祭煉之后,氣沖罡云,穿天而過,已經有著真器的雛形了。記得這件真器化形后,曾在晝空殿殿主手中大放異彩。
陳玄深深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離真器還很遠,他跟著何文遠繼續向前,一直到一處所在才停下來。
“那就是一處一等華池。”
何文遠指了指眼前石下長方形的水池,氤氤氳氳的霧氣升騰,彌漫著沁人的香氣,繼續道,“那就在這里開脈破關,我給你護法。”
“好。”
陳玄看了眼,昂首踏入池中。